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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神色恬静,轻声低语:“全赖于冠军侯的庇佑,皇上曾亲口许诺,我若想省亲,任何时候都能回府探望,你们思念我时,亦可入凤仪宫一见。
“当真吗。”
“皇恩浩荡。”
众人皆激动不已。
元春适时插话:“实则是冠军侯的提议,才使得这些愿望得以实现。”
“先入席吧。”
一提冠军侯,王夫人的表情微微僵硬,旋即转换话题。
尽管元春心中充满疑惑,但在众多目光下,她并未多言。
东府和西府的管家及仆从在外厅先行行礼。
随后,内眷们的丫鬟们也一一施礼完毕。
元春好奇地询问:“薛姨妈、宝钗和黛玉为何缺席呢。”
王夫人苦笑道:“外姓女子无官职在身,岂敢随意踏入内宅。”
“这话就见外了,快请她们过来。”
元春热情地邀请。
多年未归,若是不能全家团圆,又怎显其意义?
“对了,还有宝玉。”
全场顿时陷入静默。
元春一唤,自然无人敢违逆。
时间仿佛停滞,不久后,
薛姨妈携着林黛玉与薛宝钗缓步走入,一贯张扬的宝玉这次却低调地尾随,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脸庞。
“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让我好好看看。”
元春满含期待。
在她未入宫前,贾母悉心照料她,而宝玉降生后,贾母年迈,元春作为长姐,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照顾弟弟的重任,对宝玉疼爱备至,他们童年的时光几乎形影不离。
宝玉还未入学时,元春便亲自教导,让他熟记了几本经书,背诵了千余字。
虽然名义上是姐弟,实际情感却如同母子一般深沉。
入宫后,她仍时常托信向父母叮咛:“务必精心养育,管教不可过严,过严恐有意外,徒增父母忧虑。”
这份挂念与爱护,从未间断。
久别重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远远望去,
元春注意到宝玉脸颊上的淤青,眉头瞬间皱起。
“这是怎么回事?在外面跟人动手了吗。”
元春的柳眉紧锁。
早有耳闻贾府的明珠公子放纵不羁,她原本半信半疑,此刻看来,传闻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没……没有打架……”宝玉摇头道,“是珀哥儿打的。”
“珀哥儿?你说的是冠军侯贾逸吗。”
元春面色微变。
贾府众人屏息不敢出声,担忧元春因怒而出手庇护宝玉。
面对一位皇后,一位冠军侯,都是不可轻易招惹的角色。
特别是贾政,他内心祈祷,万万不要触及贾逸的敏感点。
虽然元春封号贤德妃,权高位重,但与冠军侯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毕竟,贾逸是能让皇上发出罪己诏的人。
宝玉见有人撑腰,坚定地点了点头:“就是珀哥儿,若非姐姐要来,恐怕我已经被他打死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话音刚落,元春手中的酒杯已砰然落地。
“姐姐,这是何意。”
宝玉满心委屈。
"尊贵的皇后,何等的圣洁忠良?如此正直之人,尚且因你而动怒,可见你的行为如何背离常理!"元春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仿佛无需过多解释,只要涉及贾逸的冲突,宝玉必然有过失在先。
宝玉惊讶得合不拢嘴,一向庇护他的长姐,此刻竟站在贾逸那一边。
“我不管,你必须向冠军侯道歉。”
她坚定地宣告。
"若无法得到他的宽恕,以后你我相见,便是羞辱,我宁可永不踏入贾府半步。”
元春的决绝,犹如寒冰掷地。
听见她的责备,宝玉连忙澄清:“我已经道歉,并得到了珀哥的理解。”
元春闻言,眉头稍展,接着询问:“对了,冠军侯人在何处?我此行首要任务,便是当面致谢他的无私援助。”
"用过餐再去吧,他在繁花殿……"贾母刚欲提出反对,元春已起身,疾步朝繁花殿走去,"立即去。”
相较于大观园的繁华喧闹,繁花殿显得静谧而深沉。
宴席上聚集了众多仆役,使得殿内空旷无人,唯有微弱的烛光摇曳。
贾逸傲然独坐,脸庞仍残留着刚才的愠色,他并非针对宝玉,而是为宝玉的放纵感到痛心疾首。
"该死。”
贾逸低咒,若非最后关头的宽容,他定会毫不留情地教训宝玉,甚至驱逐出府。
这时,一阵轻盈的足音响起,贾逸回眸,只见一身便服的元春款款而来。
已届不惑之年的元春,发髻简单却典雅,一串熠熠生辉的金钗点缀其间。
她身着素雅的云裳,裙摆轻拂,气质如仙,恰似月下静绽的莲花,清冷而高贵。
那双眸子明亮如星,虽冷峻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皇家气派。
她的曼妙身姿在夜色中更显丰满,曲线勾勒出难以抵挡的魅力。
即使远观,贾逸也疑惑,为何这样一位贤德的皇后,在宫廷中却未受宠爱。”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冠军侯。”
