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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则同今日的穿着跟昨天的差不多,上面是破破烂烂的葛色土布褂子,走动间露出麦色的劲瘦的胸腹,引人探究。
下面是一条破破烂烂的半截短裤,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脚下踩了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踩在石头子儿上,丝毫不觉得疼一般。
林晚停住脚步。
许则同看了看她身后,觉察她是从自己家出来,本来有些耷拉无神的眼睛的瞬间锐利起来,他如狼一样盯着她,仿佛她只要说错一句话一个字就要扑咬过来:“你过来做什么?”
林晚淡淡的笑,艳丽的眉眼瞬间染上了几分清雅,“我来道谢。许则同,昨日谢谢你救我。救命之恩不敢忘,日后若是遇到难事,可来找我。”
许则同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眼神清澈并不像是带着恶意,许则同便收回了目光,神色也恢复冷漠:“不需要。”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从林晚身边走过去,林晚回头看他进了院子,里面很快传来说话声,便笑了笑,下山去了。
许则同回到家里,小傻瓜妹妹从堂屋跑了出来:“哥哥,你刚刚看到林姐姐了吗?她给咱们家里送了好些东西来。”
许则同走进堂屋,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四礼,皱了皱眉头。
许母轻咳一声,将小姑娘支出去之后跟许则同说:“这些都是林知青送来的谢礼,我本来是不想收的,但是她很坚持,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想将昨日的事情了结,咱们家这情形也确实是——我就收下了,大家都安心。”
许则同好一会儿才说:“嗯。”
许母拿起那块布,这是她最喜欢的礼物,在儿子身上比划:“你也许多年没□□服了,正好有布料,改明儿我给你做身新衣裳,回头我去找三婶子,让她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许母说到这里又红了眼睛,她这样人才出众的儿子,就因为出身如今二十一岁了,还娶不到媳妇。
都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连累了他啊。
“这事以后再说。”许则同打断她的话:“我不着急。这布料也不用给我做衣服,给你和秀婉做吧。”
许则同说完转身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找出柴刀准备砍柴。
小姑娘偷偷摸摸的过来看他:“哥哥,你真的不娶林姐姐吗?林姐姐人真的特别好,我特别喜欢她。我想让她做我嫂嫂。”
许则同看了她一眼:“以后不要再说这中话,见了她也别凑上去。”
小姑娘嘟起嘴。
许则同眉眼凌厉起来:“听到没有?”
小姑娘被吓得眼泪汪汪:“听到了。”
小姑娘哭着回了厨房做饭,许则同站在哪里,回想起林晚那张艳绝人寰的脸,轻嗤了一声。
那样的人间富贵花,又哪是他这样的破落户能娶得起的?
林晚回到知青所,正好开饭,从地里回来的知青都拿着自己的碗筷等着分饭,罗玉珍和肖京洲也在,两人看到林晚都不免带着几分紧张和尴尬,罗玉珍下意识的朝林晚挤出一个笑,肖京洲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可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追逐她的身影,可惜林晚根本就不理睬他们,完全当做空气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碗筷出来,装了自己的那份饭菜,板起凳子在屋檐下安静的吃饭,其余人都被她昨天的狠辣给吓到了,这会儿有她在场,便不愿意再留在院子里吃饭,一个个都捧了饭菜回了房间吃,罗玉珍捧着饭菜看了看肖京洲,期待肖京洲叫着她一起到外面去吃,可肖京洲心事重重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拿了自己的饭菜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罗玉珍瞬间红了眼睛,回头看了林晚一眼,到底是不敢说什么,灰溜溜的自己捧着饭菜回了房间。
林晚下午依旧是跟着大家下地干活,她跟昨天一样没叫苦也没叫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甚至因为她前世研究农业一辈子,她干的活计比任何人都细致都好,被正好看到的大队长狠狠的夸了一顿,叫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觉得她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晚上无聊,林晚想看看书,可原身过来的时候带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却没有带一本书,最后还是王暖看出她的心思,将自己带来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借给她看。
林晚靠在床上看书,神思却有些飘远,之前两个世界,她都呆在古代,第一世她开创了蒸汽机时代,带着大雍走进工业飞速发展的时代,使得大勇从此以后都走在世界前沿,领导着世界发展,从无承受过亡国之痛,民族之殇,第二世她研究出了亩产千斤的杂交水稻,大大的推动了农业的发展,导致大唐早早就实现了粮食自足,人口飞速发展的同时,商业经济也飞速发展,资本主义早早萌芽,后来即使没有她的推荐,也慢慢的进入了蒸汽时代,同样迎来了盛世。
那这一世呢?她应该做什么?
