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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时叙正在军部的射击室里。
他戴着护目镜,双手持枪,动态射击训练中的模拟目标已被他一口气全数打倒。
冷冰冰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报出一个满分,这个声音在空旷的射击室里形成了模糊的回音。
“再来一次。”时叙一边给自己的手|枪换弹夹,一边说道。
射击室内装有最先进的语音系统,按照时叙的吩咐,满是弹孔的靶子被换下,几十个崭新的射击目标升了上来,缓慢地移动起来。
“速度再快一倍。”时叙说,他摆出射击动作,这次只用一把枪。
靶子的移动速度依言加快。
一把枪里有六枚子弹,时叙一下子射光了,他飞快地单手换弹夹,整个过程仅花了两秒钟,空弹夹一个个落到地上。一阵连续不断的枪声,带出四溅的火花,那些移动的靶子几乎被时叙射了几个来回。
这是时叙今晚得到的第三个满分。
几天来,时叙每晚都会到射击室来玩上几把射击练习,这是他在军校时的好。进入军部之后,时叙很少这样做了,这个念书时养成的习惯渐渐被抛弃。只有当时叙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过来霸占射击室。
时叙摘下护目镜,把手|枪和用剩下的子弹放回保险柜里。他戴上军帽和手套,收拾妥当后,离开射击室。
时叙返回军部大楼去取自己的飞艇,却没想到正巧撞见了祁宣。
祁宣背着背包,他见到迎面而来的时叙,便招了招手,说:“嗨,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时叙笑道。
祁宣说:“我是武器设计师啊,要是想做出什么成果来,只能把时间奉献给工作室啦!”
“那你现在准备回家了?”时叙一边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问,“我要去负一层取飞艇,你和我同路吗?”
“当然。对了,”祁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样东西来,“你的枪!这可是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的,你看看还满意吗?”
祁宣明显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有信心。
“谢谢!”时叙接过手|枪,先拿在手里惯性地转了一圈,再握住手|枪的握把,做出射击的姿势。
祁宣以为时叙要在这里试用,他忙道:“你别在这里开枪啊!”
“我只是试一下顺不顺手。”时叙说。
祁宣在旁边耐心地解说:“这把枪是单一模式的,可装入4颗子弹,相对重一点点,有效射程可达500米,差不多是别的手|枪的两倍左右吧!”
时叙也觉得这把枪很不错,比那种双模式的更适合他。
时叙把枪插|进腰间别着的枪套里,赞叹道:“这个很棒。”
祁宣高兴地接受了夸奖,他转转眼睛,心里有了计划。
“其实我最近在研究新的东西,”祁宣神神秘秘地说,“一种还没有完全成功的新型子弹。你知道,发明创造,总是不容易的。军部现在提供给我的资金还不太够,所以,如果你对枪之类的东西还有需要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呀!”
时叙听了祁宣的话,有些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准备接私活?”
“我又不是卖身给军部了,为什么不能接私活?”祁宣搭着时叙的肩,凑近了道,“大家都是雄虫,我肯定会给你打个折的,但是你千万别说出去啊,我给雌虫可没有这个价!”
“好,”时叙笑着点头,“等下次找你。”
祁宣有了时叙的许诺,立马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大金主,资金有了着落,未来是一片光明。
时叙的飞艇和祁宣的飞艇停放在不同的区域,所以,走到转弯处,两人便互相道了“再见”,各回各家去了。
时叙坐上自己的飞艇,设置了自动模式,他靠着座椅的背,面露困倦之色。
今天,已经是景渊请假的第三天了。
时叙当然不可能主动联系景渊,三天前,景渊打过两个电话给时叙,也统统被时叙挂断了。
尽管时叙心里隐约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劲,但他现在不愿细想,景渊不肯告诉他,他也懒得管了。
时叙回到家,去跟自己的雄父和雌父问了好。
时怀清和顾珏都以为他这几天的晚归是因为约会,所以,还笑呵呵地觉得时叙的婚姻大事很快会得到解决。时叙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姑且让他们那么误会了。
时叙打过招呼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叙脱下军装,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睡衣。他的头发微长,发梢还有些滴水,他从架子上拿了一条白色的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眼睛。
时叙已经好几天没有用变色晶片了,并没有人看出他的眼睛受了伤。时叙自己琢磨了半晌,也觉得这左眼应该是完全好了。
他把头发擦到半干,便将毛巾放到一旁。时叙拿着光脑,查看今天的各种新闻,这时,他的通讯器“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时叙拿出通讯器一看,有些无语,但他还是接了起来:“喂,怎么了?”
另一边正是时希:“你回家了没?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你怎么天天深更半夜不回家?”