两人的问候同时响起,眼中皆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若你不介意,唤我一声姐姐吧。”
元春微笑道,"就叫我贾逸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元春提议:"为何独自避于此?是轻视我这位被遗忘的皇后吗。”
"姐姐误会了,"贾逸摆手解释道,"刚才与荣府有些摩擦,此时过去恐有不便。”
元春随即起身,显然不只是说说,她真的打算改变宴会的地点。
贾逸连忙阻止:"无须遵循这种礼节,我这就过去。”
"正是,作为我生命中的救星,你不入席,我又怎能安心用餐呢。”
短短几句话,便让贾逸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宫中的老练人物,对于掌控人心的手段确是炉火纯青。
"这算不得生死之恩,作为臣子,忠诚于君主是本分职责。”
"况且,我不过是一介粗犷武夫,生与死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妹妹你是金枝玉叶,娇贵无比,任何闪失都万万不行,若有危难,我自当挺身而出,这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同行,一路交谈甚欢。
元春那精致的容颜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何来凤体之称,也不过是后宫众多佳丽中的一员,比我地位高的,车载斗量,只是你愿意将我放在心中罢了。”
"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又怎能视而不见呢。”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交流愈发契合。
接近大观园时,元春的好奇心驱使她发问:“你和宝玉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众人皆言,你对亲情似乎漠不关心。”
"我贾斯汀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珍视亲情。”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将家族的晚辈悉数纳入羽翼之下,不仅教导他们技艺,甚至助他们求取军功,晋升爵位,这难道不是亲情的体现吗。”
"我也有同样的理解。”
元春回应。
"想来是宝玉的行为触怒了天怒人怨,祖母和母亲过于溺爱他,才会让人有这样的误解。”
元春轻叹一声。
她深知贾府长辈对宝玉的宠爱,那种环绕在莺歌燕舞中的孩子,无论做出何种荒唐事,都能得到宽容。
而贾斯汀,成长于军旅之中,严守规则,性格刚直,对宝玉的放纵无法忍受,这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歪风邪气不能纵容,他若犯错,尽管教训,就算打伤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元春的决断让人心安。
最终,元春公开表达她的支持,这无疑给贾斯汀吃了颗定心丸,同时也消除了王夫人试图利用元春压制他的念头。
只有王夫人那样的妄想,才会认为元春有此能力。
"你这样理解,我已经十分感激。”
贾斯汀露出微笑,酒过三巡,宴席渐入尾声,太监通报:“丑时三刻,陛下请回宫。”
元春闻言,眼眶微湿,却强忍笑意,紧紧握住贾母和王夫人的手,不愿松开。
"我即刻便走,不必挂念,待有机会,我会再回来看望你们。”
她叮嘱道,"但下次归来,切记不可再如此铺张浪费。”
贾母和王夫人泣不成声,她们虽备受争议,对元春的疼爱却是真挚的。”
冠军侯……"她们低声呼唤。
告别之际,元春缓步走向贾斯汀,欲言又止。”
如果姐姐不忙,能否时常来陪伴我度过宫中的寂寥时光。”
在贾斯汀身边,元春总能找到无尽的话题,仿佛有说不尽的故事。
尽管元春现下是贤德妃,看似荣华显赫,然而宫中的众人对她敬畏有加,无人敢于真心亲近。
妃嫔之间更是勾心斗角,结交好友几乎不可能。
唯有贾逸,能让她感受到一丝丝的轻松与温暖。
两人短暂的交流,便如同亲兄妹般亲近无间,甚至忽视了宝玉的存在。
“放心吧。”
贾逸毫不犹豫地应承道。
元春低声嘱咐:“入宫时,帮我带些贾府的菜肴,宫里的美食虽盛名在外,但那份家常味道,我实在难以忘怀……”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贾逸满口答应。
看着他们的密谈,宝玉托腮沉思,内心更加郁郁寡欢。
送别元春之后,众人因近日劳心劳力,疲惫不堪,整理园中琐事,花费数日才告一段落。
贾逸本欲前往王熙凤府避风头,但凤姐事务繁重,她身为当事人,无法抽身,加上她个性刚强,不愿被人非议,自然是最忙碌的那个。
袭人再度离家,贾逸闲来无事,干脆换上一身火红的大氅,骑上赤兔马,疾驰向长乐县。
启程之前,贾逸特意在花家门前停留,他早就听说袭人有被赎回的可能,但他自己无意回归,于是决定在此解决此事。
“花兄……”贾逸推门而入,花自芳闻声匆忙出来迎接。
远远望见那身红色的青年,花自芳立刻紧张起来。
在京都,寻常百姓或许认不出皇帝的样貌,但冠军侯的风采,他们怎能不知晓?
