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的身份】

刘总威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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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星绕月。

    茅草屋中。

    赢夜终于结束了冥想。

    他暂且先给这样的方式起了这个名字。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在那个被他起名为【神之界域】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除了暂时无法将其中的物品取出到现实世界以外,只要自己心念已有,便会凭借自己的意愿实现。

    换个牛逼点的话来讲,那就是:此方界域,我即意志。

    赢夜心里在想,这要是能将它投射在现实,那么自己不就支棱起来了。自己绝对马不停蹄的杀到正义之神教会,剁烂那个老神棍,替他那一千个不知名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报仇雪恨。

    但是,这并不现实。

    现在摆在赢夜面前的处境就很尴尬,他那身绅士套装,那双油光锃亮的牛津鞋,那枚漂亮的图章戒指,都留在了【神之界域】。

    而现在的自己,依然光着上身,双手倒是在界域中治愈完好。

    幸好,这样的处境有望得到改变。因为就在刚刚,赢夜以天子的身份命令希德拉,命他给弗伦西亚共和国的总统递交一封信件。

    信件中的大概意思就是,希德拉公爵有一位不幸失散在民间的亲哥哥,帝国对外事务部向他呈报的信息里明确表示,那人正好在弗伦西亚境内的阿丹森林边缘的乡村-布罗旺斯。

    而那个失散多年的野哥哥,正等待弗国官方寻找,如有找到,希望能够妥善安排其在贵国的以后生活,此封信件是以希德拉公爵个人名义,单独走的家族邮寄系统。

    ——想必尊敬的总统阁下收到此信,肯定会脑补一幅公爵弟弟阻止亲哥哥回国继承爵位的戏码。

    ——不不,再加上,因为迫于血缘关系,无法做出伤天害理罔顾人伦之事,索性将其放逐在他国,让其养尊处优安然度过一生的戏码。

    赢夜都觉得这是一个哥哥的悲惨一生了。

    当然,赢夜是以希德拉帮助在地上行走的【天官冢宰】为由,让其出面处理的。

    当时希德拉问【天官冢宰】的名字,突然想起各天官之间不知其姓名,也不知晓其音容的原则。索性就停止了提问。

    到这并没有惹怒那位天子,天子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现在他在地上的名是-【波拿巴】。

    在希德拉一边感念天子如此宽容自己的不敬,一边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嘴,弗伦西亚人的姓都这么奇怪的吗?

    赢夜都佩服自己这无聊的恶趣味以及这无耻的行为。

    他收回了发散的思维,借着月光,再次审视身边放置的物品。

    【敕】经过先生的再三提醒,告知自己当前的精神力不足以抵御其带来的反噬,所以不能再使用了。

    赢夜意念流转间,眉心光点亮起,只是些许精神力,不足以赢夜穿行其间,但足够他把【敕】扔进界域的。

    随之扔进去的还有那柄圣裁剑,本来他想着扔掉的,毕竟这是在官方有明确编号的存在。

    但后来转念一想,哪有吃进嘴里的还吐出的来的道理。索性也就留了下来,现在用不上,以后有的是机会。

    毕竟剑身那禁断法阵是实打实神官大人绘刻上去的。

    那位一心想置赢夜于死地的神官大神棍,可是正义之神教会三大神官之一。

    掌握着正义之神,登神长阶最上方的【三皇位】之一的【绝对正义】。

    而另外两个便是【中立正义】和【守序正义】。

    至今在赢夜的记忆中,这两位都没有出现过,但传说是因为二人都不太喜欢与【绝对正义】共事,所以都选择了隐于世间。

    ——对了,那个叫圣保罗的老神棍就是绝对正义教派的,妈的,老子牛杯了以后,把你们这个破烂教派一锅端了,不,整个教会都端掉,一帮欺骗世人,横行霸道的狗东西们。

    一想起自己从苏醒到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全拜这个狗屁正义教会所赐,赢夜便怒火冲天。

    ——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被神棍追着跑的,什么时候不是自己追着招摇撞骗的神棍怼的。

    赢夜又想到了前世那无忧无虑,美好开心的日子,心情难免的失落。

    现在在他眼前的问题不只是傍身的物件不多的问题,真正核心的问题是,自己除了比别人精神力更强大跑的更快些以外,他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还没有这个世界早已完善的【登神长阶】的成神之路。

    最重要的是,他连一件像样的禁物都没有,他也不奢求上来就有【神辉】级或者【圣辉】级的禁物,哪怕是【灵辉】级禁物也算是个安慰呢。

    现实可能就这么残酷,赢夜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继续在这个身体的记忆深处挖掘出更多隐秘的回忆。

    他最开始以为这帝国最杰出的军校留学生是有什么炸裂能力存在,后来回忆涌现,赢夜才知道,这原主记忆力绝顶,这个世界目前一共有230个国家和地区,这哥们儿居然会50种语言。

    赢夜记忆中清楚的了解到,这个世界230个国家与地区,实际上流行使用的语言只有80个,合着这哥们儿确实将自己的天赋用到了极致。

    ——但这个技能当下对自己而言毫无用处啊,我又不是穿越过来游历各国的。

    赢夜实在是无奈自己的处境和未来可见的前景,苦笑过后,赢夜不再自怨自艾。

    他从来就是个不信邪,不认命,不服输,只要做一件事,或者认定了一个目标就打死不退,永不放弃的人。

    一天内发生的事情,遇到的险境,他但凡软弱一瞬间,自己就游戏结束了。可是他挺了过来,并且活的更好了。

    已在谷底,哪个方向攀爬都是向上!

