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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
快点,再快点,苏彤现出三尾狐真身,在楼宇间跳跃着,一步跨出数十丈,恨不能一下飞到闻云殿,风从脸上刮过,猎猎作响,卷起白色绒毛向后翻滚。
苏彤边跑边发出呜咽声,召集轻灵纵的其他同伴,很快远处的房檐上也出现和她一样奔跑的狐狸身影,直奔闻云殿而去。
“怎么回事?”苏彤变回人形,气喘吁吁的看着空柳,一张俏脸,不怒自威。
空柳知道苏彤是真生气了,当下也不敢嬉皮笑脸,正色道:“一个时辰前,有一伙黑衣人前来殿中寻衅,我命亲兵还击。那伙人一触即退,亲兵们追上去,我自己守在殿外,此时又来了一伙儿人,约有四五十人,从大殿后翻过来,强行入殿,我一人被钳制,打不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圣女带走了。”
“可看清他们是往那个方向逃的么?”姚渺问。
空柳沮丧地摇摇头说:“当时十多个人将我团团围住,不断打杀,劫走圣女的方向,我并未看清。”
“你……你真是个呆瓜,这件事都办不好,谁还跟你成亲。”苏彤胸口剧烈起伏。
“苏彤师妹,切莫着急。”长云安慰道。
“空柳兄,圣女被掠走前,有没有更衣呢?”安怀问。
空柳挠挠头说:“应该没有吧,从彤儿离开到圣女被掠走,一共过去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间,圣女一直在焚香读书,没有传召更衣的侍女。”
“那就好办了。”安怀一拍手掌,“上午觐见圣女时,我依照轻灵纵惯例,在她裙倨放了一枚寻信虫,为了就是防止圣女出什么意外,这寻信虫可存活十二个小时,我们查找寻信虫的地址,就能知道她在何处了。”
说罢,安怀手掐法诀,掌中浮现一个圆形法阵,悬浮至半空,横纵两个圆环交叉错落着,突然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圆盘缩小成米粒大小的光点,向圣都西北方向飞去。
轻灵纵主姚渺,以及安怀,长云纷纷追上去。
“这次圣女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就……你就别想跟我成亲了。”苏彤起身之前对空柳说。
空柳哪敢多嘴,赶紧招呼亲兵们,一同追上去。
圣女被人装在麻袋中不断颠簸着,她没想到苏彤刚走自己就出事,这一路上,她不断猜测绑架自己的会是什么人,想来想去只有妖莫寒的嫌疑最大。
半个时辰后,她感觉队伍停了下来,随即被人扔到地上,突如其来的跌落,让她发出一声痛呼,接着她听到解开麻袋绳子的声音,眼前豁然一亮。
迎面是一团刚刚燃起的篝火,篝火四周或站或坐着数十个黑衣人,他们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们是谁?”圣女沉声问。
“我们……我们是帮人办事的人。”旁边走过来一个三角眼的黑衣人狞笑着说。
“你们想要什么?我同样可以给你。”圣女再问。
“嚯,口气还不小,我们想要……”三角眼黑衣人说着,阴影中传来一句咳嗽声,三角眼立刻收声。
“是妖莫寒让你们来的吗?”圣女再问,“现在放了我的话,我赦免你们无罪,妖莫寒答应给你们的赏赐,我可以付双份。”
此话一出,圣女感觉三角眼和几双明的暗处的眼睛看过来,虽还是无人应声,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告知了所有。
就在圣女还想再说话时,看不见的阴影处响起一句漠然的男声:“圣女,你不要再费心思了。我们只是一群挣辛苦钱的普通百姓。等时辰到了,接你的人来了,我们把你交出去,拿到钱,事就算完了。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此后不管圣女再怎么问话,黑衣人再无应声。
不一会儿,房屋背后响起一阵细细密密的埙声,一长四短,阴影处的黑衣人也从怀里掏出一埙回应,往来三次后。首领一挥手:“圣女,烦请你再进麻袋暂歇。”说着,两个黑衣人举着麻袋过来,欲将圣女重新套起来。
此时,嗖嗖嗖几声破窗声传来,几个身影一跃而入,手持长剑,正是姚渺与苏彤等人。
苏彤一见圣女果真在此屋中,喜出望外道:“圣女别怕,我来救你。”
黑衣人见状大喝一声:“看好货。”随即率人与苏彤姚渺等人拼杀起来。
屋内地势狭窄,苏彤等人不敢释放灵力,怕误伤到圣女,一招一式反受压制,干脆且战且退来到院中,行至开阔地后,苏彤仰天长啸,三尾白狐真身现世,十几米高的巨大身影坐落在院中,三只巨大的尾巴左右横扫,不时扫倒一片黑衣人。
姚渺使一柄赤黄色长剑,身穿橙色纱衣,飘然若仙般在人群中冲杀,将苏彤尾巴扫倒的黑衣人击杀。
长云与安怀掠阵在外,有趁机想临阵脱逃的,被他们一人一脚给踹回去。空柳带着亲兵早已赶到,已将此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让黑衣人插翅难飞。
劫掠圣女的黑衣人,哪里是轻灵纵以及正规军的对手,短短几个瞬息,人员大幅伤亡。
“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首领掏出匕首挟制着圣女一步步来到院落正中,轻灵纵众人怕伤了圣女,纷纷停手,双方对峙起来。
“大胆逆贼,劫掠圣女,乃是杀全家的死罪,现在放人,兴许能给你一条活路。”空柳暴喝道。
首领匕首不断割入圣女喉咙道:“少废话,我的家人在七香郡,他们早就死光了。我今天来,就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们?”
