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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袁幼箐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想法,在她看他的时候,季仲轩也在看着他,双眼也带着观察和打量。
袁幼箐不想这么继续跟他俩俩相望了,径自站起来走到妆台前面开始准备卸妆。
刚才他已经吩咐过了,那今晚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想必,他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她也是一样,起码在目前的局面之下,他们算是“知心人”了,如果不想死的太痛快,他们俩势必要好好的“沟通”一下。
比不上现代的水银镜,但是这皇家的铜镜效果也不差,清楚的映照出了她如花的少女脸庞。
花一样的年华,那个时候她正志得意满,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了一个好夫婿,还以为,接下来的人生,都该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的!
才三年,不,仅仅是过了短短两年所谓的甜蜜日子,在袁月清夫婿遇刺身亡之后,许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其实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就太单纯了,好歹,季宏轩虽然也是皇后嫡子,却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好好的出游路上怎么会就遇到了歹人?
而且,恰好是三皇子被刺身亡之后,五皇子才姗姗来迟,只来得及救下那美丽文雅天下第一的三皇妃?
没有下人进来打扰他们,也就意味着,没人伺候,许多事情她要自己做了。
袁幼箐将头上足足有十多斤重的凤冠给取下来,然后依次是簪子、发钗……各种粉面头饰,摆了满满一桌子。
虽然她亲娘身份低下只是将军府的姨娘,但是男人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大将军喜爱她的亲娘,连带着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一个庶女罢了,且嫁得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将军夫人也给了她和嫡出二小姐一样的嫁妆。再加上可卿郡主也添妆了,袁幼箐的嫁妆不仅有着田铺庄子真金白银,身上的各种珠宝首饰也足以耀花人的眼睛。
这样的她,王氏和袁月清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就算是可卿郡主,怕也不见得全是真心,亏她还傻傻的沾沾自喜着。
上一世,她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奉献出去了,毕竟,一开始季仲轩只是一个光头皇子,每年都只能靠着皇上的赏赐过日子,锦衣玉食那只是做给别人看的,真正想要图谋点什么,没有银子根本就办不了事情。
同样的,她要想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好,第一件事要做的,守好自己的嫁妆!
叹了一口气,袁幼箐自己弄了点热水将脸上涂抹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擦洗掉了,然后这衣服——这,当着那人的面,她没勇气也没兴趣表演脱衣秀。
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看到季仲轩已经移步到屋子中间的桌子边坐下了,且还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
“仲王爷,您今晚不会是打算酒后乱性吧?我告诉你,我可没兴趣。”就算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想太过于委屈自己,袁幼箐假笑一声,跟着说:“在外面我会叫您一声仲轩哥哥,屋里就不搞这些麻烦事了,您呢,称呼我幼箐即可,清儿还是留给二姐吧。”
季仲轩也跟着笑,原本已经端至唇边的酒杯被放下到桌面上了,“那好,幼箐,不过就算明天我们不用给父皇母妃敬茶,该走的排场还是要过的。”
贞洁元帕?这一点,袁幼箐也想到了,抿唇笑得好不天真活泼,“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流点血这种小事就要麻烦仲王爷了。”
她在赌,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季仲轩还不会对她太差的。
果然,季仲轩二话不说的就从靴子里面拿出一把极为锋利的的轻薄匕首,这个小习惯袁幼箐也是知道的,他怕死,所以会贴身带着这玩意,除了进宫面圣,其他的时候都不离身的。
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到拜堂成亲的时候也带着这玩意,他会不会,太把他们的亲事当儿戏一点了?
很快的,季仲轩就从自己的胳膊上弄出一点血滴到元帕上,而且以假乱真的将帕子**成杂乱的样子,然后将帕子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就算他们明天一早不用进宫,也会有人来收走这东西的。
再然后呢,也挺自觉的,季仲轩自己就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碘酒纱布消毒包扎。
以袁幼箐现在的心情和处境,当然不会好心的帮他处理伤口的。
做过这些,那人居然又踱回到桌边,端起酒杯冲袁幼箐笑得好不银箭:“幼箐,你真的不跟我喝一杯?”
“我不胜酒力。”开玩笑,真要跟他喝了合卺酒,她会懊恼痛苦、悔恨三天三夜的!
季仲轩倒是没有勉强她,将元帕只是温和地说了一句:“那早点休息吧。”
袁幼箐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说:“好,王爷您身子骨贵重,您睡床,妾身我命贱,睡在榻上即可。”
谁知道二姐“借居”在王府的那些日子有没有在这张喜床上翻滚过,毕竟她当时已经去了后院,季仲轩屋中的情况一概搞不清楚。
于是,她从柜子中拿出来被子褥子枕头枕巾等等一应俱全物品,季仲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不动声色的在边上看着。
陪嫁的这些用品全部是王氏挑选了京中最好的绣娘帮她缝制的,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带走,现在袁幼箐的打算是,尽情的糟糕**了,免得浪费了。
铺好床之后,袁幼箐将房门上闩,然后才隔着屏风脱了身上的嫁衣,只着里衣和睡裤,动作迅捷的钻入被窝。
朦朦胧胧之中,好像听见有人问:“这些事,你都自己会做?”
呆愣了一会儿,袁幼箐才反应过来,“以前在家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都要在伺候,王爷您忘了,在后院住着那一年,您几乎是任由我自生自灭,不学会做事,我还怎么活啊?”
说完,不再理会对方,背对着床铺。
季仲轩和衣坐在喜床上,望着榻上那个隆起的身影,足足有一刻钟之久,那个身影都是纹丝不动的。
她真的睡着了?睡得着?他还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她就没有一点好奇的想要询问与他的?
任由季仲轩这边是心思百转千回,袁幼箐那里是,安躺着,不动如山!
喜烛还在肆意的燃烧着,桌上的吃食半分未动,季仲轩也只是按照习俗饮了半杯,再度朝榻上望了一眼,终究,他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自行脱去外袍,稍微的洗漱一下,然后一下子就躺倒在喜床之上了。
还真是硌得慌,跟以前一样,床上铺满了花生红枣,那一次的新婚之夜,他们在这场大床之上翻滚了整整一夜。
后来,因为被人设计还有其他原因,他也曾和其他女人做过这事,不多,只有一两个而已,再后来,他甚至是再也没有兴致了,不想和女人在一起,也找不到和袁幼箐在一起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以前他以为是他自己的原因,他的野心超过了一切,这些都不需要了。
现如今终于知道了,原来,不是那个人,什么滋味都改变了。
她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他时时刻刻不敢忘怀,可是,她知不知道,就在她死后第三天,他因为失手打落灵堂的火烛,被活活的烧死!
其实他逃得出来,是他自己不想逃,当时他只是想着,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