    赢夜暗自给自己打气,刚才的失落,哀怨全部消散,现在的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当下。

    他将手中的面具【傩】覆在了脸上,他是直接戴着的,并没有利用光点的力量。所以此刻的面具并未呈现当初那般【沙魔】的模样。

    这是他给起的名字,也算是他个人的一点小习惯了。

    界域里的先生告诉他,只要先戴上【傩】,而后催动精神力,那么光点和【傩】是两个单独地存在。也就是说,只要赢夜愿意,他的这副面具是拥有两种能力的。

    而现在的【傩】便在展现他实际上的第一种能力【一傩千面】。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改变所佩戴者的音容笑貌,持续一个日月的交替,也就是通俗讲的12个小时,时间一到,【傩】便会自行掉落,然后需要半小时后才能继续使用。

    而现在,赢夜凭借脑中所想,意念发动【一傩千面】,不多时,一张绝世容颜便出现在夜色中的茅草屋。

    赢夜根本不用去看,因为他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前世的“球草”,青春版小李子。

    赢夜只是想想,就不住的笑。假如明天被弗伦西亚的总统的部下找到时,他顶着一张小李子的脸,却叫着自己波拿巴的姓氏,那可真是一场别出心裁的闪亮登场。

    记忆中,明天就是弗伦西亚的花语节,又名情人节。当天情侣们互送礼物与各种类的鲜花,每种鲜花代表着各异的花语,而自己还是单身,想对心仪的人表达爱意,也会提前准备好礼物和鲜花,只不过一般都会提前送到家中礼物,如果有意,那么便会将礼物留下,写在礼物里的卡片会随着清风送回送礼者,这也就表示,明天的告白一定会成功。而最后一种,官方的建议是,不要尝试。曾经因为没有提前表达心意,在花语节当天为情致残,为情而死的不在少数。

    ——该死的无关紧要的记忆,这家伙是有多无聊。

    只是意念一动,赢夜就发散到节日了,一边吐槽,一边摘下【傩】,将其放在身侧,而自己也终于可以躺下美美的睡上一个好觉了。

    ——希望梦里能够再次见到花冠美女。

    赢夜嘴角翘起,带着美好的心愿沉沉的睡下。

    此时的夜空,月入星云。

    大地也被这夜色盖上了轻纱。

    翌日。

    莱希联邦,湖泊与森林之城-湖森,它官方名字叫做:斯普雷哈弗尔。

    当然,没人会在意这些,除了那个记忆力无处施展的赢夜。

    帝国军学院-伦堡军校。

    周礼正在某个还未写完的文件上奋笔疾书,自从昨天老皇帝单独会见他以后,他便没有休息多少时间。

    刚刚邮寄出的信件,是给远在大秦的父亲大人,而现在在完成的则是交给帝国官方的《当今世界形势及万国军力对比与分析》,而放在书桌右上角的《新版六洲乱域与神墟名录》,《拟定万国组织第六大机构草案》及附录《凡民管理会》,这两本则是接下来他要研究的。

    老皇帝昨天的那句话,他现在想来都觉得浑身难受,诚如他这般超凡脱俗之人,也要替这老皇帝写文件。

    周礼短暂停下笔,看了眼窗外的操场,军校的学员正在训练,上午10点的太阳已经很毒了,照的周礼眯起了眼睛。

    他不再停顿,继续写起来。

    脑中又回响起老皇帝的那些话,

    “世上的国家太多了,这世间的资源与财富,根本容不下这么多国家与人。”

    “朕已在大秦宰相,也就是你的父亲那里得知,有这个想法的还有你们那个胸怀大志的皇帝。”

    “最晚明年初,万国组织重组,重新划分乱域和神墟的管辖权,以及涉及到对此范围内各国及凡民的代管权问题。而这些,都是那个逃掉的赢夜最为擅长的。”

    “现存的乱域以及神墟,各国踏入神阶,拥有禁物的真实数据,也只有赢夜知晓,万国组织官方那些庞杂混乱的大堆书籍,至少需要10年才可以整理出来,而那个时候,你们的皇帝和朕本人早已开始了清除计划。”

    “你是除了赢夜第二个可能掌握并整理出这些信息的人,而我,以我宝贝女儿的性命做筹码,如果你在明年之前,完成不了。那么,我不敢去想,是你的父亲大义灭亲,还是我这个父亲痛失爱女。”

    “决定权在你,退下吧。”

    咚。

    咚咚。

    咚咚咚。

    茅草屋外传来敲门声,整个茅草屋被一圈又一圈的乡民围的水泄不通。

    而被敲门声叫醒的赢夜,刚刚戴上【傩】,意念发动【一傩千面】,也就是抬眸的瞬间。

    相貌如青春版小李子一样的,名叫拿破仑·波拿巴的年轻人,赤着矫健的上身,向门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春梦害死人呐。

    吱,推门声从茅草屋中传出,屋外之前还叽叽喳喳闲言碎语的人群,此时突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大早就听说,这布罗旺斯发现了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说是那邻国的公爵血亲。

    昨天赢夜设想的那些小故事还是太设限了。

    现在被疯传的版本是,

    “听说哈,这位血亲哥哥拥有着弗伦西亚曾经皇帝的血统,并且是博纳帕特皇室哟。”

    “对的对的,听说当年约瑟芬·夏尔·博纳帕特公主就是在共和军攻破皇城卢泰西亚前逃往阿丹森林的。”

    “嗯,是的呢,听说后来生下了邻国公爵的祖父,不过英年早逝,最终没有回到她的故国。好可怜的公主。”

    这时已推开屋门的赢夜,被这几句发言惊的差点摔了跟头。只有他这位精通50国语言的天才,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除了我这个人。

    ——这有时胡乱的话,真保不齐就是真相呢?算了算了,流言止于智者,赶快用这句话控制我。

    赢夜内心吐槽了一句,他随手关上屋门,看向这一圈圈围着的热心乡民,小李子标志性的微笑出现在了现在叫波拿巴的赢夜脸上。

    哇,他好帅。

    怎么会有这么不真实的美貌?

