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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马大约是在田德平勒住高君雅脖子的时候返回了密室。
剩下的事情不用再看了。
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高君雅死后,王威也活不成了。
对于今天晚上的剧情走向,他只能大写一个服字。
最奔放的编剧才喜欢这么写。
但话又说回来,舞马并不该感到惊讶。
在化蛇游走的这段时间里,舞马就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时至于此,他终于明白,郡丞府内每个房间里的古怪图案,还有密室另一旁的那间暗室有什么用处了。
最终被摆上祭台成为祭品的,不只是舞马,而是整个郡丞府的人。连攻入郡丞府的李世民等人也不能幸免。
甚至,舞马怀疑,有没有某种可能,田德平之前就是故意将刘世龙放走的。继而,整个事情的走向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摆在舞马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靠自己。
舞马深吸一口气,他此刻所面对的,是一个心狠毒辣、不择手段的敌人。
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鼓起全部的勇气。
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就绪,可他还想作最后的努力。
舞马图鉴的空白处,不久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燕子和一头山羊的虚影,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他猜测,这很可能与隔壁刚刚发生的惨案有关系。
在反复探索毫无用处之后,舞马便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油灯昏暗的光芒中,他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扯下一小块碎布条,握在手中。
最后的准备么。
“还不够……”
舞马想了想,驭着灰蛇的脑袋,锲而不舍地在祭台表面的坑洞中探进去、缩回来,感受祭台的气息,传递自己的情绪。
“祭台兄,”
舞马轻声呼唤:
“我晓得你能感应到……
咱们俩个血脉相连,你该不忍心看着我死罢。”
祭台无动于衷。
舞马不甘心。
反正,眼下除了等待田德平开始最后的献祭之外,再无别的事情可以做。
他索性一边在脑海里温习自己的作战计划,一边驭着灰蛇不停地钻来钻去,钻完自己身下的祭台,又去钻另一边的祭台。
来来回回,一刻不停。
若是灰蛇可以出汗,舞马早已满头大汗。
过了一会儿,舞马身下的祭台渐渐温热起来,传来很轻微的一股震动。
舞马心头一动,确定祭台在回应自己。
“祭台老兄,”
舞马唤道:
“我不想做祭品。
我想活下来。”
“唏……”祭台真的说话了——是很模糊,又很遥远的声音,“先……唏……”
完全听不懂。
都努力到了这个份上,舞马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他使劲儿往祭台小洞里面钻,灰蛇几乎探进了祭台的身子,这才听清楚:
“血……鲜血……”
“洞……洞里……”
这回听清楚了,可舞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祭台老兄,”舞马道:“可否再说的明白一些?”
这时候,密室外传来了田德平吟唱祭诗的声音。
“……以血肉与魂魄为引……吾献之上官,献之战友,献之部下,献众人之魂魄……铸成神圣祭坛,……”
细数曾经看过的电影电视剧小说,舞马很少见到这么无耻又卑劣的台词。
更糟糕的是,田德平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很刺耳,搅得他几乎听不见祭台的传讯。
隐隐间只有似乎是——
“血……”
“血……”
“血……”
微渺又模糊的字眼,让他艰难地辨析出来。
待田德平的祭诗吟罢,整个密室晃动了一下,一道红光自祭台中央而起,直射天空。
仿佛是菜市口杀人的铡刀落下来,舞马和祭台之间的联系瞬间被砍断了。
祭台再次变得冰凉。
越来越凉,凉到彻骨。
舞马试着将灰蛇再次伸进祭台的坑洞里,感受到的是一股深不可测、令人躁动疯狂的力量。
紧接着,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舞马的心脏几乎停掉,但也没忘记驭着灰蛇,将透明锁链的两个断头严丝合缝贴合在了一起。
……
一道光扎进密室,划破黑暗,令舞马的眼睛有些刺痛。
田德平走进来。
门被关上,刺眼的光消失了。
黑暗和寂静中,田德平的脚步声阴森森响起。
舞马以为他会来找自己,他却径直走向另一个祭台。
田德平边走,边轻轻唤着:
“那燕,那燕。”
随着田德平的呼唤,另一个祭台方向传来隆隆震动声。
祭台上边的石板中央裂开一条细缝。
细缝越扩越大,石板一分为二,各向两边褪去。
裂缝之中缓缓升起一面琉璃镜台。
镜台上躺着一个穿着紫衫,身形窈窕的妙龄女子。
舞马凝神一望,不禁呼吸一滞。
紫衫女子弯眉俏鼻,红唇若樱,肌肤白皙。
观面容稍稍有些病虚气,却绝不妨碍她的美。
眼睛虽未睁开,但睫毛又长又密,想来她一定有一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
“那燕,我来了,”
田德平望着紫衫女子,眼神徐柔若水,
“我来兑现承诺了。
今夜过后……不,只需片刻,你就能睁开眼睛,就能站起来,向我伸开双臂了。”
田德平自言自语好一会儿,又叽哩哇啦说起舞马听不大懂的语言。
待他说完,才转身来到舞马这边。
田德平取出先前的小瓶子,打开瓶盖。
“砰”的一声响。
在一片死寂中有些刺耳。
田德平掐住舞马腮帮子,强使他张开嘴。
瓶子缓缓移到舞马嘴巴上方。
瓶身倾斜,一滴猩红色的粘稠液体滑到瓶口。
液体落下,在一片昏黄之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红线。
液体坠入舞马嘴中。红线消失。
田德平顺势将舞马的嘴合上。就像运动员跳水,压了一个完美的水花儿。
“再见——”
田德平凝望舞马,
“枯涸绝非结束,腐朽的尸体会孕育更肥沃的土地。新的生命将会更加绚烂。”
田德平转身,走向另一个祭台,爬上去,躺在紫衫女子身侧。
“不朽之,黑风山黑风神兮!”
