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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嚣张,是因为林四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与秦王等人平起平坐,甚至与绿芙\/阿柴等人比起来,她更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所以才敢那样肆无忌惮。
但此时此刻,她面对的人变成了新帝,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无论她身份如何尊贵都无法与之相比的新帝。
所有的嚣张,跋扈,都在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副卑躬屈膝的小人做派,无端让人皱眉。
若是欢欢,才不会这般……
其实林四也没有做得多么过分,甚至比起很多初见龙颜的人来说,她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但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珠玉在前,萤火如何与皓月争辉?
林四还没有发现,诸人看她的神色已经微微有了变化,开始只是有些疏离,现在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嫌弃。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绿芙。
她倒是没有什么嫌弃的眼神与情绪,只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满眼唯余失望。
新帝坐在主位上,瞧着连坐姿都不够端正,这已经是他难得的随意,见林四不吭声,这才淡淡垂下眸子,“刚才朕见你话多得很。”
“这会儿怎的,说不出了?”
林四张了张嘴,眼神无助的四处转动,可满满一个屋子,竟然没有一人的眼神肯与她对视,这是摆明了的不想管她!
心底的妒忌与愤恨越来越强烈。
即便那些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到今日,那种被重视,被宠爱,被所有人喜欢的感觉。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她丁点都没有忘记过!
可明明她才是真正的林淳欢啊!这些本该与她亲近的人,包括她的亲姐姐,亲爹,甚至连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丫头绿芙。
这会儿竟然都不帮她!
这些人……宁愿不要性命的去帮一个冒牌货,这么一点小事,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帮她出头!
越想,林四越觉得不忿,好在愤怒还没有完全冲垮她的理智,过了好半晌才十分牵强的扯动了一下唇角,“皇上息怒……”
“您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这件事众所周知,根本无可置喙,妾……妾刚才,只是在与嫡姐他们开玩笑罢了。”
“皇上从前,不是也很喜欢跟妾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吗?”
林伊淼被气得笑出了声。
一时甚至说不好这个林四到底是聪明还是蠢!
说她蠢吧,她竟然也知道用五年前那些回忆来勾起皇帝的恻隐之心,若是放在其他事情上,这招还真是绝无仅有的好用!
可若要说她聪明……谁家的聪明人,会拿当今天子的身世来开玩笑?也不怕将自家祖宗气得从祖坟里跳出来,甩上两个大耳刮子!
新帝现在的表情就是如此。
一方面,他想起了从前,眼神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另一方面……便是个傻子,也听出了当年的事情有蹊跷,而且,他不是个傻子!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林四,新帝梗了一下,将目光放到秦王身上,“既然她不肯说,那就劳烦王叔吧。”
“五年前,你们做出那一场戏来,究竟是想要掩盖住什么!”
秦王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化,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往昔已随风逝去,斯人已逝,圣上何必再为当初那一丁点难以自控的情愫为难自己。”
“臣与王妃都已经放下,圣上也放下吧。”
新帝的脸色铁青一片。
敢这样说,他自然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惜当初那件事,林淳欢实在做得滴水不漏,他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可真要说出哪里不对,又好似处处都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错来。
林四左看看右看看。
见才片刻,竟然已经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甚至从进门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将她当成五年前,那个嫁入东宫做侧妃的林淳欢,顿时又急了起来。
秦王的那一句‘斯人已逝’,更是听不得一点。
”不是,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林四甚至顾不得跪着,三两下站起身来,”我说了无数遍了,我就是林淳欢,我没有死!“
”你们一个个耳朵都聋了吗!“
林伊淼唇角抽搐,有你真是大家的福气!
下一刻,一个耳光毫不客气的抽过去,“你假装我家四妹妹混进侯府来,本王妃还未与你计较,现下竟然连圣上与王爷说话都敢插嘴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林四被这一巴掌扇懵了。
慢慢想起在那个人来之前,林伊淼的独断跋扈,那时的林伊淼,才是她熟悉的嫡姐,就像……刚才那一个耳光一样。
可新帝哪有这么容易糊弄。
见一个个的嘴都严实,再次注意到林四,“好,打得好。”
“既然是假冒欢欢之人,那的确该死……阿柴,将此人拖下去,割了舌头,再……”
“不!”林四再次跪倒在地,“我不是假冒的,我真的不是假冒的!”
“我是真的林淳欢,五年前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是假冒的!请圣上明察!”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得砰砰作响。
林伊淼还想说什么。
却被秦王拉住了衣袖,对着她轻轻摇头。
这一刻,他们都明白,拦不住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皇帝微微弯腰,含着笑意的眸子与林四对视,“你们各有各的说辞,朕也不知道听谁的,不如……说说你知道的秘密。”
“若你真知道些旁人都不知道的,朕便信你,如何?”
上位者的威压,林四在没有亲自面对过之前,根本想不到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事,一时甚至忘记了她千辛万苦回来的目的。
将肚子里透过林淳欢记忆知道的那点事情,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说得又快又急,完全没有发现。
新帝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变得苍白,最后那张脸上只剩下了麻木与死寂,连呼吸声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好长的一段话。
话音都落下了好久,整个屋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没有人询问,所有知情的不知情的,仿佛都选择默认她言辞间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