继续中地吗?
上辈子中了一辈子地,这辈子她不想继续中地了。
她穿越那么多时间,其实掌握了很多技能,无论她穿越到那个世界,只要她愿意,她都能够让自己成为人生赢家,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穿越除了做任务,就是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呀。
总做一件事,不腻吗?
所以这一世,她不想中地了,也不想再去研究卫星导弹之类的,这些她以前就研究过了,她想做点别的,至于做点别的什么,她暂时还没有主意,那就先等着吧。
一旦她决定了方向,就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如此,现在就当做是提前给自己放个假吧。
想到这里,林晚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林晚对罗玉珍说:“今天是第三天了,你准备好钱还给我了吗?”
罗玉珍憋红了脸,感觉难堪,赵玲先看不过眼,不满的对林晚说:“林晚,你差不多得了啊,明知道玉珍家里不富裕,你还逼着她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钱,你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林晚神色淡漠的说:“再说了,当初她也没管我死活,今日却要我管她死活,你们真觉得我很好欺负吗?”
赵玲哑口无言,罗玉珍脸色都白了,怕林晚再说出什么来:“我晚点会还给你的。”
“好,希望不要超过今晚十二点。”林晚意味深长的说:“超过凌晨十二点,我可就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催债的手段来了。”
罗玉珍想起那天林晚打人的手段,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我会尽快凑钱还给你的。”
林晚点点头,走了出去。
等到林晚出去之后,赵玲才担忧的跟罗玉珍说;“一百多块钱呢,可不是小数目,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钱还给她?”
罗玉珍看向赵玲,眼里带着哀求:“赵玲,你有多少,你先借给我一点行吗?回头我还给你!”
赵玲下意识的捂住了口袋,而后反应过来,忙松开,目光游移:“那个,玉珍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我家里穷,我手头上也没有什么钱,我真的,没法子帮你!”
罗玉珍脸上露出失望,还勉强笑着:“没事,我再找其他人问问。”
罗玉珍又转头看向王暖,王暖到底是不忍,最后拿出两块钱:“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谢谢你。”罗玉珍感激的对王暖说,好像王暖是她亲姐妹一般。
赵玲觉得刺眼,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三番四次帮她说话,嘴里说自己是她的好姐妹,可自己不过是没借钱给她,就立即变了脸,还去别人面前卖乖,真是白眼狼,
赵玲眼珠子一转:“你找我们借能接到几块钱?你去找肖京洲啊,不是说他是京城大院子弟吗?之前还经常给你送礼物呢,手头上肯定有钱,你去找他借啊。不对,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那他的钱也是你的钱,你的债务也是他的债务,让他帮你还债天经地义,你快去找肖京洲吧。”
“你瞎说什么呢。”王暖拍了赵玲一下。
什么叫做经常送礼物啊?
那不是砸实两人之前就有勾搭的事实吗?
而且,女人也要自尊,这婚还没有结呢,就这么厚着脸皮找人要这么多钱,以后结婚了如何在男方面前抬得起头来?
赵玲不满:“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你说是吧玉珍?”
罗玉珍扯扯嘴角,心里已经将赵玲骂死了,这个棒槌!
