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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舵左二十,开炮!”
“回舵右四十,弓箭手准备,放箭!”
陈步辰声音沙哑地站在指挥室下令,百舸号周围是黑压压的幽冥战舰,好似一条条噬命的毒蛇,时不时吐出致毒的舌头。
“轰!”一声巨响,百舸号船身剧烈摇晃,要不是他事先将自己牢牢捆在船柱上,怕是早已落入大海。
“报告,三层甲板起火。”
“放弃攻击,紧急抢修,全速游走。”陈步辰呼喊。
百舸号像一条矫健的游龙,在数量庞大的舰队中穿插,寻找未被堵死的前进之路。
“小畜生,还挺能跑,我看你能跑多久。”郑和冷笑一声,双手在主舰摆出一个诡异的手势,海面上的幽冥战舰迅速向两侧退去。原本拥挤的海面,顷刻间变得宽阔起来,所有船只都与百舸号保持适度距离。不论百舸号去往何处,始终让其处于中心位置。
陈步辰一抹额上的汗,心知这是郑和在用孙子兵法与他作战,有道是兵者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如今,他将这些战船全部撤离百舸号的攻击范围,围而不攻,若是百舸号想进攻,瞄准一艘,必定会出现在十艘,乃至百艘的炮管暴露下。
“船长,我们怎么办?”刘二发现,自己不论向那个方向开火,只能徒劳让炮弹徒劳落入水中,急得欲哭无泪。
陈步辰眉头一皱,环视四周,只见幽冥战舰上望着他们的,尽是猩红色的双眼,嘴里发出莫名呼嚎。
“看来,他们是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了。”苗三狠狠道。
陈步辰回望浮桥,传国玉玺仍旧压着祖龙,妖妖灵与灵儿正在想办法轰击那潮汐之石,不禁自语道:“若是浩楠此刻在就好了。”
“我知道了。”苗三兴奋道,“我想起来之前浩楠给我讲过,汉高祖刘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故事,我们可以这样……”说着,他将嘴巴凑近陈步辰身边。
陈步辰听罢,面上虽有犹豫,却也连连点头道:“如今,也就这个办法值得一试了。”
“什么办法?船长,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卖关子了吧?”高四急得抓耳挠腮。
陈步辰呵呵一笑道:“我们给郑将军来一场刻舟求剑,不过,我们要做的是那把剑。”
郑和双眼紧闭,神识望着海面上被围困的百舸号,暗自得意。忽见百舸号贼心不死地向西游去,当即双手一挥,所有船只均向西移动,与百舸号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确保百舸号上的大炮,伤害不到幽冥战舰,自己抓紧时间治疗伤腿。
半个时辰后,百舸号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郑和心中冷笑道,发现自己跑不了,死心了吧?还没高兴太久,又见百舸号挺身向东,再度起航。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呐。郑和心中鄙夷着,双手变换手势,指引船队。若不是左腿受伤,不能随意起飞,他早一掌将陈步辰他们灰飞烟灭。现在,皇帝陛下大阵未成,他不介意陪这几个注定要死的傻瓜玩玩。
航行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后,百舸号突然掉头,向回冲刺,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幽冥战舰,郑和右手一扬,指挥船队错开。不知怎的,这次船好像慢了一拍,很轻易进入了百舸号的攻击范围。
“轰!”一发巨炮带着百舸号众人愤怒的火焰,奔向幽冥战舰。“咣”一声,将一艘战船的主甲板砸个窟窿,熊熊大火迅速蔓延起来。
“哼,敢伤我一艘宝船,你这就死了吧。”郑和说着,向下一挥,中弹的幽冥战舰,挺身向前,船头也向着百舸号开炮。不仅是它,周围所有的船只都向百舸号靠拢,趁其装弹间隙,千炮齐发。一瞬间,百舸号已被打成筛子。
“轰隆隆”几声爆炸后,百舸号断成几截,在海面下沉。
郑和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话音未落,就发现异样,只见那艘着火的幽冥战舰,火苗四溅,周围所有的战舰都噼噼啪啪爆炸起来,熊熊燃烧。
原来,前几天程浩楠带众人要在船上吃烤鱼,用古神心法在甲板凌空燃起一堆火,让大家美美吃了一顿。苗三他们感觉这火焰十分神奇,大为称赞。程浩楠一高兴,找来黄纸,将灵力凝于指尖,写了一沓符箓递给苗三,告诉他们,哪天想吃烤鱼了,一念口诀就行,这古神之火,不惧寻常海水,十分好用。
方才陈步辰他们想了个计划,一行人偷偷扛着一艘逃生艇下水。来到水面后,将逃生艇反过来,倒扣在头上,隐于水下,让百舸号向四周游走。等幽冥战舰的船只经过时,便将这符箓贴至船身,同时将百舸号上的缆绳,系到他们船梯上,将方圆一百多艘船和百舸号牢牢拴在一起,这样,一开炮,火苗就能引燃古神之火的符箓了。
“刘二,苗三,高四,你们带剩下的弟兄们扛着逃生艇去水下,百舸号我一个人驾驶。”陈步辰下令。
“船长,还是让我来吧,我过去一直都是舵手。”苗三开口。
“还是我来吧,船长,我开炮瞄得准!”高四上前一步。
陈步辰拔出佩剑道:“所有人都不要再争了,我是船长,理应与百舸号共存亡。听我的,所有人下船,违令者斩。”
苗三,刘二,苗三,高四及身后众人热泪盈眶地望着陈步辰,满脸不舍。
陈步辰哈哈一笑道:“兄弟们,下辈子见。不对,咱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好像没有下辈子了。那就永别啦,来世间一遭,能遇到你们这帮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好兄弟,真他娘的值了。走吧,都走吧!”