他幽暗沙哑的吟唱声再次响起,像来自幽冥的声音——
“神圣祭坛既起,汝忠实之仆,将奉上最珍贵、最稀有之祭物,汝定嗅之甜美,感之芳香。
忠仆亦愿奉之此祭坛所有祭品——有三觉徒,身具帝王气运之青年,绝顶美貌忠臣之女,狡诈谄媚之奸臣,吾愿尽数献之于汝。
汝之仆唯二之祈。
一祈,失魂爱人死而复生!
二祈,赐其不凡之力,引其与祭物互易启灵物,助其改换庸资,改其生而注定之命运!”
舞马把灰蛇的脑袋探入祭台的坑洞里,听到了仿若来自遥远苍穹的熊啸声。
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密室。
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的压迫之力,好像有数不清的野兽向舞马呼啸而来,吞噬舞马的血肉。
又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天而降,伸入舞马体内,抓住舞马的灰雾,一点一点往外拔。
好似恶魔掠夺凡人的魂魄。
舞马挣扎着,紧紧笼住灰雾。
先前在郡丞府的游历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强大,让他对灰雾的掌控力更加牢固,勉力维持住了僵持的局面。
另一边,田德平的身体不断鼓胀着,血肉气息飞速变强,像快要煮沸的水。
紫衫女子身体上方渐渐出现一团灰蒙蒙的云雾。
舞马看着很眼熟——正是自己脑袋里的灰雾,到底还是被掠走了。而且,流失的越来越快……
“我还没活够。”
舞马做了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从嘴里吐出一块儿细碎的布条。
布条上面沾着一点血迹。
这样的血迹,舞马在宾馆的床单上见到过。
“哗”的一声。
祭台轻轻晃了一下。
熊啸听不见了,满天满地的压迫力戛然而止,夺魂之手也消于无形……
……
“不...”
田德平瞪大眼睛,看着舞马。
布条落地的一瞬间,田德平身体迅速干煸下来。
气息陡然直落,弱到不可察觉。
舞马顾不上理会他,用尽全身力气,滚下祭台。
他本打算趁着田德平被血祭反噬的当口,走过去杀死他。
滚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残留的气力远不够实现既定目标。
“我对你太好了。”
田德平苍白着脸,爬起身,踉踉跄跄走向舞马。
他抱起舞马,往祭台上放去。
舞马挣扎了几下,毫无意义。
就算是干煸成了皮包骨的田德平,也远比此刻的舞马强壮有力。
“阙勒里逃出来的狗杂种,”
田德平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在舞马眼前直晃,
“你以为你赢了?”
舞马的眼神里全是慌乱和绝望。
田德平掐开舞马的嘴,确定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再需要仪式感。
田德平用瓶子狠狠砸在舞马的嘴里,猩红色的液体甩了进去。
很咸,很粘稠。
“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田德平伏在舞马耳边,用嘶哑又低沉的声音说道:
“只要你听话。”
“死人需要痛快,”
舞马死死瞪着,一口唾沫吐在田德平脸上,黝黑的脸上被油灯的光映出明晃晃的一团。
“活人不用。”
舞马脖子用力一伸,咬在田德平的胸口。
并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艹!”
田德平痛叫一声,猛地往后一挣,摆脱了舞马的牙口。
胸口却被咬烂了,清晰的牙印渗出血来。
“找死!”
田德平拔出佩剑。
剑锋划过剑鞘的声音像指甲划过黑板,格外刺耳。
他冲着舞马肚子上捅了两下。
鲜血流了下来,沾了满身。
舞马软成一摊,倒在地上。
腹部中剑,舞马却不觉得很痛,这远远比不上神经撕裂的痛。
流血了,踏实了。
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到。
剩下就看老天怎么安排。
“没那么容易!”
田德平咬牙切齿道:
“没那么痛快!”
他将舞马抱起,再次放在祭坛上。
“你有一点点小聪明,”田德平说道,“并且成功激怒了我。”
舞马的血粘在了他的脸上。
红一片,黑一片,黄一片,像糊了一块血泥。
“我可以挑断你的脚筋和手筋,
在你漂亮的脸蛋上割刀子,
可以斩断你的四肢,剥下你的肌肤,却让你仍然活着,”
田德平说道:
“但我不会这样做,因为你的下场要比我说的还要惨——
你的身体会灰飞烟灭,魂魄会献给黑风神,永世不得轮回,永远也不得解脱。”
舞马躺在祭台上。
鲜血从他小腹的伤口涌出来,流过台面的纹路,又顺着纹路流进大大小小的坑洞里。
舞马抚摸手边的坑洞。平静而安详。
冰凉的祭台渐渐温热起来。
田德平摇摇晃晃回到另一个祭台,躺下去,再次吟起祭诗——
“不朽之黑风山黑风神兮……吾乃汝忠实之仆……不……
不!
我艹……”
田德平忽然失了声——他的祭诗还没念完,献祭就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伟大的黑风神似乎搞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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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三万是老读者了。我上本书《不二大道》刚发书的时候,梦三万同志就跟上了。
梦三万同学也是老作者了。之前写了好几本书,成绩一直不理想。
现在写的这一本,书名叫《有个沙雕血族老婆是什么体验》,成绩很好,估计很快就要精品了。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试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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