“我回来好一会儿了,我住在你隔壁,你不能过来看看我在不在吗?”
时希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我过来了。”
时叙挂了电话,几乎同时,时希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时叙坐在床上,等时希关好门后,便问他:“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今天下午去了景家。”时希一面说,一面注意着时叙的表情。
时叙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从小和时希一块儿长大,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个性。时叙知道,要是时希真知道了什么,或者是见到了景渊,肯定早憋不住打电话跟他说了,根本不可能忍到现在。
时希看时叙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只好放弃了卖关子的想法,直接说:“景家的管家实在是太有礼貌了,他告诉我‘对不起,这里没人想见您’。于是,我回来了。”
“哦,”时叙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光脑,“如果下次有这类似的事情,你还是在电话里跟我说吧。”
“然后,我给景渊打了电话,他挂了。”时希继续说,“所以,我要了两张这个星期天联谊会的门票。”
时希的话题跳跃性太大,时叙沉默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关系在于,反正你和景渊玩完了,不如去认识一下别的雌虫。”时希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两张票,在时叙眼前晃了晃。
“你明知道我从来不参加联谊。”时叙看了时希一眼,“你想去去吧,不要拉上我。”
时希一脸郁闷:“我真的想不通景渊到底在发什么神经。等他假期结束,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时叙欲言又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你应该打不过他。”
时希简直气闷:“你真是我的亲弟弟。”
时叙闻言耸了耸肩。
忽然,时叙手中的光脑振动起来,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条新的标红的新闻推送出现在了屏幕上。
《本性难改?前有景琰虐杀雄主,后有景渊刺伤准雄主!》
景琰便是景渊雌父的名字。
时叙惊讶无比,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这条新闻的真实性。他点了点这条新闻的大标题,跳转到正文部分,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希很是茫然,只见到时叙骤然变得凝重的面容,他疑惑地问:“你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
“景渊刺了宁豫一刀。”时叙一目十行,迅速地扫视着冗长的新闻,光是看着文字,他都能感觉到新闻作者内心的震惊。
时叙此刻也是同样的心情。
景渊?宁豫?刺了一刀?
时叙简直无法将这些东西联系到一起。
时希瞪大眼睛,张着嘴,大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愣在那里,直到时叙再扔出一句比炸弹还吓人的话,才把他惊醒。
“景渊要和宁豫结婚。”时叙说道。
宁豫是宁家最小的孩子,他是雄虫,平日里顽劣的事迹不少,而且热衷于各种虐待雌虫的活动。凡是权贵世家的雌虫都不太可能会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景渊不可能是自愿的。
时叙还在看新闻,他一边看,一边将重点整理出来。
时叙说:“宁豫伤到了胳膊,没死。”
时叙说:“笔者将景渊和他的雌父作了比较,说景渊很危险。”
时叙继续说:“景渊是在宁家刺伤宁豫的。”
最后,时叙说:“宁家表示,不会把景渊送去雌虫调|教中心,他们要自行处置。”
时叙一直看到了新闻的最后一句,他慢慢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与时希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那样的惊诧与沉重。
时希低声道:“伤害雄虫是重罪。”
时叙的手指紧紧地掐着已经黑了屏的光脑,他没有出声。
“这绝对是景家逼的。”时希气愤地说,他看向时叙,“我们得帮他。”
时叙默默点头,他已大致明白,景渊为什么要用强制婚配权了。
景家一向以高超的医术而闻名,但他们却有一个逃避不了的短板,是他们家几乎没有在军部担任要职的雌虫。
直到景渊的出现。
景渊1岁时已是上尉,可谓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然而,在这时,出了景琰虐杀雄主的新闻,虽然景琰自杀了,但对于雄少雌多的虫族来说,这样的事情是零容忍的。因此,景渊被他雄父的家族赶了出去。
而令人惊奇的是,景家居然接纳了景渊。
景家没有看错人,景渊在军部确实如鱼得水,一路高升,8岁时他已成为少将。在景家看来,这到该收获的时候了,但是,这其中却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景渊完全没有服从家族安排的觉悟,他拒绝了所有雄虫的示好,拒绝了所有家族为他挑选的联姻。
景家劝不动景渊,又打不服景渊。终于,有一天,景家现任家主景慎忍无可忍地把景渊送到了宁豫的床上,期望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谁都没想到,景渊竟然刺伤了宁豫。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景渊申请了强制婚配,而《强制婚配书》也早已发送到时叙的光脑里了。
严格来说,时叙与景渊的婚姻已是白纸黑字,无可更改了。
宁豫是在景渊已有婚约的情况下强迫他的,这时候,景渊的反抗,应当叫做正当防卫。
时叙是景渊留给自己的最后底牌。(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