陈步辰将众人推下船,自己驾驶着百舸号在海面上游弋起来。航行完所有方向,船上的缆绳也已到尽头,他回头看了眼浮桥处,大喊道:“浩楠兄,我就不跟你当面告别了,希望你能带领众修士们保护好人界,保护好我们大明的后裔,陈步辰先走一步!”
说完,陈步辰划破一张符箓,指尖燃起古神之火,他将火苗靠近炮弹引信,猩红的火苗向炮膛内钻去,带着一去不返的决绝砸中幽冥战舰。
“漂亮,漂亮!”陈步辰双臂张开,哈哈大笑,站在船头,昂扬挺立。
面对上千发回射的炮弹,陈步辰肆意地笑着,仿佛看到一场盛大的烟火。在那烟花盛放的天空下,站着年轻时的自己,以及一位容貌秀丽的异国姑娘。
“船长!”刘二等人坐在逃生艇上,双眼通红地怒吼。古神之火的符箓此时已发挥作用,周围的幽冥战舰不断爆炸,爆炸燃起的火花溅到其他船只上,立刻引燃起来。整个海面爆炸声此起彼伏,上百艘幽冥战舰陷入一片火海。
朱允炆站在浮桥处,望着火光炽盛的海面大叫一声:“郑和!”身形一闪,召回轩辕剑向海上飞去。
“哪里走!”妖妖灵爆喝一声,与白虎分左右将朱允炆拦下,三人相斗起来。
潮汐之石在露华费力挥出那一剑后,轰然炸裂,碎成无数碎片,海面卷积的巨浪,顷刻消弭,化作雨雾消散于风中。没有巨浪作势,海中的鱼人怪攻势也不再猖狂,三十六门派众修士联手反击。
露华感觉自己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她在灵儿痛呼的表情中低头一看,左肩处有一柄剑尖透体而出,右手一松,灵剑掉落在地。
灵儿三两步奔过来,扶住露华。露华勉强一笑道:“灵儿妹妹,我没事,只是击中了肩膀,不要紧的。”
灵儿泪流满面地望着露华道:“那是因为……因为不弃大婶在你身后……替你挡了大半……”
“什么?”露华这才感觉身后有人,她想回头,什么都看不到,挣扎向前,试图将身体从剑中抽出,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痛。
朱允炆这时赶到,他望着碎落一地的潮汐之石,癫狂道:“这是我收集了亿万潮汐虫经年累月,足足花了上千年才垒成的一块巨石,有了它我才能称霸人界,有了它我才能博取神仙姐姐的欢笑。如今你们把它毁了,把它毁了!这才死了一个,远远不够,我要你们全都去死,全都去死!”
说完,朱允炆右手一召,轩辕剑“嗖”的一声,自露华体内飞出。露华冷不防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厥,灵儿慌忙将她扶起。
露华顾不上身上疼痛,慌忙回身去看任不弃,只见任不弃胸口正源源不断向外冒血,好似喷泉般向外溢。
露华抬起右手,试图运起封印任不弃心脉,一抬手,发现自己左肩伤口牵联全身,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急得直掉眼泪。
任不弃咳嗽两声,呵呵笑道:“小姐,你不要哭,如今这样,我总算如愿,我高兴还来不及。”
露华摇摇头道:“大婶,你先别说话,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妖妖灵跑过来,抬手欲封任不弃心脉,刚举右手,就见朱允炆再次挥舞轩辕剑飞来,只得变招,一拳将轩辕剑击出,迎着朱允炆二者相斗起来,用身躯护住灵儿与露华等人。
灵儿双手结印,试图封印心脉,发现自己功力比任不弃差太多,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成功,忧心如焚。
“大婶,你坚持住,我现在就获取我父的鬼王传承,你等我,我传承完一定能想办法救你。”露华说着,盘腿打坐,强制自己在丹田处吸收鬼王传承。
任不弃听罢,脸憋成猪肝色,她吃力抬头道:“小姐,不可,鬼王之力不可强制传承,会走火入魔的。我如今这样,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这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
“大婶,你别说了,再坚持一下。”露华紧闭双眼,强迫自己稳定心神,说也奇怪,不论怎么引导这鬼王传承,它都没反应,急的露华用自己的丹珠,狠狠撞上去。
“自打不离走后,我就感觉人活着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保护小姐的任务在身,我才一直勉强苟活于世。如今看来,我这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可以去找不离了。”任不弃虚弱地说,她全身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胸口的血如今不往外冒了,已经流干结成血块,凝结在胸口。
“保护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还没回到鬼都,还没实现父王让我复兴鬼界的梦想,我命令你不能死,大婶,你听到了吗,我命令你不能死,你给我好好活着。”露华哭喊着,不管不顾地用丹珠撞击鬼王传承。
任不弃眼神涣散,她微笑看天空,虚弱地说:“不离,老头子,我来了,我想吃你做的地母江烤鱼了……”
“大婶,你不能去。你要好好活着,听到没有。”露华紧闭双眼运功,泪流满面地喊。
灵儿泣不成声,哽咽着道:“不弃大婶,她已经……走了。”
“什么?”露华听完,忍不住气血上行,体内丹珠这时也与鬼王传承撞到一起,“轰”一声,在体内爆炸开来,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任不弃,自己便陷入意识漩涡中。
妖妖灵与朱允炆相斗时听到任不弃死讯,恨从心头起,不管不顾劈砍数招,将朱允炆逼得连连后退。
正在朱允炆准备反击时,忽闻海上火光大量,几百艘幽冥战舰毁于一旦,瞬间让他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郑和名号,向海上飞去,刚起身就被妖妖灵与白虎拦住脚步。
朱允炆面色铁青,杀气外露,阴森道:“本不想杀你,留作他用。老匹夫,这死路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