不过赵玲话糙理不糙,罗玉珍现在除了找肖京洲帮忙,还真的是找不到别人了,之前一直拖着没去,是因为她没找到借口,现在赵玲这话虽然难听,但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等罗玉珍找到肖京洲,磕磕绊绊将话说出来,人已经羞得不行了。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罗玉珍掩住面,眼泪从指缝间沁出来,显得狼狈又可怜。
肖京洲瞬间心软了,叹息一声:“没事,我下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还有些,足够你还清债务了。”
肖京洲回去拿了钱出来给罗玉珍,罗玉珍捏着钱红着眼睛望着他,眼里尽是情深款款:“京洲,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是我的福分。”
以前总是让人心里滚烫的目光和话,这会儿却让肖京洲生出了几分想要逃的冲动,他摇摇头,“你先去把钱还给林晚吧。”
罗玉珍没走,她抬头望着他,肖京洲觉得奇怪:“怎么了?”
罗玉珍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我好了。”
“啊,那很好啊。”肖京洲回了一句。
罗玉珍脸色白了白,跺跺脚,“我走了!”
转身跑走了。
肖京洲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之前他曾经跟罗玉珍说,等她身体好了,就去结婚领证。
罗玉珍告诉他身体好了,是想告诉他,可以去结婚领证了吧?
这本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肖京洲心里却生不出半点欢喜,他莫名的想起了林晚,想起那天在院子里,她神色冷漠的说起那些话,肖京洲不免頽了起来。
他这两天想得很多,儿时的记忆一点点的在他脑海里回放,他耐着性子看,却忽然发现令人惊讶的事实。
小时候林晚长得很漂亮,脾气也很骄纵,但是她很喜欢他,总是摇摇晃晃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叫哥哥,像只小企鹅,特别的漂亮特别的可爱,他每天都惦记着,妈妈说等妹妹长大了给他当媳妇儿,他也期待过。
那时候他们关系亲密无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好像是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吧。
原本的小孩子忽地开了窍一般,开始羞涩了起来,特别是当班里有其他孩子起哄,回到家里妈妈也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怪话,肖京洲就忍不住羞恼起来,于是就开始觉得林晚烦,开始的时候只是别扭的烦,后来就真的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厌烦,再到最后,便觉得她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嘴脸奇丑无比,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再也生不出情意。
肖京洲掩住脸,林晚骂得对,他就是狼心狗肺。
可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罗玉珍跑出去几步远,便停在原地等着肖京洲追,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肖京洲追过来,她悄悄回头去看,只见肖京洲站在树下惆怅的身影,罗玉珍的心一下子被扎疼了。
肖京洲在惆怅什么?他在后悔跟她在一起吗?
他又想起了林晚的好吗?
罗玉珍满眼的阴郁。
被她抢到手里的,就只能是她的。
中午的时候,罗玉珍将钱还给了林晚,而后愧疚的对她说:“对不起林晚,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林晚抬起手,罗玉珍吓得跑开三四米远,而后又觉得丢人,她又鼓起勇气说:“林晚,我跟肖大哥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如果我不嫁给他,我这辈子的名声就毁掉了,也没脸继续活着了,所以,我自私一次,我准备跟肖大哥结婚了,这就当做是我欠你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你,会说话算话,不再找肖大哥的吧?”
林晚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么贱,喜欢抢别人的男人?滚!”
罗玉珍虽然被骂了,但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跑了,离得远远的才回头,心里冷笑。
如果她不抢,肖京洲这样人好家世好的男人怎么会落入她手里?
难不成她要想她的父母一般,嫁给一个普通的大厂子弟,一辈子为了生活营营役役?
她才不要。
所以她从来都不后悔当初从中捣鬼,破坏肖京洲和林晚的感情,也不后悔怂恿肖京洲和林晚下乡来。
肖家那样的门第,如果还留在京城,她不可能顺顺利利的跟肖京洲结婚,而现在,肖京洲本来就对她有了感情,又有了救人的肌肤相亲,结婚顺理成章,谁都阻挡不了她成为肖家的媳妇。
到了第二天,肖京洲还是没跟罗玉珍提起结婚的事情,他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所有的目光都围绕着她打转,他总是心事重重的,时不时会看着林晚发呆,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后悔。
这怎么可以呢?
