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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饶是拓跋无疆见多识广,此刻也一阵茫然,几十年的养出来的城府都无法掩饰他的瞠目结舌。
楚长辞愕然之后,就是掩饰不住的愤怒。飘出亭子,踏波飞掠,捞起湖中生死不知的嫡长子,就近原则落在湖面廊道,探了探脉搏,松了口气,旋即怒火如沸,他这个嫡长子胸骨尽碎不说,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尤其受损最重的心脏,几乎停跳。就靠一口真气护着。急忙忙掏出一粒九光丹,一粒玉华阁重金购来调养内伤的丹药,囫囵塞进长子嘴里,再以真气化开。
楚望楼临门一脚就踏入鬼门关,总算被拉了回来。脸色依旧苍白,不省人事。
楚长辞站在断裂的廊道边缘,负手而立,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庶子,一缕烛光在他幽深的瞳孔中闪耀,看不出喜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情绝对不是脸上这般平静,惊讶是肯定的,愤怒也有,还有一丝恍惚,一丝遗憾。他这个庶子,曾经是所有子嗣里最有灵气的一个。当年云氏使了个小手段,轻而易举就把头号劲敌打入冷宫,他也不闻不问,固然是因为水族没落,其中还有一个不曾与人言的原因,便是对这个儿子的失望。楚望舒要不是五行相冲的体质,他有极大的信心,这个嫡子必成大器。
楚望舒傲立岸边,目光隔着湖面与楚长辞对视,他的眸光更加深邃莫测,快意、怨恨、不满、悲伤诸多情绪。
看啊,你悉心培养的嫡长子,你练气四重的嫡长子,你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你视为未来楚府顶梁柱的嫡长子狗屁的嫡长子,他在我面前脆弱的像纸糊,你重利不重情,你对我们母子冷眼旁观,你觉得一个废物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前途远大的嫡长子。那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会不会为往日的冷漠而后悔?
楚家即便出龙,那也是我,是我楚望舒!
过往的岁月中心里翻涌不息,楚望舒瞳孔骤然锐利,眸光像是两道利剑,楚长辞莫名的心里一凛,尽生出不敢与之对视的荒唐感觉。他惊讶这个庶子不经意间流露的刻骨情绪,这时,楚望舒已经转身不再与他对视。面朝亭子,目光缓缓从一张张或惊愕或茫然或仇恨或恐惧的脸上掠过,嗤地一笑:“在座练气境也不少,谁不服?”
无人出声,公子哥们心中是不忿的,可没有敢迎战,这少年刚才霸道绝然的身姿,深深震慑了众人。与之相反,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一个个目光炽烈。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何况这个少年俊美无俦,皮相好的无法无天。论修为,牧野城青年第一高手不假了吧。
楚浮玉心中大定,低着头,嘴角悄悄翘起。
楚望舒并没有见好就收,咄咄逼人:“楚望生,你对我恨之入骨,我给你一个机会。”
楚望生气的浑身发抖,双拳紧握,青筋怒爆,他又一次被当众羞辱了,可他这次没有勇气应战,甚至不敢与他对视。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绝望,这辈子,也许再也不可能是楚望舒的对手。
“拓跋春竹,我品性不行,要不你来指导指导?”
拓跋春竹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愚山小狼,练体境巅峰啊,半只脚踏入练气境了,好厉害的样子,要不咱们对练一下?”
愚山小狼一脸吃了死老鼠的模样。
“李浩,元庭北,还有你们几个,打架打输了,有脸喊长辈出来撑腰找场子,真是好本事,好骨气啊,要不今儿你们一起上?看看你们老子还会不会来我楚府兴师问罪。”
在场的公子哥和大家闺秀们神色精彩,这件事他们也听说过的。
那几个嫡子紧咬牙关,也有跃跃欲试的,一起上?你确定要我们一起上?
楚望舒嘀咕一声:“一群废物!”