“住手,你别冲动。”苏彤变回真身道。
圣女感觉被勒住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艰难的说:“战事发生的第一天,我就让妖莫寒去前线了。”
首领激动的吼着:“你胡说,都是你不给妖莫寒将军派兵,要不是你压着兵权,迟迟不发兵给他,我的家人就不用死,我们的家人就都不用死。”
圣女苦笑一声道:“兵权~从始至终都在他自己手里。”
首领攥着匕首道:“妖言惑众,妖言惑众,现在说好的交易做不成了,我们几个也走不了了,干脆你给我们陪葬吧。”说罢,匕首高高举起,猛然向圣女颈间刺去。
“圣女~”苏彤惊呼一声,想奔过去,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
此时,眼前一花,一个身穿盔甲之人先她一步过去,一把将首领撞倒,匕首正扎在那人后背上,没至刀柄。
苏彤忙上前,将圣女抱住,飞速后撤道:“圣女,你没事吧?”
圣女掏出青色手帕,擦擦脖颈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就是空柳他……”说着,圣女望向前方。
苏彤见空柳被插把匕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当即乱了心神,强笑一声道:“他身为大殿首领将军,为圣女献出性命,是应得的。”
首领从地上爬起来,拔出腰间长剑道:“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呀。”说罢,带领黑衣人们冲杀过来。
轻灵纵众人与亲兵上前与黑衣人杀作一团,圣女叮嘱道:“要留活口。”
姚主使与苏彤听到后,齐声答应,大家把黑衣人们渐渐驱赶至一处,亲兵们张开一张大网,从高处洒下来,将黑衣人罩住,使其无法挥舞兵刃,纷纷放弃抵抗。
就在亲兵上前为其敷绳时,殿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哪里来的毛贼,胆敢偷袭圣女。”
呼声过后,飞过来十余个蛇族高手,他们在妖莫寒管家带领下直奔黑衣人而来,落地后不与众人打招呼,管家大喝一声:“诛杀贼人,保护圣女。”
说罢,挥出一掌,一道幽绿色的掌影中,蕴含几十条毒蛇的影子,飞入几十人头颅内,顷刻间,所有黑衣人殒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彤等人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
管家见黑衣人都死透后,抬眼一瞧,故作惊讶道:“圣女万安,早知有轻灵纵和护卫亲兵在,小的们就不在此班门弄斧了。”
苏彤气急道:“明明是你们杀人灭口,竟如此狡辩。”
管家嘿嘿一笑道:“苏使,做事可是要讲证据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我相信圣女不会因为你和她关系好,就偏信你的一面之词。”说罢,管家挑衅地看着苏彤。
“你……”苏彤气急,还想说什么被圣女拦下。
圣女淡淡道:“你说的有理,此番救驾你们一行人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管家拱手行礼,带着众高手撤退。
“圣女,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可是……”苏彤激动道。
圣女一把攥住苏彤的手,拽到一旁小声说:“姐姐,莫急,我知道是他们。你有没有想过,我抓住他们的话,你哥哥的安危?”
