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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春子那难看的脸色,蔡学良又批评道:“都县种养办副主任了,你怎么还不成熟,一副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好吧,你回头告诉他,有什么情况我会再通知他。”
春子出门后找到郑金平,将蔡学良的话说给了他听。郑金平高兴地说:“有门了,谢谢你!”
“他也没答应帮忙呀?”春子很疑惑。
郑金平说:“还没到他作承诺的时候,等我们第二次、第三次见面了,我相信他便会无话不谈了。”
春子还是弄不明白,由于手头的事不少,他没再问下去,转身投入了自己的工作。
次日,郑金平即带着他的叔叔——文州市金多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郑振泽专程拜访了县长蔡学良。而此时的春子已陪同林源公司的工作人员到乡下推广科技种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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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土乡由于在宣传推广科技种养方面率先而为,成为全县的典范,所以主持工作的乡长聂连生深得县委书记李又兵的赏识,他很快被任命为老土乡的党委书记,成了全乡真正的一把手,实现了他多年的愿望。
正式任命下来时,正值科技种养户收获之日。
林源公司请卡车到农户的田头收购成熟的天麻和仙人掌,虽没有宣传时说的那么高的赢利,但大多都获得了将近一倍的利润,也就是说,当初你投资5000元,现在得到了近万元,除去成本开支,纯收入四、五千元。这对于一直沿袭传统种植的广大低收入的农民来说,绝对是个奇迹。最令人兴奋的是,今天这奇迹竟成了活生生的事实。
据统计,高峰全县种天麻的农户有14户,共种天麻116亩约6万多穴,总投资10多万元,共实现销售收入400多万元;共有89户农户种植仙人掌54亩,总投资160多万元,共实现销售收入00多万元;只有1户农户饲养了梅花鹿,共养鹿5头,总投资80多万元,由于养鹿回报周期较长,这次公司回收了部份仔鹿和鹿产品,1户农户共得到万元。作为科技种养典型的老土乡,无论是种养户户数,还是总投资额和实现销售额,都占到了全县14个乡镇总和的约四分之一,因而在全县总结表彰大会上得到了县委、县政府嘉奖。新任乡党委书记的聂连生还作了大会发言,表示来年再接再厉,进一步加大宣传推广力度,让更多农民受益。
开会受奖回来后,聂连生想到了春子,他明白,自己取得的这点政绩,也有春子的一份功劳。他特意请春子回老土乡吃了顿野味大餐,都是花大价钱请人在山上临时打的,有野兔、山鸡,还有国家保护动物白鹭等。春子说:“吃这东西犯法吧?”
聂连生满饮了一杯酒,笑着说:“在老土乡,还不至于有谁要和我过不去?”可能他也觉得说过头了,便说:“为向牛主任你,也就是向兄弟你表示敬意和谢意,就是我被抓去坐牢,也是值得的。”
春子知道他这说的都是屁话,但也不想和他费唇舌。吃过中饭后,春子想回牛磨村看看,聂连生执意让乡政府的吉普车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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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牛磨村约两里路的地段,春子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农妇正弓着背挑着两个蛇皮袋在前面走,看样子十分吃力。吉普车驶过带起了漫天灰尘,她也不知道闪一闪,弄得灰头土脸的。当春子回过头来仔细观瞧时,才发现那妇人就是住在自己屋前的杨丹。
“刘师傅,停下车。”春子叫住车后打开了车门,他从车上跳下,来到农妇眼前,“杨丹,你这是挑什么呀,累成这样。”
妇人果然是前面提到的牛三筋的老婆杨丹。她抬头一看,一时慌了神,放下担子后转过头去摸了摸脸、理了理头发,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是你啊,回来了。”
“是啊,回来看看。对了,你挑的是什么呢,挺重的吧?”
