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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鬼都。
漆黑的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屏障,在鬼都百姓们惊慌失措声中,非天率部从中飞出,密密麻麻的修罗兵占领了鬼都街道,百姓们吓得锁紧门窗,不敢露头。
非天周身鲜血淋漓,罚魁六只手贯穿他身体的伤口,仍在不断流出鲜血,泛着黑红之气的血液落到地上,散发出浓重的腥味,吸引着修罗兵们跪倒在地,舔舐地面。
“主宰,您的伤……”小山一般的质歹瓮声瓮气道。
非天冷哼一声,径直向大殿飞去,殿上鬼界百官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非天看也不看他们,盘腿端坐,双掌运起修罗功法,红黑之气在周身蔓延,绕着伤口处盘旋,修补皮肉。
片刻后,非天猛然睁眼,轻咦一声,低头观瞧。只见修罗灵气修补的伤口处,隐隐有雷电之力闪烁,新生的皮肉,瞬间便被摧毁,致使伤口无法愈合,血源源不断向外滴落。
非天伸出手指向贯穿的洞口探去,触摸到天雷禁制,不用问,定是那罚魁在挥剑击中他时,兵刃上附带了此种术法,以便让他竭血而亡。
“啊……”非天低吼一声,双手亮起修罗之气向禁制涌去,试图将其摧毁。怎知这禁制已与他体内的修罗之力融为一体,不论他如何变换招式,始终无法将其破除,眼看血越流越多,纵使他是主宰,也架不住如此损耗,不禁有些意乱心烦。
“主宰,要不我先抓几个鬼界百姓给你吃,补补身子?”质歹粗声道。
非天冷哼一声:“我岂能与罚魁那种堕落肮脏的古神沦为一路货色,不必了。”他继续试探破除禁制的方法,沉声道:“若是那六道转轮在此处,有亿万魂灵加持,我或许可以止住颓势。”
质歹一听,轰隆隆起身,将大殿撞出一个窟窿,他眨巴着一千多只眼睛道:“属下这就帮主宰去血渊拿回来。”
非天抬手制止,咳嗽连声道:“回来,不能去。那六道转轮,正在维系吾儿的肉身,不可擅动。”
质歹无可奈何道:“可是主宰您……”
非天强稳心神道:“我再想想办法。万没想到,这罚魁回到神界短短一年,功法进步竟如此迅速,真是不可轻敌呀。本以为,我炼成修罗心法全卷,弑杀古神,犹如探囊取物。不曾想,这古神果真强悍,不愧是天道化身。”
质歹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若是罗喉或者吠鬼那两个人在,定然知道说些什么,哄主宰开心,可惜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在血渊,都不在眼前。他深吸口气,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向非天输送过去,试图延缓他血液流失的速度。奈何,自己的法力与非天比起来,犹如杯水车薪,根本堵不上他血液流淌的窟窿。
“爹爹,爹爹。”正在非天寻找疗伤方法时,兽神匕首中突然传来亡心急促的呼喊。
“什么事?孩子。”非天神识一动,来到匕首中。
只见亡心蹲坐在地,双手环抱肩膀,面色苍白道:“爹爹,我们回到修罗界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里好冷,越来越冷了。”
非天注意到亡心此时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在兽界见到时孱弱了许多,问到:“你怎么了?”
