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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跟前的草丛里,接连跳出几个人,明晃晃的刺刀顶在胸前,魏大勇顿觉一阵透心凉:
完蛋!
没想到鬼子这般狡猾,居然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再一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
鬼子兵的军服是屎黄色,而眼前这些人,穿的是黄绿色军装,跟鬼子兵有明显的区别。
而且,对方说的是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汉语,并非鸟语。
莫非……
魏大勇试探着问道:“你们是……”
“老实点!我们是國军第74军的,你们被俘了。”
“國军?被俘?”
魏大勇二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有点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不容分说,搜走二人身上的武器,推搡着他俩往前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里。
树林里有一顶绿色的军用小帐篷,士兵们押着二人到了帐篷前前,喊了一声:“报告!”
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什么事?”
“报告连长,抓住两个鬼头鬼脑的鬼子密探,身上带着鬼子用的手枪。”
魏大勇一听不乐意了:“喂,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啥叫鬼头鬼脑?”
“死鸭子嘴还挺硬的嘛!”
说话间,从帐篷里钻出一个长官模样的中年军人,想必就是士兵口中的连长,他扫了一眼两个俘虏,说道:“呦呵,鬼子这么狡猾的吗?居然懂得叫人扮成和尚出来打探消息。”
这下连真远听了,都觉得非常刺耳:“什么鬼子,我们是中国人。”
那國军连长面露鄙夷之色,恨恨地骂道:“汉奸?那就更可恶了,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当鬼子的狗。”
真远气苦不已:“谁说我们是汉奸?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汉奸了?”
“你们不是从姚家镇方向过来的吗?”
“没错,但我们不是汉奸,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國军连长颇为玩味地一笑:“你们从姚家镇那里出来,身上带着鬼子的制式手枪,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所说的话?”
口说无凭,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真远一时哑口无言。
待人接物方面,魏大勇比较老成,见真远答不上来,忙接过话头:“还没请教长官高姓大名?”
毕竟对于魏大勇和真远的身份只是存疑,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们就是汉奸。
见魏大勇说话有礼有节,那中年军官朗声答道:“鄙人姓方,方存厚,你们可以叫我方连长。”
魏大勇双掌合什,口宣佛号:“鹅米豆腐!方连长,小僧这厢有礼了!小僧法号真永,这是我师弟真远,我们二人来自松山空明寺。只因我父母在姚家镇,洪水过后,我们特来寻亲,不料鬼子兵也到了镇上,因此我们就寻机逃了出来。那把枪,也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
不想招来更多的是非,魏大勇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进出姚家镇的经历。
方连长心头一喜,脸上不动声色:“你们在镇上呆了多久?”
“也就一个晚上。”
方连长点点头:“很好。我有话要问你们。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魏大勇急于脱身,便问:“有何问题,方连长尽管开口。我们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镇上有多少鬼子?”
这个问题魏大勇心里有底,综合姚成所言,加上自己看到的情况,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沉声答道:“鬼子兵的人数,应该在80人左右。”
听说姚家镇只有80个鬼子,方连长眼睛一亮:“有没有伪军?”
“没看见,应该没有。不过当地保长投靠了鬼子,他手下有十几个打手,个个有枪。”
方连长说道:“这些打手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但不知鬼子的布防情况如何?”
魏大勇想了想:“在我们离开之前,鬼子兵在路口、祠堂和镇公所三处都有岗哨,兵力比较分散。具体的我没太注意。不过离开之后,鬼子会不会因为我们跑了,就加强防卫,那就不得而知了。”
魏大勇在庙里多少读了点书,说话很有条理,听得方连长频频点头。
方连长又问了一些镇里的情况,包括还有多少乡民,有没有看见鬼子的重武器之类,魏大勇一一如实回答。
这个时候,方连长对魏大勇说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相信,他摸着下巴,轻声喃喃自语:
根据前期的侦查,姚家镇唯一的路口这边,有10来个鬼子兵,还有简易的沙包掩体。
如果真如真永和尚所说,鬼子总人数只有80多人,并且兵力分散,那么,集合自己这个加强连的小两百号人马,一鼓作气,应该就能在敌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击垮路口的敌军。
等到我军冲进镇内,以多打少,应该可以快速结束战斗。
魏大勇隐约听见几句,顿时醒悟过来:“你们……呆在这里,是想进攻姚家镇?”
方连长也不避讳,直接就反问:“要不然呢?如果不是为了拿下姚家镇,我们又怎会被派到这里,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你还不晓得吧?趁着洪水刚过,鬼子的后勤运输中断,國军已经在豫东各地发起反攻,昨天这个时候,中牟县城就被我们夺回来了,那里的鬼子残部,全都撤回了开封。中牟下面的各镇,包括姚家镇在内,我们兵分多路,就是为了肃清鬼子派驻各处的军队。昨天下午,我就已经带着部队到了这里。”
听方连长讲了这么多,魏大勇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感到有些奇怪:“你的部下不是怀疑我们的身份吗?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们去告密?”
方连长爽朗地“哈哈”一笑:“我当然不必担心,因为在我军拿下姚家镇之前,你们两个必须随军行动,以免走漏风声。”
魏大勇一听急了:“哎……咱们说话可得讲理,一则我们只是出家人,并非奸细或军人,二则我们还急着回空明寺,你不能随意扣留我们。”
方连长正色道:“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多加小心。你放心,等夺回姚家镇,我立刻放你们走。”
真远插嘴说道:“难道你们一个月打不下姚家镇,我们就要跟着你们在这里逗留一个月不成?”
方连长伸出一根手指:“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要发起进攻。我方兵力是鬼子的两倍多,两三个小时之内,绝对可以全歼鬼子兵,结束战斗。所以,午饭之前,你们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