    妈妈,快来看呐,您的女儿又相信爱情了。

    你相信什么爱情,刚被骗了身,现在还要再被骗情吗?啊,女儿,原来真的有让你奋不顾身的爱情。妈妈好像也找到了此生挚爱。

    哥哥,你是否喜欢身材娇弱的小伙子呢?

    哥哥是我的,你不要和我抢,我们剪刀石头布。

    统统给老子闪开,这美男子今天是我的了!

    赢夜短暂享受着赞美,但也自动剔除一些不干净的声音。他是知晓的,青春版的小李子的男女通吃的杀伤力。

    他不去看众人花痴的目光,随意的拨乱了头上的金发,低头看向一个身着弗伦西亚警务司制服的矮胖中年男人,他猜测这就是今天找到自己并即将升职加薪的幸运儿。

    只看那矮胖男人擦了擦嘴边的晶莹,向着赢夜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然后沉声道,“尊敬的,额,对,尊敬的拿破仑·波拿巴勋爵阁下,在下是阿丹行省贝利涅大区布罗旺斯镇警署署长让·多特,今奉命共和国总统弗西大人,特此前来护送您前往卢泰西亚,路途中我会尽忠职守,让您在领略美丽的风景,品尝美味的美食后,依然会想起在下对您的敬意。现在我命人为您沐浴更衣,我们午后启程,您看意下如何?我尊敬的,额,尊敬的拿破仑·波拿巴勋爵阁下。”

    赢夜要不是刚睡醒,真想打一个大大的哈欠,这弗伦西亚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几句话能讲清楚的事情,非要搞这些花里胡哨。

    “哈,我亲爱的让·多特阁下,如您所愿。”

    ——你这家伙学着点。

    赢夜不多言,心中悄悄吐槽一下,面带笑意,在这位多特署长的引导下,众人持续的赞叹自己的美貌欢呼中,离开了现场,哪怕随后沐浴更衣吃完早餐,坐上了蒸汽火车,火车下紧随的人潮依旧不减。

    赢夜暗自羡慕着小李子。

    ——哎,怪不得咱李叔谈恋爱只谈25岁以下的,真的是颜值即是最优先选择权,无论什么,好像都是如此。

    火车轰隆隆带走眼前的风景,时而响起的汽笛声示意着每一站的来临。

    赢夜随意翻看着送来的报纸,翻找着信息。

    他突然停下翻阅的手,在旁人不易察觉的情况下,仔细默读着映入眼中的文字,哪怕是弗伦西亚文,天才语言学家赢夜读起来轻松惬意。

    标题是《是天才的陨落还是异端的灭亡?》

    正文:曾经傲视万国的天才赢夜,现如今七神都不再宽恕的异端赢夜,两副面孔下,哪一个才是他停笔写下的人生句号?……………

    只是读了一段,赢夜便不再看下去,如他猜想的一般无二,老神棍可能也以为自己无法承受空间的反噬,以及空间破裂后的虚空引爆带来的伤害。这哪一种都是必死无疑。所以他才敢向教会,向那位【绝对正义】撒下这弥天大谎。

    不过也能够理解,赢夜自己也觉得庆幸,要不是老神棍配合自己金蝉脱壳,那么自己怎么会遇到以后的奇遇,变成当下的波拿巴呢?

    他不再去思考过去的事情,当下报纸闭目养神起来。就在赢夜正要聚集精神力时,车厢连接处的车门打开了,赢夜睁开眼睛,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提着一筐应该是自己采摘的野花,看穿着许是附近几站的农家女儿,或许是为了填补家用,或许是为了能买根好看的头绳,这还不到坐着的赢夜高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想要跟这个车厢的旅客打招呼,这样好叫卖手里的鲜花。

    可是小姑娘正要行礼时,坐在赢夜右侧作为的矮胖署长多特,他厉声喝道,“卑贱的乡下人,肮脏的农夫之女,你难道不清楚这节车厢是上层贵族才能乘坐和使用的吗?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胆敢放你进来?”

    说着,矮胖多特,艰难的从座位上挤了出来,身形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哪怕旁边的警员搀扶,也未让他有一个帅气的形象,这让他更加愤怒,要知道,今天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荣光的时刻,他护送的可是总统大人的坐上宾,莱希联邦最有权势的公爵,希德拉的血亲。

    如此神圣的一天,居然被这个脏东西沾了晦气,一想到这里,矮胖男人拖着自己笨重臃肿的身体,来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呆在原地的小女孩,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不敢哭,因为她死去的双亲曾告诉过她,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再保护她了,她要学会坚强,学会忍耐,学会将脸埋入泥土里过活。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一个还没有火车椅背高的小姑娘呐。这如何能忍住不哭呢?

