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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不能找你聊聊么?”易辰淡淡一笑,顺便召唤出了焚天幡。
苏媚儿一把将焚天幡抢过来,燃起妖火,在身上洗濯着,舒服得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窝在易辰家中,未出家门一步。
起初,一人一妖还有点提防着彼此,不过随着相处时间的变长,这种隔阂也就慢慢消失了。
易辰问了苏媚儿很多关于西域妖国的事,基本都得到了解答,唯有他生父的秘密,苏媚儿始终不肯明言,被问急了就撒娇耍赖,含糊过去。
双方的关系也随着互相的了解而加深了许多,不敢说已经成为朋友了,起码不会像先前那般勾心斗角。
在焚天幡的滋养下,苏媚儿身上的伤已基本痊愈,而焚天幡得到她的妖气熏陶,外观也比以前好了很多,起码看上去像点儿“幡”的样子了,而不是一块大洞小眼儿的破抹布。
这是双赢的事,易辰自然乐得如此。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苏媚儿又瞪了他一眼,眼波盈盈,勾人之极。
“果然瞒不过姐姐法眼,那我说了。”易辰拱了拱手,当即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他留一只狐妖在自己家中盘桓了这么久,当然不是全无私心的……
要说是出于某种邪恶的目的么,那倒不至于——即便易辰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
他所考虑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自己不日就要启程,那么母亲怎么办?如果那个王八养的安少再找人来搞事,可就不妙了。
虽说镇上还有王、武、周三位师父,但毕竟不是跟易家住在一起的,难免会有疏漏。
如果苏媚儿答应帮忙,嘿嘿……
以她六百年大妖的能耐,相信在永乐镇这片地头上,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人能动得了她。
苏媚儿听完之后,不禁格格娇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就这个啊?”
“如能帮忙,必当重谢。”易辰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
“行啦行啦,别搞得这么严肃,我答应你就是了。”苏媚儿嫣然一笑,俏眉流情,美目含春。
易辰不敢再看她,起身就走,去院子里洗脸灭火。
苏媚儿见他头也不回,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粉拳,忿忿道:“你个小榆木疙瘩,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假正经的面具给撕下来!”
次日一早,易辰去书院领了推荐文书,然后又随徐夫子一起,见了其余几位同去参加科试的同学。
这几位都是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易辰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夹在里面很是扎眼。
好在前几日书院大比,他得了少年组头名,因此倒也没人敢轻视他。
徐夫子拉起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此番前去,定会遇见各地的青年才俊,咱们永乐镇是个小地方,有些狂妄之徒说不定便要轻视你们,记住,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在考前横生事端,有能耐的只管在考场上作出锦绣文章,方为正道!”
五人齐齐拱手道:“谨遵夫子教诲。”
赵金德师傅也上来说了两句,他没什么才学,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说了几句最基本的,大家听完又一起拱手。
最后开口的是武教头,他话很短,只有一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一定要相互扶持,知道了吗?”
四个人都点了点头,唯有易辰大声回了一句:“知道!”
这也难怪,此番前去参加科试的五个人当中,唯有他报了武试,其余四人要么考文要么考符,平时都不练武的,自然跟武教头没什么话好说。
回到家中,易辰简单收拾了一下,带足干粮,以及几件换洗衣物,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王大神算、周屠户和武教头一起登门,给易辰凑了十两银子,让他带着上路。
易辰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要知道,在古代十两银子可不算少了,按照当今币制,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
一文钱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块钱,那十两银子就等于是一万,出去考个试怎么也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别跟我叽叽歪歪。”周屠户硬把银子塞进了易辰怀里,“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干脆,区区几两银子而已,你也黏黏糊糊的,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易辰点点头,不再啰嗦。
常言道大恩不言谢,眼前这三位师父待他恩重如山,跟他们矫情确实是没必要的。
“路上慢点。”易云箴抿了抿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究只化为最简单的四个字。
易辰张开双臂,跟母亲抱了抱,转身就走。
这一趟,他身边只有一个青筠,其余四人另带家丁朋友,相互结伴而行,根本没来喊他。
当然,易辰也无所谓,自己考自己的,关别人屁事?