亡心摇摇头,不住抱紧双腿,蜷缩起来道:“我也不知道,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我的灵力一点点流走,仿佛生命力也流逝了,我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快死了。爹爹,你快救我出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之前的身体里。”
非天双手凝出灵力一探,果然这匕首内有一隐藏的机关大阵,阵法会一点点吸收匕首内魂魄灵力,联想到之前兽神所说,被这匕首所害的人,灵魂在匕首中供他享用。想来,这阵法的作用就是不断衰弱其中魂魄,以便兽神享用时,它们已全部丧失抵抗力,犹如待宰羔羊,供其取用。
该死的兽神。非天心中暗骂一声,可惜眼下他已经死了,无人能破解这个大阵。
“嘭~”非天凝出修罗之力轰击一拳轰击匕首法阵,果真如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爹爹,你在做什么?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不想在这儿待了,我现在就要回到身体里去,去把人界之人都杀光,以泄心头之恨。爹爹,快把我放出去。”亡心不耐烦道。
非天心中一紧,自己现在灵力不断流逝,长途跋涉回到修罗的话,未必有足够的灵力将亡心度入肉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愈合自身伤口。可若是放任亡心在此处继续待下去,怕过不多久,她会进一步衰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魂飞魄散,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爹爹,你在发什么呆,快放我出去呀。”亡心催促道。
非天回过神来,呵呵一笑道:“心儿,少安毋躁,眼下我们还在兽界,为父有些杂事未处理完,你且在此稍作等待。”说着,掌心对准亡心,将浑厚的修罗灵力涌入她体内。
质歹在大殿上,见非天原本就不多的灵力,悉数涌入兽神短匕,大喊一声:“主宰,不可,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好在,他的声音不能穿透匕首,亡心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随着灵力不断传输,非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他强笑着慈爱地看着亡心,亡心嘟着嘴一脸不情愿道:“若是朱雀在这里就好了,还能帮我解解闷,可惜它也走了。”
非天摸摸她的头道:“乖女儿,为父不会让你等太久。”说罢,嗓间一痒,作势欲咳,强压下去,神识匆匆退出短匕。
“喂,爹,你快点把我带回去,快点。”亡心叫嚷道。
“咳……咳……咳……咳。”非天神识回归本体后,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他盘腿所在之地,已汇成一潭血水,伤口仍在源源不断向外流血,没有一丝要停止的迹象。
“啊……该死的古神禁制,真是令人厌烦。”非天擦干血迹,双手凝出修罗之气,再度运功打坐起来。
猛然间,听外面狂风呼啸,威压阵阵,修罗兵们惊呼之声不断,非天刚刚入定,对这一切并未感知。质歹晃悠着魁梧的身躯挤出大殿观瞧。
只见鬼都原本漆黑的天空出现一拳头大的光点,仿佛太阳一般。接着,光点迅速向两侧延伸,变成一条细线,横在天空正中。突然,细线发出万丈金光,向地面冲来,伴着万道金光袭来的还有强烈的罡风,不少修罗兵被如此强劲的风吹上半空,当场撕碎。细线在万丈金光中,向两侧缓缓展开,仿佛把天幕推开一般。耀眼的金光,晃得众人目不能视,有一人影,自金光中缓缓飘下,悬于半空。
“跪!”那人影淡淡说一声,众人感觉双腿不受控制的向下弯曲,强如质歹,也难以抗衡这股力量,缓缓下跪。
金光散尽,人影显出真容,是一女子,长发飘飘,面有四目,背生双翼,足踏火焰,周身并无衣物,从大腿自胸前被七彩羽毛覆盖,四只手中,握持刀剑。
“吾乃古神离月,非天出来回话。”女子平静道。
质歹心中一紧,饶是他再笨,也知道罚魁是离月的哥哥,此前罚魁与非天主宰在兽界大战一场,如今这离月找上门来,摆明了要为她哥哥报仇。如今主宰血流不止,这可如何是好。心中这么想着,手脚并用向大殿爬去。
“主宰,不好了,主宰。”质歹声若洪雷的吼道。
“何事如此惊慌?”非天睁眼,一脸不悦,对于如何解除这雷电禁制,他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自己的灵力已不足十分之一。
“罚魁的妹妹,离月来了,就在殿外。”质歹向后一指。
“什么?”非天一跃而起,暗自思忖,这离月此时前来,必定没安好心。想必是想趁我重伤之际,取我性命,以报当年囚禁罚魁之仇。哼,以为我会怕么?也太小瞧我非天了。
非天昂首阔步向外就走,任由身上血流如注,面不改色,坦然打开殿门,朗声道:“非天在此,意欲何为?”
离月咯咯一笑道:“你还活着,很好。”说着,双手轻轻一挥,优雅至极,殿外的修罗兵却感觉一阵狂风袭来,惨叫着飞到不知名处去了,场上只留下非天一人。
质歹自殿内钻出,站到非天面前喝道:“你想对我们主宰做什么?”