    就在她马上哭出来的瞬间,矮胖男人举起了自己那肥硕的手臂,像条猪腿般向下朝着小姑娘的稚嫩脸蛋呼的砸了下去。

    小姑娘本该夺眶而出的眼泪没有了,她闭上了眼睛,她到现在这一刻,都还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惹得这位大人如此愤怒,但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不会像之前的受伤那么走运。

    或许今天就是自己和家人重聚的日子吧,这样也好。

    小女孩像是做了决定,嘴角居然挂上了弯弯的笑意。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

    啪

    一声更巨大的窗户破裂的声音。

    此时听见响声的小姑娘伊莲,以为是打在自己身上产生的,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而第二声后,她睁开了双眼。

    此时此刻,伊莲的面前站着一个如天神般的男人,那张刀刻般的轮廓的面庞,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瞳,阳光透进来整个金发变得更加耀眼。

    小伊莲怔住了,不知是劫后余生,还是偶遇男神的反应。而随后她想起那个猪头大耳的大人,立刻侧头看向左边的空座处。

    那个矮胖署长,那个辱骂伊莲的男人,此刻的身体,一半在车窗外,一半被卡在车厢里。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能不能醒来没人知道,看着他凹陷小半的脸颊,大概率是没戏了。

    赢夜全程没再看一眼,这个猪一样的男人。对赢夜而言,以他当下的身份,只要他想,这样的猪,他可以任意屠宰。只是他觉得脏,他不想自己成了屠夫罢了。

    但他无法接受一头猪还想着拱坏了野地的鲜花。

    他看着小姑娘,而小姑娘在看剩下的警员,而警员们都战战兢兢的齐齐看向赢夜。

    赢夜伸手指了指那头猪的方向,又打了个响指,指向后方车厢,几个警员也不傻,明白了赢夜的意思,便急忙去拉他们的猪头署长,然后准备往后车厢抬去。

    赢夜不再理会此刻车厢的混乱,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尽可能的和伊莲个头一致,但还是失败了,他自己低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头。

    正在他抬起头准备说话的时候。

    小姑娘的哭声响彻整个车厢,吓得正在拽着死猪的警员们一愣,一看并非自己的事,就继续工作了。

    被小姑娘的哭声搞得不知所措的赢夜,此刻全然不知该如何哄她了。

    他知道并不是自己凶神恶煞,吓坏了女孩,可能就是刚才惊魂一刻,让她有了劫后余生后的崩溃状态。

    他如是想着,正准备着组织语言尝试哄这个姑娘。

    一只小手握住了赢夜那只停在半空的手。

    本要安抚孩子情绪的他,正要摸小姑娘的头发。

    没想着,小姑娘却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握着赢夜的手,嗲嗲的说道:“哥,哥哥,你,你的手,你,你的手裂开了,哇,哇,都是伊莲不好,让,让哥哥受了伤。”

    因为太过于激动,小伊莲说话也都是断断续续的抽泣。

    赢夜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小伊莲抱入怀中,用那只未有受伤的手,不断的抚摸着女孩儿的头发,口中一直再安抚着小姑娘的情绪。

    “乖,小伊莲,哥哥这点伤不算什么,知道小伊莲担心害怕了。乖,哥哥抱抱。”

    汽笛长鸣,下一站终于到了,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伊莲,赢夜并没有将她叫醒送下车。

    因为在安抚小伊莲时,赢夜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已经没有家人了。

    此时的赢夜内心五味杂陈,他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够惨了,可是现在看着怀里的小伊莲,自己那只算是自我可怜,自我感动罢了。

    自己有帝国公爵的挚友,宰相嫡长子的发小,还有一方界域无敌存在的先生。

    手中有【敕】【傩】双神器,眉心养着一点星光。

    要说自己可怜,自己惨,真的会被自己先前的想法恶心到。

    野花尚且不惧风雨,你本就是参天大树的种子,你怕个屁啊!

    赢夜眼神不再犹疑,火车也未在站台多做一秒的停留,他和它,一同继续朝着卢泰西亚的方向行去。

    经过将近一天的奔驰,火车提前抵达。路途中小伊莲便醒来了,而赢夜趁这个空隙去了一趟盥洗室,在里面整整待了一个小时,因为第一次,赢夜谨慎对待。

    小伊莲蹦蹦跳跳的拉着赢夜的手走下火车,那个猪头消失了,替换的人是一位行事干练的中年男人,赢夜抱起小伊莲,跟随指引出了车站,坐上了抵达总统官邸的双马车,马车夫驾驶的很稳很慢,小伊莲又躺在赢夜大腿上睡着了。轻柔的呼吸声,安静而甜美。

    ——小孩子经历这样的惊吓总是贪睡的。

    赢夜心里如是想着。

    不多时,马车便驶进了市区,穿街过道,人群与华灯愈加多了起来,声音也愈加嘈杂,小伊莲被吵醒了。

    赢夜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随即看到小伊莲看向他,他便展眉笑意,“我们小伊莲终于醒了,再睡就错过一会儿的美食喽。”

    “那我就等着哥哥带回来给我吃,好困哟,诶哟。”

    伊莲一边说着,一边又趴在了赢夜的腿上,睁着眼睛听着外边的声音,时不时看一眼赢夜,指着车窗外,好像在说,哥哥你快听,那是什么。

    赢夜任由这小家伙在车里胡闹,自己就在那宠着,依着。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放下马凳,赢夜抱着已经完全精神起来的小伊莲走下马车。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大理石建筑,圆顶,圆柱,大门呈椭圆型形制,而站在长阶之上的众人就是今晚粉墨登场的各色名流了。

    华服锦衣,珠光宝气,而当下的兄妹二人有点不合时宜,确切的说是小伊莲。

    刚才还鼓着小嘴告诉赢夜要吃一整只的帝王蟹的小伊莲,此刻却躲在赢夜的身后,小手不停的扯着赢夜的西服下摆。

    赢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懂这种局促不安感,小时候的自己家境并不富裕,也曾因为自己这样的出身自卑过。