“冠军侯亲临,小人未能远迎,实乃失礼。”
他嗓音提高,还未等贾逸靠近,便欲下跪致意。
能在家中迎接冠军侯,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荣耀。
贾逸自己也未料到,他在民间的声望已如此深厚。
听见花自芳的惊叹,整个家族都陷入一片混乱。
袭人抬头,果然是那熟悉的脸庞,她快步出门,责怪道:“你怎么突然来访。”
“恰好路过此地,想你了,便来看看。”
贾逸微笑回应。
袭人并不惊讶,大家都知道他与雁门关的关系,只是苦笑道:“你一来,家人都受宠若惊,冠军侯亲自造访,竟无人迎接,岂不让我们难堪。”
说完,她又往外张望,疑惑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难道每次出行都要随行一大群人吗。”
贾逸耸耸肩,轻松说道。
袭人闻言,心中微慌,连忙道:“这怎么行?街上人潮汹涌,稍有不慎,岂不是让我寝食难安。”
“你以为我是那位娇弱的宝二爷吗。”
贾逸哈哈笑道,“我这体格健壮,何处不能应对。”
袭人才恍然大悟。
随着宝玉的日子渐长,潜意识里已将贾逸视为易碎的宝物,需小心呵护,却忘了眼前这位侯爷,实则是屡次死里逃生的硬汉。
"请进屋内吧。”
"简陋寒舍,狭小且简朴,冠军侯勿怪。”
花自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
直到确认贾逸身边并无随从,袭人才放心迎接他至内室,两人一同坐在火炕上。
女眷们匆忙备好果盘,热茶斟满。
"无需多礼,我家主人并非高不可攀,随意聊聊就好。”
袭人微笑道,忆起初次踏入冠军侯府的慌张与忙碌。
然而相处日久,她发现贾逸除了战场上的英勇无畏,平日里就像邻家男孩般亲切,相处起来亲和自然,仿佛朋友一般。
他反感过多的礼数繁文。
"让我来吧..."
袭人阻止其他人服侍,一边说着,将自己使用过的坐垫、脚炉、手炉和茶具一一递给他,又从荷包中取出两块梅花香饼。
"尝尝这个,她们特意准备的。”
袭人端来瓜果,原以为冠军侯会嫌弃,却见他毫不拘谨,直接抓起一块放入嘴中,大口吃下,众人这才安心下来。
谁曾言他脾气暴躁,嗜杀成性?
这相处起来岂不惬意?
花自芳暗自摇头,感叹世人的误解,可能正是那些对他不满的人,编造出的流言,才让百姓视他为恶魔。
"为何流泪?看见我不悦吗。”
贾逸半途停下,眉宇微蹙,察觉到她眼眶微红,肌肤如玉。
"哪有,只是刚才眼睛进了沙子。”
袭人撇了撇嘴,虽心中感激万分,口中却不愿承认。
无论是上次宝玉欺凌时的挺身而出,还是这次主动来访,都让袭人心底如蜜糖般甜蜜。
其实...
袭人的家人担忧她受欺,只因冠军侯的名声不佳。
而贾逸只需一次展示真心,让家人亲眼看到他对袭人的关爱,便足以打消他们的顾虑。
如果袭人能如她所愿,在侯府受到公正待遇,那一切都将变得美好。
邻里间的赞誉声不绝于耳,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坐一会儿就回去吧,这里并非你的归属。”
袭人轻声道,话语间带着一丝无奈。
贾逸环顾四周,未回应袭人,自言自语:"家中的家具确实该换新了。”
"缺钱尽管向府上要,我会告诉管家,每月的俸禄加倍给你。”
听到这话,袭人心跳加速,却连忙道:"不必,我身为一等丫鬟,每月两两银子已足够。”
短暂的交谈过后,贾逸走向庭院,再次跨上赤兔马。
花自芳目送他的背影,赞叹道:"小妹,冠军侯平时也是这样随和吗。”
"随和谈不上,但他待我们这些下人确实宽厚。”
在紫菱轩内,静儿沉思片刻后,轻启朱唇:“在我服侍老夫人时,每月的薪酬仅有一两银子,而转至冠军侯府,便跃升至两两。
现今,似乎又有提升至四两的迹象。
府中的管事婆娘,月例顶多如此。
“想来,那位冠军侯该是对您有意吧?妹妹,你的命运或许即将改写,如凤凰展翅般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