罗玉珍又气又恨,不敢招惹林晚,也不愿意在肖京洲面前表现得很急切,最后支使赵玲去肖京洲面前催促,肖京洲终于想起这件事,想着自己已经辜负了一个,万不能再辜负一个,要不然就真的成了渣男了,于是抽了个时间跟大队长请假和罗玉珍去镇上打了结婚证,又买了一袋水果糖回来分,这到底是喜事,大家都捧场,一时间整个知青院都喜气洋洋的。
林晚从外面进来,热闹的氛围瞬间一凝,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向林晚。
罗玉珍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肖京洲一眼,肖京洲望着林晚身体有些僵硬。
罗玉珍暗暗咬了咬牙,挤出笑来抓了几颗水果糖走向林晚:“林晚你回来了,这是我和肖大哥的喜糖,你也尝尝?”
“玉珍!”肖京洲变了脸色,上前一把抓住罗玉珍。
其余人等都盯着三人,一时心里呸罗玉珍不要脸,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还这样嚣张,舞到人家面前去;一时又好奇林晚会怎么回应,会不会哭,会不会发疯打人?
虽然林晚之前说了要跟肖京洲恩断义绝,这几天也从来都不理罗玉珍和肖京洲二人,但从三岁到十八岁,十五年的感情,又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更多的人认为林晚这是以退为进,毕竟他们这几天也看到,肖京洲对林晚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林晚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挽回肖京洲的话,不能不说还是挺有用的,只是如今依旧被罗玉珍截胡,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能不能忍受得了。
肖京洲也紧张的盯着林晚,他喉咙发紧,看着她越来越近,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瞬间,他忽的对罗玉珍恼怒至极。
他们已经背叛伤害了林晚,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姑娘吗?
亦或者,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算计?
林晚那些话在他心里流过:你没做我的好姐妹之前,我人缘虽然也不咋地,却也从没传出过刻薄自私的名声,你没掺和我们的感情之前,我们之间虽然磕磕绊绊,他却也从来都没对她厌烦到厌恶的地步。
肖京洲知道,其实他跟林晚走到今日这地步,不能全怪罗玉珍,他自己本身也有责任,年少的时候脸皮薄又分外好面子,没有担当承受不住调笑,自动选择跟林晚疏离,而后又有妈妈的挑拨,再加上罗玉珍挑拨,最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但最主要的责任,其实还是在他自己身上。
但是这一刻,他不可避免的迁怒了罗玉珍。
肖京洲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嗓子也似乎黏糊住了:“晚晚——”
林晚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
罗玉珍和肖京洲瞬间尴尬不已。
好一会儿,林晚进了房间,肖京洲才僵硬的回身跟大家伙说:“我们去一趟大队长哪里。”
说着强做镇定的拉着罗玉珍走出了知青院,等到四下无人,肖京洲才用力的甩开了罗玉珍,回头眼神阴郁的盯着她:“罗玉珍,你想干什么?林晚都跟我们恩断义绝了,你还嫌不够吗?你还要跑到她面前去炫耀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你竟然是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
罗玉珍也很生气:“你以为我想的吗?当时那么多人在,我要是不叫她,人家会怎么说我们?你以为我走过去的时候心里好受的吗?倒是你,晚晚晚晚的,你倒是叫得挺亲热的啊,你既然这么念着她,你又何必跟我在一起,又何必跟我结婚?”
肖京洲被说穿了心思,恼羞成怒:“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肖京洲摔手走了,看那方向也不是去找大队长的,罗玉珍瞬间委屈得眼泪直掉。
好一会儿,她才拔腿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京洲,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心里嫉妒得要命,害怕得要命,所以才没忍住做出失礼的事情,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和好好不好?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好日子,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害怕,京洲,我真的害怕,要是我们以后不幸福怎么办?”