    但出身不是自卑的源头,自卑本身才是。只要自己自尊自爱,即使贫穷之人也有高尚的人格。

    赢夜轻轻拍了拍身后小伊莲的南瓜,笑了笑,表示有他在,不怕。小伊莲心领神会,觉得自从有了哥哥在自己身边,她便多了面对未来的勇气和期待。

    看到车中下来二人,弗西总统先是惊讶,随后便隐去情绪,迎上前去,不失优雅的行礼,“尊敬的波拿巴勋爵阁下,晚上好,舟车劳顿后丰盛的晚宴才是它存在的意义。卢泰西亚最为盛名的大餐一定能够满足您味蕾一切的的需求。”

    “伟大的久负盛名的弗伦西亚共和国总统,弗西侯爵阁下,晚上好。原谅我在您的共和国,还用帝国爵位称呼您,愿您与自由女神宽恕我这庸俗的人。”

    ——你们非要这么说话吗?我说。

    赢夜真的无法接受这帮弗伦西亚人,比莱希人更繁文缛节。

    ——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得体,但好话总是没错的。

    他心想,并等待着总统的引领,就在他牵着伊莲迈向前面的台阶时,总统也看到了伊莲,他看似惊呼着,“哈,瞧瞧,这位可爱的小姐,女神在上,请这位甜美的小姐原谅我那该死的部下,他差一点毁掉一朵共和国薰菊。”

    弗西总统一边说着一边派来侍女,简单吩咐后转向赢夜。

    “勋爵阁下,您是否愿意短暂的将您的妹妹,这位可爱的小姐交由仆人,让仆人为她焚香沐浴,洗去旅途的风尘?”

    看似询问实则就是在表达善意和友谊,赢夜当然乐得其成,轻轻行礼,“如您所愿,总统阁下。”

    小伊莲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身旁微笑的侍女和那位和蔼的长者,她放心了下来,依依不舍的与赢夜分开。赢夜看着伊莲进入旁边的小楼,回头对总统弗西低声表达谢意,二人就在台阶上早已等待多时的众人面前,完成了一次心照不宣的友谊的见证。

    此时,几米的距离,整整用了五分钟,但台阶上众人丝毫没有觉得被怠慢,弗伦西亚人一直认为,每个人的社交礼仪都是不同的,但大致有两个原则。

    第一,只要自己足够得体就好。

    第二,不奢求他人与我一般得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众多女士看到赢夜,哪怕内心小鹿乱撞,神情上都不会表露半分。

    她们管这叫:会客厅与软床的距离。

    赢夜不是太懂,但也表示无所谓。

    众人拾阶而上,步入正门,来到中心宴会厅,这平时是总统私宴场所,像今天这般名流云集并不多见。

    或许,是那从布罗旺斯吹来的风,让整座卢泰西亚的贵妇小姐们心神荡漾的原因吧。

    众人环绕着赢夜,以总统弗西为首的政府官员在右侧,而另一侧则是以赢夜左手边的一位年轻贵族男子为起点。

    赢夜进入大厅后才发现,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体态相似的贵族公子,这胸前居然挂着的是亲王的勋章,也就是说他是被推翻的博纳帕特王朝的遗孤?

    当然,在弗伦西亚并不允许如此称呼,因为弗伦西亚推翻的只是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室家族,哪怕是他的旁支,都未在那“皇城血犁”中伤到分毫。

    共和国不需要皇帝,但需要贵族。

    看着面前微笑致敬自己的小贵族,赢夜回以敬礼,但也只是回礼而已。

    赢夜厌恶和痛恨一切所谓的贵族,这一点他与那远去的天才语言学家倒是有着相同观点与价值观。

    特权阶级哪怕在赢夜的前世,也都是普罗大众群起而攻之的那一小撮。

    但在这里,这个挂着共和国名字的国度,总统欣然接受别人对他贵族身份的赞扬,而宴会上左上位,永远为贵族阶层保留着。

    赢夜一边心里吐槽着,一边转身正要离去。

    那位微笑的“小亲王”迈步跟了上来,“您好,波拿巴阁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卢安。”

    咦?

    赢夜听到这位自称卢安的贵族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简短,不由得回头看向他。

    “哦,您好,尊敬的博纳波特亲王,很高兴与您相识。”

    “不,波拿巴阁下,请叫我卢安就好,亲王什么的,在这个国家应该消失不见才好。”

    卢安面带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您看,今天赴宴的众人,也只是这共和国腐朽的缩影罢了,请原谅我,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您的风采,但我无意间却发现,您并不喜欢此类的仪式。”

    “可能是我的妄想吧,但直觉告诉我,我们会成为朋友。”说着,卢安在身旁经过的酒侍那里,取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了赢夜。

    赢夜顺势接过,轻举了一下,表示谢意,“与您结友,是我的荣幸,是啊,我确实不太喜欢,毕竟我只是刚刚寻得的公爵哥哥罢了。此前的自己,也只不过是田野里的少年而已。”

    赢夜莫名的对这位卢安亲王有了点兴趣,用自嘲的方式解释道,“您看,诚如您这位亲王,我也未第一时间想到与您结识,这足以证明,我不适合今天的晚宴。不过,我很幸运,蒙您不弃,还愿意原谅我的失礼。”

    抿了口酒,卢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赢夜带到离正门入口很近的位置,其间总统大人和各众人士,或遥祝,或颔首,或打算上前后被亲王美妙的劝阻。