离月瞥了质歹一眼,微微一笑道:“看你这模样,倒是跟血神旦诛有些相像,一样的粗鄙不堪,不如你也去远处歇息吧。”说着,她右手向上一翻,轻轻一弹。
质歹刚想说话,就感觉仿佛一柄无形巨锤砸中自己前胸,“呼~”的一声,自己已飞到百丈开外的天空,还在不断向远处飞着。
离月纤腰一拧,自半空缓缓飘落,四只眼睛打量非天道:“你的功法比上次我见你时精进不少。可惜,解不开威神罚魁在你伤口中种下的禁制的话,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非天呵呵一笑,双手握拳道:“在我死之前,再杀死一个古神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吗?”离月浅笑一声,面色陡然一变,瞬间近前,四只手中的兵器向前猛刺。
非天双手交叉,在身前一抵,闷吼一声,一道屏障结出,右脚踏地,地上瞬间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彼岸花,巨大的触手向离月伸去。
离月一击不中,足尖在屏障上一点,反身向后,右手凝出一轮月光向前一照,原本来势汹汹的彼岸花感受到这白银样的月光后,瞬间枯萎,转眼间,变成一堆枯枝败叶。
离月随手一抛,月光球升至半空,远处的修罗蒙上此月光后,身上顿时冒出滚滚白烟,惨叫不止。就连刀枪不入的非天,皮肤上也不断泛起水泡。
非天眉头一皱,右手一翻,一柄通体漆黑的巨斧凭空乍现,他握住巨斧,猛然向上一掷,直奔月光球而去。
“哗啦~”月光球一击就碎,却化成了更多的月光球,它们比之前猛烈数十倍的炙烤修罗,让他们连连哀嚎,不少已经化为灰飞。
该死。这便是月神之力么。非天一咬牙,强行平复呼吸,双手握拳,拳心相对,周身再度弥漫黑红之气,哪怕是死,他也绝不认输。
离月微微一笑,双手一扬,天空散落的月光球全部消失,她漠然道:“我不是来找你决斗的。”
说罢,她足踏火焰,来到非天身前。右手一握,非天升腾不已的修罗之气,竟被她生生按回体内。
离月双手不停,以极快的速度在非天周身伤口处连点数十下,胸口凝出一团灰白之火,飞入非天体内。
非天发现之前伤口的雷力禁制消失了,他的皮肉骨骼迅速愈合,血流之势终于止住了。
“为什么救我?”非天冷冷打量着离月,“我重伤了你哥哥罚魁。”
离月呵呵一笑道:“你与他的恩怨,你们自己算清楚,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谈一下合作。”
非天运功疗伤道:“之前合力在人界布置修罗大阵,换取罚魁自由。如今我们两界互不相干,还有什么合作可言?莫非你们古神想做我修罗界的奴隶?”
离月冷笑一声道:“就怕主宰你没那个本事呢。呵呵,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除掉一个人。”
“什么人?我为何要听你的除掉他?你为何不亲自动手?”非天厌恶道。
离月长叹一口气,双手交握道:“我亲自动手,不太方便。各种缘由,你无需知道。我只告诉你,此人和杀你女儿的人族魂魄有莫大的关联,你若想为女报仇,就必定会找上他。”
“与杀我女儿的李凡有关?”非天眼中杀机涌动。
“不错,此人如今已到了修罗界,你见到他之后,将他除掉便是。”离月咯咯一笑,“就当做对我的报恩了。”
“竟还到了我修罗地界,我这就去把他杀掉。”非天迈步欲行。
“别急。”离月左手抵住他的胸口,“你重伤未愈,此时前去,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养好伤再去会会他吧。”
“哼,此人如此厉害么?”非天一脸不屑。
离月面无表情道:“此事不能出一点差错,我需确保你有足够的能力,一击必杀此人。对了,我还给你找了个帮手,你且见见。”
非天一听气笑道:“笑话,我堂堂非天主宰,未曾听说杀谁还需要帮手。”
离月不答话,右手一挥,自身后大殿台阶下,走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身穿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近前。
“这就是你说的帮手么?”非天右手一指那还没自己胳膊粗的小女孩。
离月点点头道:“不错,她叫小云。你要杀的,是一个长相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切记,一击毙命。”
非天感觉离月十分荒诞,他冷笑一声道:“与她一模一样,两人可是双胞胎么?”
离月后退两步道:“与你无关,你只需杀了那人便是。”
非天不耐烦挥挥手道:“杀个小孩,权当还你今日救命之恩。日后再见,你我亦是死敌。你走吧,把这黑衣小丫头也带走,我杀人从不用帮手,传出去简直可笑。”
离月还未说话,小云上前一步,右掌向前一推。
“轰!”硕大的非天倒飞向后,径直砸入鬼都大殿,掩埋在废墟之下。
“如此不堪,你还是需要帮手的。”黑衣小姑娘盯着废墟,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