“我哥哥?”苏彤语气忽然变轻。
圣女叹口气道:“方才黑衣人等接头人时,殿后响起一阵埙声,此时妖莫寒的人又忽然出现,此事当然不是偶然,只是他们能在圣都如此堂而皇之的行事,一是因为妖莫寒如今手握重兵,一举一动都影响妖族干系。第二也是因为,妖莫寒在前线一直抹黑我的声誉,加强他自己的名声,方才你也听到了,黑衣人首领到死都以为,是我导致了妖界丢失十城,害死了无辜百姓。咱们遇见的只是这一个,若是没遇见的还有成千上万人是如此想法呢?届时,妖莫寒可以趁机挑起内乱,一旦妖界乱起来,我这个圣女做不做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们就要跟我一起受苦了。”
“难道我们就一直眼睁睁看着妖莫寒胡作非为吗?”苏彤生气道。
“当然不是。”圣女摇摇头,“我们现在只需耐心等待,等你哥哥从前线传来好消息,等种子带那个神秘之人来找我,届时一切就太平了。”
苏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现在快去看看你的如意郎君吧。”圣女拍拍苏彤手背。
苏彤急忙奔到空柳身边,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时慌了神,将他翻过身来,一双大眼睛正狡黠地望着自己。
“我这一功可以抵过吧。”空柳笑嘻嘻地说。
“你是怎么……”苏彤问。
“我里面穿了软甲,嘿嘿嘿,要不要脱下来给你看啊。”空柳贱兮兮地说。
苏彤一把将他从怀里扔下去,后背的匕首磕得空柳后背生疼,他倒吸一口凉气道:“虽说穿了软甲,但该疼还是疼。”
苏彤没好气的斜他一眼道:“该,让你玩忽职守。”
空柳粘过来道:“我这不是把圣女找回来了吗?你看……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呀。”
苏彤本想再说他两句,一看他倒吸凉气的样子,心中没来由一软,起身道:“婚事……等我哥回来办吧。”
空柳闻之大喜,连连点头。
苏彤不顾身后嘿嘿傻笑的空柳,来到圣女身边,从现在起她要一步也不离开。
护卫圣女回到闻云殿后,传令官开心地举着一封信道:“给圣女报喜了,给圣女报喜了。”
“何事?”圣女垂问。
传令官难掩面上喜色道:“苏睿将军在前线传回战报,已收复四座城池啦!”
圣女与苏彤对视,喜笑颜开。
人界。
“来呀,跟我来,很快就到了。”辩饥禅师在前方不断领路。
程浩楠与灵儿等人笑着跟在后面。
虽然程浩楠极力婉拒了品尝石头瓦片汤的邀请,但禅师张开双臂,说不报答救命之恩的话,就不让他们走。
没办法,大家只好跟着这位看起来有些疯癫的辩饥禅师一路走过来,穿过几个小巷后,来到一栋破旧的茅草屋里,说是茅草屋其实都有些勉强,这房顶一半是露天的,屋内也到处是断壁残垣,只在一块略微平整之地,放一件袈裟,看起来是禅师睡觉的地方。
“大家随便坐,随便坐。”禅师招呼着众人,自己低头在地上捡起柴火来。
程浩楠见房间这么乱,索性卷起袖子,把屋里拾掇拾掇,腾出一大块地来,让灵儿等人落脚,他把杂物堆放到没有房顶那一侧,把几个木箱子垒起来,这样晚上禅师入睡时,能稍微给他挡点风。
禅师找来干柴,燃起篝火。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口锅和几个搪瓷碗。他捧着锅出去,来到院子里,伸手抓几把雪扔到锅里,再回来把锅架到架子上,得意地哼着小曲,出来找瓦片来了。
灵儿在屋内,程浩楠只能在屋外,索性和禅师攀谈起来:“禅师,您这个法号,辩机,是不是说人要把握机会,择时而动。”
“啊?不不不。”禅师摇摇头道,“我只辩饥饱。”
说罢,悠然自得地捡起瓦片来,他捡来几片略显方正的瓦片,又找来几个大小相间的石头,把它们用雪揉搓过以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捡起一旁的树枝细细搅拌起来,单看他的神情,仿佛锅里做的是世间最美味的一道汤羹。
不一会儿,锅里就沸腾起来,辩饥禅师小心翼翼的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双手捧至面前,众人笑着接过,不肯下嘴。
“喝呀,喝,别客气。”辩饥禅师期许地望着大家。
灵儿和露华等人讪笑着。
程浩楠哈哈一笑道:“既然禅师这么热情,我们就别拘束了,喝吧。”说罢,举起碗放到嘴边,喝下一大口。
喝下之前,他还以为禅师会什么法术,这石头汤看似难喝,其实喝起来很美味,咽下去之后才知道,这石头汤就是他闻到的泥沙之味,唇齿间充满了沙子。