    一路挤出了人群,今天的主角是谁,其实真的不重要,对他们而言,有一个可以标榜自己崇尚高贵生活的机会,主角是头猪,他们也会凑过来附庸风雅的。

    嘈杂声渐弱,暮春的晚风吹着二人的衣摆,彼此似是懂得刚才的种种,相视一笑。

    借着星夜,二人相谈甚欢。

    “很难想象,一位博纳波特的亲王竟不齿自己的血统,抱歉,请原谅我如此直白,我对朋友一向如此坦诚。”

    一口喝尽杯中酒,赢夜定睛看了眼卢安,然后转头看向小伊莲所在的那座小楼,看似随意的说道。

    而听到此话的卢安,似乎并未感到被冒犯,讪讪一笑,摇了摇头,“我今年才成年,对我而言,这个姓氏离我太过久远,我从出生到现在,我接触的所有人和事物,都是民众的生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力的扔出酒杯,那一声破碎的声响,趁着夜深,显得如此清脆。

    看着他破碎,他学着赢夜,拄着门厅前的栏杆继续说着,“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博纳帕特的旁支末系,都过着清贫的日子。空有虚名,无法解决生活所困。里面的那群家伙,不懂。”

    “怪不得你会认为我与他们不同,也是因为我起于微末?这一点却如你所想。”

    赢夜内心早已想好如何回答,其实他没想过今天会遇到这位贵族异类,他最开始的计划只是推杯换盏后找到总统大人,让他给自己准备一栋小洋房,再给自己安排一下大学的事宜。

    而如今,自己觉得有更好的方式开启新的生活,“讲一讲你的故事如何?我的朋友。嗯,就从刚才你讲的马赛军校继续说起吧,我正有去军校学习的打算”

    听到赢夜对自己所讲的如此感兴趣,卢安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对自己生活的讲述。

    期间,小伊莲穿着碎花连衣裙,欢快的跑到赢夜身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以及为何带着她的来龙去脉。卢安对眼前这位波拿巴愈加的好感与佩服。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听着总统大人晚宴结束的演讲,已经回到大厅的二人不约而同的说着。

    这时,一名侍从在卢安身边低语几句,然后躬身退出。

    卢安转头看向赢夜低声说着,“小伊莲已到府邸,我让曾经带我长大的乳母照看着,你不必担心了。”

    赢夜此时正看着台上总统滔滔不绝的发言,听到卢安如是说,便回头笑道,“好的,卢安。那等宴会结束,你与我一同道别总统,顺便再敲定我的入学问题。”

    就在不久之前,赢夜接受了卢安的邀请,暂住卢安家的府邸,而卢安为了可以与他一班,便也留了下来,准备一会儿结束时向总统表达自己的意愿。

    对他而言,今天的宴会很圆满。

    不多时,总统的演讲到了要结束的时刻,他双手轻轻下压,场内的众人停止了赞美他的掌声和欢呼,他将目光投向了同样注视着自己的赢夜,开口大声说道:“那么在今晚宴会的最后,请允许我再次邀请我们尊敬的拿破仑·波拿巴勋爵阁下,为我们举起今晚最后一杯酒,也让我们期待,他接下来的在弗伦西亚的美好生活。那么让我们掌声欢迎波拿巴勋爵上台。”

    ——阿这。

    赢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心里一怔。

    他随即环顾四周,所有人炙热的目光投向他,他知道,自己此刻需要为这名利场粉末一番了。

    赢夜从众人让出的过道上徐徐上台,对每一位名流的示好做着回应,等站定在台上后。

    身着绅士西服的赢夜单手下压,掩掉了欢呼与掌声。

    他拿起酒侍递过来的酒杯,高声道:“伟大的自由女神在上,愿祂护佑地上的凡民,亦拥有今日之珍馐,明日之餐食。愿弗伦西亚永沐神光,愿诸位在弗西总统的引领下,未来欢宴依旧,自由依旧!敬我们的自由女神!”

    宴会的高潮来临了,在赢夜推波助澜之下,众人齐声欢呼自由女神的尊名,高呼弗伦西亚万岁,赞颂总统大人的英明,为自己得见如此儒雅的波拿巴勋爵而陶醉。

    而赢夜一直举着酒杯,目光看向场下的卢安,二人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繁华终有尽时,盛宴亦须散去。

    整个宴会厅已没有了先前的景象,赢夜手扶着酣醉的总统弗西,看着一旁直摇头的卢安,他拍了拍总统大人,这一拍,弗西从好似醉梦中清醒过来,看着赢夜,“哦我亲爱的波拿巴,谢谢你还愿意陪我到最后,对了,你派人提前发来的电报,我记着呢,就在你这抵达卢泰西亚之前,我便派人帮你安排好了官邸,交代清楚了军校的入学情况。你今晚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太阳升起,这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额。

    赢夜没想到这位日理万机的总统阁下,原来如此的靠谱。不由得对其又有了新的认知。他又拍了拍弗西总统,“总统阁下,我是来向您致歉的,我已受邀暂住卢安·夏尔·博纳帕特亲王家中,另外亲王阁下希望与我为同窗,所以您看要是不为难的话,我明天是否可以去军校确定好我具体的班次与细节?”

