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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驰西跟韩逸赶回楼上的时候,苏染仍旧裹着那件宽大的白色浴袍,娇小的身体深深陷在床里,长长的头发还在滴水,看起来苍白又脆弱。
她不敢乱动,睁着眼睛定定的,眼底写满了害怕与恐慌。
双手紧握成拳,放在小腹的部位,像是要抓牢什么一样。
韩逸看着昏暗光线中她惊惧不安的小脸,心里抽疼的厉害。
快步走过去,半抱住她,低声安抚:“没事了,别怕,穆驰西来了!”
穆驰西不敢怠慢,赶紧将超声仪器推了进去,然后避讳的背过身去,低声道:“少爷,还是先给少夫人穿上吧,我好做检查。”
苏染死死的抓着韩逸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就像是落入了蛛网的飞蛾,抬头看他瑟缩着:“韩……韩逸,我不敢动,你帮我把衣服拿来。”
韩逸俊美的脸上都是心疼,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汹涌的感情,沉默的拿过她柔软的居家服,温柔的一件件帮她套上。
用一条毛巾擦干了她湿淋淋的长发。
穆驰西推着眼镜,将那冰凉的探视器与检查液放在了她白皙的小肚皮上,慢慢移动。
苏染咬着下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仿佛所有的希冀希望,都在穆驰西脸上。
穆驰西沉着脸,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着晦涩的光芒。
韩逸抱着苏染的上半身,别开头,不敢去看超声仪器的显示屏。
他心里非常清楚的明白结果,所以才亦发觉得痛楚万分。
那是他跟她的宝宝,他们的孩子。
可是,他却没办法替她留住他。
搂着苏染的手,青色的血管凸起,克制隐忍的近乎癫狂。
“怎么样?怎么样?我为什么会流血吧,宝宝……宝宝没事吧!!”
见穆驰西关掉了仪器,苏染急声追问,表情惶急,想要确认什么。
她双手抚着小腹,指尖在颤抖。
穆驰西看了一眼苏染,神情平静没敢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韩逸,用眼神示意,希望能单独跟韩逸说话。
苏染怎么会看不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态度,她豁然坐起身子,小脸苍白,染了寒意:“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穆驰西推推眼镜,欲言又止。
韩逸俯身去吻她,安抚着因为害怕而暴躁的苏染,温柔深情:“你先好好躺着,我跟穆驰西出去一下,好不好,几分钟就好!!”
苏染眼神陡然凌厉,下唇咬的近乎渗血,伸手大力的推开韩逸。
“你们……你们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我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宝宝,我有权利知道!!”
她目光漆亮,眸子黑白分明,像是有两团火焰在里面燃烧,亦发趁的小脸脆弱苍白。
韩逸按住她,又被苏染使劲推开。
她气急,厉声质问穆驰西:“你快点说啊,宝宝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会流血!!”
清甜软糯的少女嗓音,透着无比的愤怒。
穆驰西神情为难,还是看向韩逸。
这种事情,少爷不发话,他是不敢说的。
看见穆驰西的神情,苏染顿时了然,扭头看韩逸,柔唇颤抖:“韩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宝宝怎么样了?”
他湛然若神的脸凝着,眸中深埋着克制的情愫,他很想安慰她,温柔的对她说没事,可韩逸做不到。
勉强的牵了下唇角,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喑哑的声线,艰难到极点:“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我们……我们还会有宝宝的。”
苏染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慢慢抬头,目光冰凉,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又像是第一次才认识韩逸一样。
柔唇翕动,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你……你说……什么?”
纤弱的身体如同被折断羽翼的鸟儿,只剩下无力。
韩逸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咬紧的牙关,极力克制自己。
苏染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漂亮眸中,像是有星辰碎裂了般,“韩逸,你再说一遍?还会有宝宝的?那么……现在这个宝宝呢??”
抚在小腹上的蓦地攥紧,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的肉里。
韩逸伸手,想去碰她。
苏染却像是炸毛的猫,一下子跳起来,蓦地打开他的手,抗拒他的接近。
所有情绪,害怕,委屈,都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她咬牙,直视他的眼睛,绝望的吼道:“韩逸!!!你到底骗了我什么,你告诉我,我的宝宝怎么了?你说啊!!你说啊!!你说话啊!!”
双手拼命的捶打他的胸口,歇斯底里的。
药物的作用,让她情绪变得很难控制,暴躁易怒的厉害。
“你说话!你混蛋!你告诉我,我的宝宝到底怎么了?”
看着完全崩溃的苏染,韩逸伸手,紧紧的抱住她,任由她踢打捶打自己,将脸深埋在她肩窝,心头密密匝匝的疼。
心痛到不成调的语气,呼吸又重又深,“对不起,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
苏染苍白小脸全是凛冽之意,拼命挣扎:“我不要听对不起,你告诉到底怎么了?说啊!!”
她吼着,哪怕惊惧到极点,也没有眼泪。
就在苏染拼命挣扎间,小腹原本的坠痛更加强烈了,忽然……一阵温热的水冲出了体内。
剧烈的绞痛,伴随着腰腹的坠痛,直接让她抱着小腹弯下了身子,痛苦的低哼出声。
韩逸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抱住苏染的身体,手上触摸到了一片湿。
脸色,蓦地一变。
抬头神情阴戾的宛若煞神,冲穆驰西吼道:“去备车,去医院吧,做手术!!”
穆驰西神情凝重,快步的转身下楼。
韩逸一把抱起了苏染,看着她小脸痛苦的靠在他怀中,他双手都颤抖了。
从来镇定自持,冷静从容的韩少爷,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害怕。
怀里苏染,是让他神魂颤栗的所在,他的心头血!
这种袭来的害怕,就像是看着整座城池轰然坍塌,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尘灰湮灭,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