“你说什么!”愚山小狼拍案而起。
拓跋春竹也随之站起。
当日在场的公子哥们纷纷起身,一时间亭子里有六七人起身,人多力量大,胆气也足了,不怕楚望舒了。你确实很强大,但还能与我们这么多人抗衡不成。
楚望舒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深吸一口气,纳气而不吐气,身体骇然听闻的膨胀了一圈,双眸中射出莹莹光芒,紫金冠炸开,满头黑发狂舞,一脚跺出。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动,自楚望舒脚下开始,崩裂出六尺宽的裂缝,一路蔓延到亭子边缘,青石地基崩裂,溅起一层石粉。
亭子里的豪门贵子们动摇西晃。
跺脚地裂,肉身无双。
方才还气焰彪悍的几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寒。
楚望舒冷笑一声:“废物!”
这一次,再没人敢出言。
拓跋怜儿痴痴望着他,目光朦胧,许多年后,她仍然记得这个压的满城贵子抬不起头的身影。
湖心亭,拓跋无疆失声道:“这,这纯粹的肉身之力?这不可能,即便是道门的嫡传弟子,也不见得有这份本事。”
愚山天雄又是忌惮又是嫉妒,注视着楚长辞的背影:“楚家竟藏了这么一条真龙?还未到练气境,就已经如此可怕。”
满桌豪门领袖,都是面露惊容。
楚长辞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心里苦笑不跌,他亦是一头雾水。
楚望舒转身,面朝湖心亭,朗声道:“拓跋城主,小侄赢了!”
湖心亭中,响起拓跋无疆的豪爽笑声:“楚贤侄天纵之才,潜龙在渊,他日必定不可限量,如此才华,才配的上灵宝。”
很快,仆人提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盒子跑来,恭恭敬敬递给楚望舒,眼神中有着敬畏,刚才的战斗,以及一脚撕裂地面的可怕一幕,他是看见了的。
楚望舒还没踏入练气境,感受不到盒子里的金属性灵力,当下拆了包装,盒子里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暗金色石头,形状嶙峋,虽然察觉不到内敛的灵力,但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是真货。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五行灵宝,得其一!
“把盒子包起来。”楚望舒把盒子又交还给仆人。
“”仆人点点头。
湖心亭中,拓跋无疆气笑了:“这小子!”他堂堂一城之主,一言九鼎,岂会骗人!
楚望舒大步返回亭子,直到他坐回案几,那些或灼热或嫉妒的目光,仍然聚焦在他身上。
小孔雀看他的目光好似闪着明亮的星星。
楚望舒不动神色,喝一口酒,吃了几筷子食物,感觉舒服多了。
小孔雀使劲盯着楚望舒,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再看我,我脸上也开不出花来。”
小孔雀脸蛋一红,鼓足勇气:“你,你真厉害。”顿了顿,小声嘀咕:“难怪敢打我。”
“我说了练体境和练气境好似相差很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对吧!”
“嗯嗯!”小孔雀连连点头,这时候就算楚望舒说我能一只手打败你爹,她估计也会点头。
“怕不怕!”楚望舒沉着脸。
小孔雀立刻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楚楚可怜:“怕!”
楚望舒哈哈一笑,小声道:“其实我现在脚疼的在发抖,你不要说出去。”
小孔雀掩嘴娇笑。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场。
楚长辞带着几个子女往府外走,命随行的仆人先去准备马车,并将昏迷不醒的大公子抬走。一路上,各府权贵纷纷上前交谈,祝贺。楚长辞笑容满面的应付,心情别提有多复杂。
府门外,楚府的两辆马车已经调转方向,车夫坐在驭位等候。
楚长辞在门口驻足,负手而立,檐角灯笼明亮。
楚望舒楚浮玉楚望生三人也随之停下来。
楚长辞沉吟片刻,转身,目光灼灼:“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这话自然是在问楚望舒,楚浮玉楚望生一齐看向楚望舒,前者目光晦涩,后者则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深深的忌惮。
“练体九重。”楚望舒淡淡道。
“练体九重?”楚长辞幽深的目光盯着他,好似要看穿这个庶子的内心。
楚望舒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解释却不如不解释:“孩儿注重打熬身体,重视根基,体魄比一般的练气境强出数个境界。”
楚长辞没能从庶子神色中看出端倪,微微失望,叹道:“你下手太重了,他是你大哥。这次事出有因,我也不计较,等望楼醒后,你得向他赔个不是。那块混元金石就当做赔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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