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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残霞斜照。
顾卿之倚在素霄阁的院门外,说道:“水芝,你以我的名义,去请钟然小姐过府一叙。”
“现在就去吗?”水芝疑惑,又问道,“小姐刚刚不是说,夫人不想惊动钟府的吗。若是现在去请钟小姐,钟府的人不就都知道了嘛。”
顾卿之斜眼望向旁边的赤霞阁,说道:“就算我不说,咱们府中就没有旁人去说了吗?你且去吧,这个钟惠也不是个省心的人,早些打发走,大家各自安稳。”
水芝见状,只好出门去往钟府。
顾卿之和陌尘回到院中,顾卿之换了一身衣衫,说道:“可惜蓁蓁没回来,不然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个钟小姐。”
“小姐笃定,这个钟小姐就一定会过来?”陌尘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天香居还是大平宫,都不曾见过这个钟二小姐,神秘的很呀!”顾卿之浅浅一笑。
残阳西沉,素霄阁的人已在为顾卿之准备晚饭了。
水芝脚程快,先回来了,进院便跟顾卿之说道:“小姐,钟家小姐今日抱恙,不便出门。”
“这么巧?”顾卿之有些怀疑。
“我没见到钟小姐的人,只是去见了她的贴身侍女。真是好大的阵仗,我刚道明来意,便被这般打发了。”水芝白跑一趟,心中难免不快。
“好了,别生气了,赶紧去吃饭吧。下次若是有机会见着她,我定然给你出口气。”顾卿之笑着安慰水芝。
刚说着话,蓁蓁也回来了。顾卿之领着蓁蓁回到房中,关上房门,问道:“可见着人了?”
“见到了,见到殿下本人了。我把事情都说与他听了,他只让我给小姐带两个字。”蓁蓁回道。
“何字?”顾卿之忙问。
“放心!”
“他既然这样说,定是有把握的。”顾卿之点点头。
“小姐,别怪蓁蓁乱说。其实,其实昭王殿下也挺好的,身份地位自不用说,长相在众多皇子中,算是最好的了,人也是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小姐既然选定了他,何不……”不等蓁蓁说完,顾卿之便直摆手:“从一开始,我与他在一起的动机就不纯,彼此都是相互利用,还谈什么真心呢。日后跟我去了昭王府,不要动这些心思,安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用过晚饭,顾卿之带着陌尘和蓁蓁去库房挑了一个富贵莲心金项圈,然后一同去了紫霓阁。
钟惠正抱着儿子陶承禄坐在紫霓阁的院中,旁边坐着的却是冯氏。钟惠边说边抹泪,惹得儿子也跟着她一起哭。
“表嫂,你再这样哭下去,明日眼睛会肿的睁不开的。”顾卿之踏进院中,笑着说道,见冯氏也在,微微行了个礼,道,“二娘也在。”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要不是你那个天杀的表哥,我何必带着我的禄儿跑来这里?”钟惠说着眼珠直掉。
“好了好了,再哭可就吓着我们禄儿了!”顾卿之接过钟惠手中的儿子,抱起来逗逗,没一会儿止住哭声,破涕大笑了。又抱了一会儿,等到襁褓中的禄儿睡着了,顾卿之命乳娘将他抱走。
“二夫人,您说,我钟家在嘉宁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他陶智凭什么这般羞辱我!他这样胡作非为,到底丢的是我钟家的脸,还是顾陶两家的颜面?”钟惠气急败坏,但言辞中还是带上了顾家。
“莫要气坏了身子!”冯氏上前安慰道,“智儿只是一时兴起,男人嘛,都是这样。那歌姬出身低贱,无论如何越国公和老太君都不会让她入陶府大门的。”
“二夫人,你都不知道,陶智现在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在庆州重新置办了一座家宅,将那个贱人养在里面。现如今,他自己都搬进了那个私宅,与那贱人双宿双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钟惠一说起来,又是火冒三丈。
“一个小小的歌姬,如何就这般大的本事?是生的明艳动人,还是歌技出众?”顾卿之问道。
“他藏着掖着,不曾让我见到。不过要是让我见到了,定然要撕烂那个狐媚子的嘴,看她以后还怎么唱这些媚惑的艳曲!”钟惠咬牙切齿,见大家都望着她,才觉得自己言语不得体,忙清了清嗓子,又道,“听说,人是嘉宁华灵河上的歌姬,在华灵河也算是个头牌,叫作,叫作染月!”