这一次的科试,地点设在东平郡,离永乐镇还挺远,如果靠两只脚走去的话,那真要死人的。
好在朝廷支持科举,在全国各个县级以上行政单位里都配置了“学子车驾”,简单来说,就是跟如今的专线列车差不多的玩意儿。
只不过这种列车仅对参加考试的学子开放,每回只有科试、乡试、会试这段时间,才会开工。
易辰带着青筠走了一天,黄昏时分总算赶到了临河县城,他有书院的推荐文书,就不用搞什么身份甄别了,两旁大兵一看,立刻放行让他上车。
学子车驾的最低标准是一次五十文,使用的是包铁车,专为各地贫寒学子所准备。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包铜、包银、包金三种规格,其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分别为五百文、一千文乃至五千文。
易辰才不会脑子坏了去坐那五两银子一次的包金车驾,这玩意儿纯为那些钱多得烧手的大少爷们所准备——比如对面那位穿金戴银,浑身珠光宝气的公子,他随手将一锭元宝丢了出去,眼神还不经意地瞥向这边,嘴角翘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对此,易辰只能耸耸肩。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畔——一名身穿麻衣的书生急急在身上摸索,然而掏了半天,却只掏出二十几枚大钱来,连坐车都不够。
眼下已经是末班车,错过这班,就要等明天了。
然而考场里发牌的日期,正是明天上午,那时候再从县城出发赶往郡城,可未必来得及。
书生满头大汗,急得不行,他央求两边负责看守的大兵,求他们行行好,宽限一下。
大兵们对这种人见得多了,才不会心软呢,书生苦苦哀求半天,都没有效果,急得他几乎要跪下了。
大兵最烦这一套,当场将刀子拔出了一半,雪亮的寒光印在书生脸上,照出的是深深的绝望。
易辰噌地起身,疾步上前,摸出五十文大钱道:“这位军爷息怒,多大点事儿啊,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那大兵这才将刀子收了回去,讥笑道:“看看,看看,人家一个娃娃都比你懂事,你个穷酸,连五十文钱都拿不出来,还考什么试?趁早回家替人抄抄书挣点钱,也好过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丢人啊。”
周围人一听,登时有不少笑出声来。
书生捏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易辰一看不对劲,忙将他拉进了车里。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两名大兵也不等了,直接上了车驾,化身车夫,赶着两匹大马往前奔去。
车内已经坐了七八号人,满满当当,那书生一上来,就朝易辰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景西县袁博,今日多谢小兄弟相助,五十文钱改日必当奉上。”
易辰也还了一礼,笑道:“区区五十文钱,何足挂齿?大家都是孔门弟子,你若真想谢我,他日榜上题名之时,我俩大醉一场便是。”
那书生奇道:“听小兄弟这话,莫非你也是本届考生?”
易辰拱了拱手:“正是。”
此话一出,车内众人的目光登时全集中过来,盯着易辰猛看。
嘿,这可稀奇了,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居然也能去参加科试?
要知道,考科举可是件麻烦事儿,初步考试就有三种:一种叫童试,一种叫岁试,一种叫科试。
童试,一般又叫作“小考”。
凡童子开始应初试的时候称作“童生”,童生经过一定的考试选拔,在县里面选拔了以后到督学进行考试,督学考试合格就可以称做“秀才”了。
可别以为秀才好考,大家所熟知的《儒林外史》中的范进,就是多年的童生,考了很久才考上秀才。
秀才每一年考一次,叫“岁试”。
每三年,他们还要参加一次大的考试,叫“科试”,主要是为了推举举人考试的资格,通过这个考试的提名,便有资格参加举人的考试。
此时,车内的人至少都是秀才,搁在十里八乡,那都是才子!
惟独易辰,他是个特例,因为他这个参试资格是书院推荐的,不用一关一关考来考去,只需拿到推荐文书,就可以去参加科试。
当然了,这个资格也不好搞,只有一郡之内最优秀的四家书院,才有名额,而且每三年只有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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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古代钱币的购买力,历朝历代都不一样,本书并非历史文,所以为了方便,暂定为一文等于一块。除此之外,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都是古制,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