    听到此话,弗西轻笑了一下,握着赢夜的手不松开,“当然可以,您是我们两国友谊的见证,对您的意愿,我会尽我所能为您达成的。您所说的,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无法让您下榻我为您安排的官邸,确实很遗憾。”

    说着,他松开了赢夜的手,又看向卢安,敬礼,表示感谢。

    卢安回礼,并眼神示意身旁的侍从们赶紧搀扶总统大人回府。

    等到总统大人离开,二人终于坐着马车,向着卢安府邸的驶去。

    在抵达府邸后,二人简单交谈几句后,便各自休息了。赢夜不放心小伊莲,特地又去看了眼睡梦中的小女孩。待到确定她正做着甜美的梦,赢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绅士套装,整个身体解放了出来。

    ——临时的成衣,确实不如剪裁完美的手工作品。

    赢夜日常吐槽了嘴。

    他走到盥洗室,对着镜子重新审视着这副身体,已经摘下【傩】的赢夜,看着原本的模样,不得不说,哪怕比不上他李叔,但就以这两世间的审美来看,赢夜本身的样貌也是颜值正义。尤其还有这肌肉线条流畅,毫无面包感的健硕身躯,赢夜都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浴室中,热气弥漫,躺在浴缸中的赢夜长长的呻吟了一声,这一路以来的疲惫终于有了短暂的消散。

    这穿越后的两天时间,赢夜从绝境中的求生到如今的香床美浴,恍如隔世,但即使当下自己暂时摆脱了绝境,可危机感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

    很多记忆无法拼凑,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原主为什么砸碎了莱希联邦湖森城的三神像,他也不知道原主为何原计划要在行刑前疾呼民众要反抗?

    ——三大神教会中为何只有正义之神想置我于死地?

    ——而这副面具【傩】为何是【兵灾神墟】的钥匙?

    ——皇帝老儿为何要这正义之神的神阶呢?他不是战神神裔吗?他是如何做到可以转神阶的呢?或者说,他有什么办法如此?

    ——还有,他这样做,希德拉为何不阻止?正义之神的血胤传承一直是在他们希德拉家族的?

    ——头痛,太多记忆还想不起来,算了先不想了。

    赢夜不知不觉中,思维再次发散出去,本来惬意舒适的状态,又变得紧绷起来。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何总会如此。索性不去想这些问题,转而开始分析一些已知的事情。

    比如说他去军校的根本原因是,自己身无长技,而记忆中,这个世界以力量为尊,一切的进步都建立在对乱域和神墟的利用上。

    而只有各国的军队才是探索乱域和占据神墟的主力,哪怕是如今的七神,最早的史料记载里也标明着,祂们最初的力量也都是来自更远古的乱域和神墟。哪怕那久远不止的乱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但在它消失的地方,与它共存的的神墟却被完全控制并得以保留下来。

    而保留下来的最初的那七座神墟,便是如今的七神,踏入神阶的开端。其中正义之神的【正义神墟】正在湖森城的地下。

    收回“天才赢夜”的思绪,赢夜猛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整个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他发现了第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原主脑海中留存着海量的乱域和神墟的信息,而这些赢夜以为稀疏平常的信息。

    ——官方任何书籍都没提到过!

    赢夜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的困惑,现在他终于更清晰的了解了这个世界。

    ——“最早的史料”记载,而这个史料根本就不存于世。

    ——也就是说,只有我知道,军队建立的初衷是为了掠夺乱域和神墟。

    ——而七神的最初的七座神墟,它们的位置信息只有我知道。

    赢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正义教会要他死了。因为七神墟中的【正义神墟】已经被他发现了,而之所以战争之神和太阳神教会没有出手,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正义教会隐瞒了事实。

    ——全都说通了,这就是为什么原主要疾呼民众觉醒的原因了。

    ——凡民就是动摇七神的根本。

    细思极恐,赢夜从浴缸中走了出来,擦干身子,走到书桌坐下,打开台灯,拿起桌旁的一打信纸,起笔开始了梳理总结,当然他用的是可能只有他看得懂汉字。

    夜深人静。

    卢塔西亚地区的某处古朴的建筑内。

    坐在阴影中的一位中年男子,正接听着电话。

    最开始,身着军服的男人点头倾听着。

    突然他换了一只手接电话,并坐直身体,向电话那头严厉且不容质疑的说道,“弗西,你最好清楚,弗伦西亚不需要绣花枕头,我这里只欢迎铁血男儿。”

    说着他站起身来,挺拔高大的身躯遮挡住最后的月光,整个人进入了黑暗中,他继续沉声喝骂道:“我不在乎他是哪国的哪个贵族,我也不关心你们这帮政客的肮脏勾当,弗伦西亚的根本是以武立国,你最好清楚这一点,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给我塞进来小白脸儿贵族,你看我会不会扭断你的脖子。”

    电话那头被喷的瞬间酒醒的总统弗西,急忙欠身道歉,哪怕他这举动对方看不到,“我亲爱的元帅大人,请您平息怒火,我向自由女神起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但我可以断定,这位公爵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隐入阴影中的杜伦尼元帅,并不想听这些,他刚刚收到秘密电报,正头疼呢,这催命的弗西正好就撞在了枪口上。

    他没好气的打断了弗西的话语,“好了,我不想听你吹嘘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人,明天早上9点,我会去趟马赛军校,他最好在我到达之前就已经在我的办公室等我了。”

    弗西一听,赶紧忙不迭的应声答应。幸好他之前就告诉了赢夜,他要在明天9点前抵达军校的校长室,共和国元帅杜伦尼公爵会在那里叫他。

    弗西还特意委婉的表达了,共和国元帅对待贵族的态度,以及共和国的缔造者实际上是军队。

    反正赢夜听出来了,这就是在警告他,无论你在世俗生活中多么的光鲜亮丽,但只要你迈出军校那一刻,便一切特权都化为虚无。

    这一点赢夜也很清楚,就像希德拉,在军校里他也只是叫希德拉。

    弗西又连忙道歉了几句,听到对面不耐烦的挂掉电话,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心想,这位杜伦尼可是自由女神的神阶之上,【主位王爵】的存在。