“哦,是,是刚搌的米,咱村那台机子坏了,我这是在邻村搌的。”
“牛三筋呢,这么重,应该让他来挑呀。”
“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杨丹木木地看着远处,两行热泪在脸上划了两道莹光闪闪的泪痕。
春子心中一沉,忙问:“牛三筋他怎么啦?”
杨丹刚想开口说什么,见前面有几个路人向这边走来,便用手抹了抹眼泪,然后弓下身去准备继续挑她的米。
“要不到车上说吧。”春子一手将米袋提起,果然挺沉,便又加了一只手。杨丹也没有表示反对,看着春子将两袋米扔上了车。
春子叫杨丹也上车后,要司机小刘继续停停。
“你说吧,干嘛哭呢,出什么事啦?”春子递给杨丹一张纸巾。
杨丹用纸巾对着鼻子抹了一把鼻涕,半晌才说:“他天天只知道赌钱,家里什么事也不管,还,还……”她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司机小刘,打住了话。
这刘师傅从后视镜中都看到了,知趣地将车开到路旁,然后下车瞧路况去了。
春子本想叫刘师傅不必下车,但说出来反倒觉得像真有什么事似的,便不去管他。
杨丹见司机下车了,忍不住“呜呜”又起悲声。
“不必哭啦,有话就说嘛。”春子又递给她一张纸巾。
杨丹又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说:“牛三筋他不但不务正业、经常赌钱,什么事都丢给我一个人干,还说要砍死我,呜呜……”
“砍死你?”春子闻言一惊,“他凭什么呀?”
“他说,他说我偷人了。”
“偷人?”春子又是一惊,“他怎么能这样诬蔑你呢?”
杨丹低声道:“诬蔑到没有,只是这也只能怪他自己。”
“那你是真偷……”春子不知怎的,竟十分地气愤:“女人没有那个就不行吗,唉,你说说,你到底偷谁了?”
杨丹见他口气很坏,有点吓着了,怯怯地说:“是,是上半年我家请来修桌子的木匠。”
“唉!”春子又是一声叹息,想想既然人家将这样隐秘的事告诉自己,说明是一种特殊的信赖,再者,她确实有着难言之苦,自己何必再行责备,使得人家再添痛苦。春子说:“事情已经发生,你打算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怎么办,继续过下去也是无尽的苦,和他离嘛又怕连累了自己的娘家。你不知道,他已多次说过要杀我全家了,我真有点怕。”杨丹接着又说:“我原本也看不上那木匠,我心中想的是你。只是,你离我越来越远了,远得让我想都不敢再想了。”说着,她抬眼望着春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别说不能和你匹配,就是在咱村里,我也是毫不起眼的妇人了。”
春子果真仔细端详起杨丹,只见这位刚嫁过来时美艳动人的村花一头黑亮的秀发已变得枯糙,白净的脸蛋起了皱纹,一身土气的着装沾满灰尘。春子不禁心生怜悯,他说:“据说男人那方面不行会得心病,我看牛三筋变成这样多半是因为这个,难道他这病就治不好吗?”
“吃了几年的药,不见好。”
“都在什么医院看过呢?”
“多是乡下郎中开的药,只去过一次县医院,便没钱再去了。”
春子若有所思,问道:“你想把他的病治好吗?”
“想,当然想,谁愿把一个家弄成这样子呢。”
春子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数了数,然后拉着杨丹长满厚茧的手,将钞票放在她手中,“这是一万块钱,你陪三筋找家好的医院看病去吧,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这怎么可以呢?”杨丹不敢接钱,“这么多钱用掉了我还不起呀。”
春子将杨丹的手掌合拢,“这钱不要你还的。”
“那我更不能收,你没有理由要帮我们啊。”
春子说:“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杨丹热泪盈眶,深情地望着春子说:“如果你不嫌我身子脏,我愿陪你睡,多少次都行。”
“你老毛病又犯了不是,”春子说:“我现在就是要帮你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和三筋好好过日子。”
杨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春子叫来司机,载着杨丹和她的两袋米,继续开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