灵儿等人此时也已经喝完第一口,纷纷皱着眉头,抬起头发现辩饥禅师已经不见了。
“咦?这个禅师人呢?”任不离问。
“哼,肯定是知道给咱们做的汤太难喝,自己先跑掉了。”灵儿说着一跺脚。
“这么大岁数了还喜欢捉弄人,真是。”任不弃忿忿地将碗放下。
露华刚想说话,突然惊喜到:“我头不晕了,身上也有力气了,我的灵力也都恢复了。”
“真的耶,我的也是。”任不弃和灵儿也纷纷惊叹。
“难道就是这石头汤的功劳吗?”灵儿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石头。
程浩楠回看自己的丹田,三个丹珠仍围绕着种子旋转,并无任何异样。莫非是自己喝得太少了?想到这,他又端起碗了连喝几大口,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算了,就当暖暖身子了。
程浩楠招呼大家,把碗给辩饥和尚放好,离开他的茅草屋。
出来后,由于没有高原反应,灵儿和露华等人走在前面,大家寻一落脚地,将随身带的行李等放好,欲寻一僻静之地,程浩楠施展古神心法探寻大阵踪迹。
走着走着,程浩楠感觉腹内突然传来灼烧感,他捂着肚子,蹲到地上。任不离发现他的异样,招呼一声,露华等人停了下来。
“喂,大笨蛋,你怎么了?我可没有靠近你。”灵儿喃喃道,尽可能离程浩楠更远一些。
程浩楠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坐在地上,抽搐起来,露华等人见状纷纷赶回来。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程浩楠蹲在地上时,她的嘴角扬起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看来雅姐姐说的确实没错,距离心爱之人越近,毒性就会越强,心中没来由一甜,从后窗离开了。
“你怎么样?”露华赶过来搭脉观瞧。
程浩楠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额头冷汗直冒,突然这种感觉又消失了,来匆匆去匆匆,他再一看灵儿,离自己远着呢,这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起身道:“我已经没事了,刚才不知为何突然毒发,看来我身体里的毒越来越深了。”
“别瞎说,我看你只是劳累过……”露华说着,突然发现,脉象上显示,程浩楠五脏已经中毒,她运入灵气一探,果然开始微微发黑。
程浩楠从她面色上也觉察到了不对,运气内视,看到五脏边缘微微泛黑道:“看来我们要快点找到大阵才行了。此事你我二人知道就好,先不要说与大家知晓。”
露华知道他是不想让众人担心,当下点点头,说:“需要尽快想个法子治一治才好。”
程浩楠眨眨眼道:“这事就当你和我的小秘密了。”
说罢,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和任不离继续上前赶路。
露华回到灵儿身边后,一会儿琢磨大阵,一会儿琢磨程浩楠的病情,有点魂不守舍,没想到他为了鬼族,遭受如此严重的伤害。
正在愣神,忽然听到有人挨揍时发出的痛呼声,听声音竟然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听过。
程浩楠此时也听见了,无奈笑一声道:“这辩饥和尚,怎么又在这挨揍了,相识一场,冲进去救人吧。”
说罢,程浩楠抢先一步,踹门而入,众人纷纷跟进去,灵儿不敢冲得太急,默默跟在队尾。
“都给我住手。”程浩楠跨进去的一刻,怒吼一声。
院内之人纷纷回头看他以及身后众人。
庭院中,数百个禅师与信徒齐聚于此,正中间有一三米见方的高台,高台上绑着一人,正是辩饥和尚,上身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身旁有两人正拿着鞭子喘着粗气。
程浩楠一看众人,心中一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修罗之气,有多有少,多的几乎整张脸都是,少的脸上也黑气缭绕,这个地方看似是寺院,其实就是一个修罗窝。
“浩楠,你看他们脸上……”露华也发现了众人的古怪,担心他们对程浩楠动手,来到他身边。
灵儿也想冲过去,奈何不行,急得直叹气。
院内之人纷纷转向程浩楠与露华,将他们半包围起来,修罗之气升腾不翻滚,杀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