    而另一端,挂断电话的杜伦尼,也不再心烦这总会出现的,关系生插班的事情。

    他现在正烦恼的是桌上那张电报的内容:

    “莱希年初,发起战争”

    穿越到这里的第三天的清晨。

    赢夜早已穿好总统府一早送来马赛军服,他一边帮着小伊莲夹着煎蛋,一边与同样身着军服的卢安笑谈着。

    一顿美味的早餐过后,二人一同前往位于卢泰西亚城郊的马赛军校。

    马车行至军校门口,此刻军校中正式早操时间,因为卢安提前请假,所以并未住校,一般来说每周只有一天的休息,这个按照个人意愿,而赢夜早已打算以后的每周周一作为自己的休息日。

    这也是为了每周一的【天子宴】预留时间。

    这个名字也是赢夜日常的起名小嗜好。

    二人不作停留,移步进入校园,来到校长室,一路走来除了个别做完早操的学员会驻足看一眼已经是小李子模样的赢夜,并没有更多目光投来。

    ——嗯,这样也不错。

    赢夜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虽然自己变成小李子是因为耍帅,但自己清楚自己可不是为了颜值正义。

    ——嗯,确实不是因为颜值正义。

    陪着赢夜来到校长室门口的卢安,嘱咐了几句便回了班级,他也不想看到杜伦尼元帅,毕竟这大叔对贵族一视同仁的厌恶。

    而早有心理准备的赢夜,再次整理好军服,拿着手中的入学信息册,立于门旁,等待着传说中的杜伦尼的出现。看了眼卢安赠送的手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9点。

    赢夜便开始打量起这座校园来,校长室在整个学校最北侧主楼的最高层,从这里向下看去,可以俯视整座校园。

    中心的大操场足足有五座前世足球场那么大,惊讶于这偌大的操场。赢夜看向了下面的学员,他们的早操实际上和莱希的大体一致,除了平常的跑操,力量训练外,拥有禁物和踏上神阶的学员,也会切磋技艺。

    昨天赢夜回想起一些记忆片段,其中并没有他会任何能力的记忆碎片。但意外的收获到了关于他身世的记忆。

    其实这是现在的赢夜内心深处不愿意记起的,他本能的在排斥这种突如其来的关系。这倒不是他矫情,而是从苏醒到前晚他并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而昨天一天,他一直在适应如今的角色状态,因为这是他最开始就决定选择的穿越后的生活。

    而现在,他确实不得不去面对,曾经这副身体主人的家庭关系。

    他并非传言中有一位叫赵希音的母亲,他也没有一位在对外事务部的父亲。他来自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但不幸的是,父母早亡,如今只有一个外祖母在大秦,由周礼的家人照看着。

    年事已高的外祖母记忆力减退,时常记不起人和事情来,但对赢夜,她老人家却从未忘记过。

    最近的一次记忆还是通过电报给家里的外祖母报平安,说明年年初就回去看她。

    ——此时我的这位外祖母可能是在想我呢吧?

    赢夜想着,许久未有的那种亲情的记忆,好像开始多了起来。

    飞扬的思绪收回,赢夜便不再探查更多记忆。对他来说,其实每次唤醒一些记忆就像是在做精神力的训练,十分耗费自身的精力。

    再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

    就在赢夜确定时间的时候,不远处的楼梯处传来了声音。

    脚步稳健,气息犹如实质,这种感觉赢夜印象深刻。

    那是太阳神教会大祭司塞萨尔拥有的气息。

    ——不,气息精纯雄厚的程度,比塞萨尔更甚。

    赢夜注视着来人,心神恍惚,他极力的稳住身形,威压之下的他艰难的仰着头颅。

    “嗯,不错,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废物贵族。”此时的杜伦尼已经来到了赢夜的面前,正打量着眼前的,嗯,美貌的年轻人,“好了,不用再试图抵抗位阶压力了,并没有想对你怎么样,放轻松,跟我进来吧。”

    杜伦尼说着便从早已敞开的门口走了进去,赢夜此刻终于放下了精神力的调动,紧随其后进入校长室。

    赢夜顺手关上房门,转身上前,标准的敬了一个弗伦西亚军礼,“横手礼”,这是右手横于胸前的手礼。它区别于莱希联邦的“低手礼”。

    礼毕,赢夜向着坐在面前的杜伦尼正声道:“1102届学员,拿破仑·波拿巴,前来报到。”随即将手中的文件交上,回到原位又行礼,然后站立等待杜伦尼的发话。

    赢夜自认为如此精简干练的报道,眼前这位断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随后他便尴尬了。

    “什么都好,就是个小白脸,长得太帅的男人,战场上死得快。”

    ——你丫才死得快,会不会说话。

    赢夜大早上的好心情全被这位校长破坏了。

    ——我要是打得过你,你看谁死得快。

    赢夜第一次感受到了颜值正义有时候只是一种幸存者偏差。

    赢夜自己也觉得自己未免太气急败坏了,便不再吐槽。

    他选择了沉默不语,就当没听到一样。

    而此时的杜伦尼看着没有辩驳的学员,心里点了点头,继续道,“好了,文件完善,填报标准,符合入学标准。”

    他站了起来走到赢夜面前,“即日起,欢迎加入马赛军校,愿你在这里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现在,转身,跑步进入你的班级。”

    赢夜并没有想过如此轻松就闯关成功,他应声领命,便跑步出去了。

    在他出门后,看着他背影的杜伦尼若有所思的嘀咕着:“嗯?是我的错觉吗?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这小家伙,似乎在隐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