“是染月姑娘!”蓁蓁失口叫出声来。
“你认识她?”冯氏问道。
“我在如意坊的时候,跟着的是凝珠姑娘。这个染月姑娘,倒也相熟。”蓁蓁回道。
“好啊!原来你也是如意坊出来的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钟惠暴跳如雷,抓起院中石桌是的茶杯,就往蓁蓁身上砸去。见蓁蓁躲开,又往她身上扑去。
顾卿之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但力气远不如钟惠,被她推倒在地。
“小姐,小姐!”陌尘、蓁蓁,还有紫霓阁的下人,都慌慌忙忙地涌过去,七手八脚地将顾卿之扶起。
虽未受伤,但顾卿之还是皱着眉头,说道:“蓁蓁是我从如意坊带回来的,可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你又何必迁怒于她。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耙,就算是陶智理亏,你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你,你,你们顾家包庇陶家,欺负我们钟家没人是吗!好,好,我这就带禄儿回钟府,便是陶家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回去的!”钟惠已然语无伦次,手指着顾卿之怒道。
“莫要置气,莫要置气!”冯氏赶忙上前劝和,“卿之也是好意,说来说去都是智儿的不是,这个混小子,家中有娇妻爱子,还要出去拈花惹草。”
一番话没劝住钟惠,反而让她哭的更大声。
“你就是哭坏了嗓子,都是无用的!”顾卿之推开陌尘和蓁蓁,走上前去。陌尘不放心,赶紧跟上去。
“陶智何止是个混蛋,他简直就枉为人夫枉为人父!”顾卿之大骂了陶智几句,轻拍钟惠因抽泣而不停颤抖的肩膀,又道,“事已至此,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办法如何解决。回钟府肯定不行,钟大人顾及颜面,说不定会觉得你不识大体,立马把你送回庆州;回庆州也不行,你们两个不见面也麻烦,见面了肯定还是要撕破脸的。”
“那你说如何?”钟惠见她说的有些道理,便勉强听一听。
“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你且安心在我家住下吧。若是陶智想明白了,自然会来这儿接你回去;若是他不肯,你回去了只会越来越糟。你放心,他这般欺负你,我定然帮你到底,再怎么说,禄儿也算是我的侄儿,我顾府总不会亏待你们的。何况,我外祖绝不会看见他自己的重孙受委屈而坐视不理的。”顾卿之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管用的办法,但钟惠此刻也别无他法。
“你就放心的住在这儿,缺什么就只管跟我说。”冯氏也安慰道,“不过,你听我一句劝,这世上但凡有些权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要放宽心,不要整日与智儿置气,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禄儿考虑。说到底,毕竟你是正室,又有陶府的长孙,任谁都越不过你的。”
“就是,那个染月无论多厉害,终究是个卑贱之身,能不能进的了越国公府,还两说呢。你也不要过分担心了。”顾卿之说着,从陌尘手中接过库房拿来的富贵莲心金项圈,递给钟惠,说道,“这是我特地给禄儿挑的项圈,算是我这个表姑的一点心意。可不要再伤心了,让禄儿瞧见了,要笑话你这个做娘亲的了。”
钟惠接过项圈,擦了擦眼泪,点点头,不再言语。
天色渐明,万籁初醒,嘉宁城的早上,已有不少人日出而作。一架马车在街上缓缓前行,待得半个多时辰后,停在了金碧辉煌的大平宫宫门外。
皇后早已派了个太监出来相迎。等到马车停稳,顾夫人的侍女如蔚便下车递上名册。
“顾夫人,皇后娘娘一早便命奴才在此等候。现下,请随奴才进宫吧。”那太监接过名册,核实无误后说道。
“有劳公公了。”顾夫人掀起车帘,客气地说道,又与如蔚使了个眼色,如蔚忙从腰间结下一个绣包,掏出一锭金子,偷偷塞给他。
那太监似乎司空见惯,稍一抬手,用衣袖遮住如蔚的手,顺势接过金子,藏在自己的袖口,得心应手的很,然后抱拳说道:“夫人,有请!”
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待到勒马止蹄时,便听到一个女子大声呵斥:“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挡住永安公主的车驾!”
那太监一听是永安公主,忙吓得奔上前去跪拜,而顾夫人在车中听到是永安公主的车驾,也赶忙被如蔚搀下车来。
永安公主卓瑜,当朝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大平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