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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棠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左右翻覆着看了看，不错，触感很好，肤若凝脂，说得便是这类人，“你站起来吧”她道。
他任由着她纤细的手指捏过，那染了丹寇的指尖些微入肉，迫了他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如枯槁死井一般对上那双媚骨天成的眼。听了她的话，微顿了顿才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每一个姿态都很方正，仿若没有情感任人摆动的提线木偶。
“双手排开。”她微微退开几步，捏着下巴审视的目光在他单薄的衣料间来回巡视。
他依言，双手打开。
却见她拿了软尺从他肩膀处划拉开，至他的手腕，又从领口扯过，直至肚脐，口中念念着什么词，什么七十五，什么八十的。
只感觉她细长的手指如玉一般滑过轻薄的绸衣，软软的指腹，带着一点温度，她的身子贴得极近，嘴里的呢喃呵气如兰。
如此反复几次，上半身便量得差不多了，蹲身便要量肚脐下面。
他步子连连后退，向来无波的神色才显出了几分慌乱，“公主，不可。”他的声音较方才多了几分暗哑。
“为何？我没脱亵衣。”她仰头看他，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
“奴才少。。。少了东西，不。。。不习惯。”
这屋子不过只有二三十个平米，暗沉的光线在半空中沉沉浮浮，他就这样与她隔了几步之遥，也不知是太暗的缘故还是为何，萧棠觉得他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不真实感。
“可这就是你的工作，往后你都得习惯，否则我让你来干什么？”此人容貌虽好，但扭捏得紧，看起来雅正得很，明明无趣，逗起来又能咂摸出点兴味，说不出的好玩。
。。。。。。工作？习惯？果真她让他来就是来做这个的？
他抿了抿唇，“公主，奴才的底线至此。”
“我这人从不信什么底线的。”她调笑着上前两步。
他步步后退，面色无暇，眼帘半垂，一线薄唇微抿，呈一个好看的弧度，只微微带了凉意。
她忽然倾身上前，手便去扯他衣料。
他的反映极快，反手擒了她的手腕，手臂拦过便将她整个人挟制在臂弯之中，两根手指便钳住了她的咽喉。
“你敢刺杀公主？”她仰倒在他的怀中，睁了一双秋水杏眼，瞪着他冷漠的面容，神色中嬉笑、探究多些，却唯独没有惧意。
到了正午，透窗的日光便一点点退移，将两个人完全淹没在了阴影之中，彼岸光亮，此岸阴沉，明暗交加。
他盯着她看，语调依旧清冽，“奴才说了，奴才底线至此。”
“那你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净身？”她总觉得他不让人靠近，是因了这不敢示人的隐秘。
“宫中什么规矩，公主难不成不知？何苦来揭奴才伤疤？”
“不可能。”她挣脱着跳开了。
“我见了那些净了身的人，都是弓着腰走路，跟个虾似的，你从不这样。”她没见几个太监，便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又凑个脸过去笑，“你就告诉我吧，你放心我绝不跟旁人说。”
他却像个被非礼的小媳妇儿一般，微微别过脸去，“弓着腰走路是因为那一刀子下去太疼，大多人扛不住，便蜷着身子忍痛，再往后也就直不起来了。奴才抗住了，当时为了把腰板儿挺直，废了不少劲儿，如今反倒就弯不下去了。”
他说得稀疏平常，她听着反倒牙齿缝里“嗖嗖”地冒冷气，“嘶”地倒抽了一口气，难怪自古太监多变态，那得多疼啊？“你入宫的时候几岁啊？”她问他。
“七岁。”
七岁就能忍这般疼痛？这还是人吗？
想来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伤疤，她这样的的确确是戳了人的肺管子，他心里头该是个什么滋味儿？
“对不起啊。”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眼中闪过一瞬间错愕，都说南棠公主任性刁蛮，她竟能因为这些小事给他道歉？
“奴才不敢。”他淡淡答了四个字。
“那你再给我讲讲你如何被净的身吧。”
。。。。。。
她竟然还饶有兴味一般，抓了一把蜜饯在手，两只眼睛晶亮地盯着他，像是个等着讲故事的小孩儿，黑发披散在她的腰际，两只又白又嫩的小脚未套鞋袜，就这样赤裸裸落在身上的翠绿撒花长裤上，显得越发白润可喜。
方才那一抹的惊讶一瞬即逝，果真如此，她这样的女子何曾能在意别人悲伤疼痛？
“好。”他点头，“那一年天干，奴才家里无粮。。。”
“罢了，罢了。。。”他说到一半，她忽然又不想听了，丢了手中蜜饯，“我想了想，还是自己亲眼看看才好。”
原来说这么多，她还是不相信他是个净了身的。
“公主，奴才。。。”
“你底线在此，可我这人没有底线，只有底裤。”
这种人轻狂起来，十个男人都要靠边站，萧棠其实挺享受他那种愤恨难当又无能为力的神情的，像猫逗老鼠一般，好吧，她像个变态。
“公主，咱们做个交易。”攸宁钳住了萧棠的手，于千钧一发之时，声音陡然比方才涨了几倍。
“你还有东西与我交换吗？”她与他对视，一句话把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显得越发窘迫。
他没什么东西了，深吐了一口气，人若混到这个地步，那比死都难，一把将萧棠揽至胸口处，呼吸便渐渐落下。
她吓了一跳，猛地将他一推，“谁说我要这个了？”
好吧，还有更窘迫的，他终于绷不住，白净的面皮红了一半，“你不要？”他以为她把他带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副皮肉？
萧棠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也不知为何逗弄着，逗弄着，竟然把人逼至这种地步，什么时候这么禽兽了？
瞧着他涨红的脸，忽然有了一丝愧疚。
“哐当”一声清脆的开门声，萧棠回头去看，彩儿站在门外，愣愣地往这里头看了半晌。
她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屋子里头门窗紧闭，她看见了那小太监羞红的面皮，看见了他只穿了一身亵衣与公主不过半臂之隔，她一个字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忽然转身就跑。
“喂，彩儿，彩儿。。。”萧棠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