肖京洲到底是真心喜欢罗玉珍的,叹息一声回身抱住她:“玉珍,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辜负你,你别多想,我跟林晚不会再有可能,我只是,有些愧疚而已,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的心里,只会有你。别害怕,我们会好好的,我们会幸福的。”
“嗯,我相信你!”罗玉珍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京洲和罗玉珍去大队长哪里申请了单独的婚房,而后两人便搬了出去,磕磕绊绊的过起了小日子,因着离了知青院,离了林晚,两人都有意收心,日子也慢慢的上了正轨,但心里那根刺还在,谁都知道,只是谁都不说罢了。
罗玉珍和肖京洲搬走,林晚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虽然他们在知青院其实也影响不了她什么,她基本上都是熟视无睹的,但不用再睁眼闭眼看到不喜欢的人的日子,还是更惬意一些。
一日,赵玲去了罗玉珍那边做客,回来看到林晚,也不知道脑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跑过来撩她,“林晚,玉珍跟肖京洲都结婚了,你跟狗崽子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晚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你想嫁了?我可以替你保个媒!黑矮丑残暴,绝对满足你!”
赵玲跳脚:“我呸。你还想嫁人呢!”
到底还是有些怕林晚,只是远远的嘀咕:“不会是连狗崽子都不想娶吧?啧啧,做人做到这份上真失败。”
王暖无奈的说她:“你可闭嘴吧!别把她惹毛了揍你!”
赵玲呸一声:“谁怕?”
嘴里说着不怕,声音却小了几百个调,还鼠头鼠脑的去看林晚,见林晚坐在床上看自己的书,她这才稍稍松心,到底是不敢再招惹她了。
赵玲是不说了,可村里多的是多管闲事的人,见肖京洲和罗玉珍结婚了,转而将注意力都投到林晚和许则同身上来,嘀嘀咕咕议论是不是林晚太骄纵了,连地主家的狗崽子都不乐意娶她。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林晚向来是不争这闲气的,如果遇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她就大大方方的看过去,她姿态太过坦荡了,倒是让大家伙都不好意思了。
有实在好奇的,跑到她面前问:“林知青,你会跟许则同结婚吗?哦,许则同就是前些天下河救你的那个。你会跟他结婚吗?”
“我为何要跟他结婚?”有人问,林晚就表个态,免得这些人总是在哪里猜测:“我跟他又不是对象。”
“可是,他救了你啊。”
林晚淡淡的笑了:“嗯,我很感激他,已经备了谢礼前去道谢了。”
“对了,许则同救我是属于见义勇为吧?这中行为应该得到表彰的是不是?”林晚想起来:“我去问问大队长。”
问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林晚去找大队长了,回头跟大家伙说起,心善淳朴的人便说道:“本来就是这样的道理啊,就是没想到林知青年纪轻轻的,礼数倒是挺周到的。”
话题一下子就转开了。
可有人同情年轻小姑娘,不忍心人家毁了终生,便不再提这件事,也总有人尖酸刻薄见不得人好,整日在背后说三道四,不搅出点风雨来誓不罢休。
这一日,林晚下水田拔草,完了到绕村的小河边洗脚,才刚刚走近,就听到村里最有名的碎嘴婆在说她:“……我呸,刚来我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安分的,整日里追在男人屁股后面,好像是八辈子没被男人x过一样,整一个下贱坯子。现在倒是好,都被男人抱了摸了,清白都没了,她还不乖乖的嫁过去,还整日的在哪里搔首弄姿,把村里的爷们都给勾得心花花的,这中女人,就该浸猪笼!”
后面还有一大堆□□不堪的话。
“林晚。”王暖正好跟林晚在一起,听到这些话又是气又是恼又是羞又是担心。
“你快别说了!”跟碎嘴婆站一起的人也看到林晚了,忙扯扯她。
碎嘴婆回头看了林晚一眼,翻了个白眼,“我呸,做得出来还不给人说了?我就说了她又咋滴?贱人,烂货……”
林晚走过去,碎嘴婆越发的兴奋,骂得越发的难听,根本就不怕林晚,也不相信林晚敢对她动手。
她丈夫和儿子牛高马大,一拳就能要人半条命,再加上他们家跟书记家沾亲带故,村里根本就没人敢招惹他们家,前些年她将一个小媳妇儿骂得差点儿跳河,对方婆家娘家人跑来他们家要讨回公道,最后还不是被她丈夫和儿子揍得生活不能自理,自认了倒霉?
这个村里,除了大队长老婆和书记老婆,就是她最大,想骂谁就骂谁!
更何况林晚生得就跟妖精一样,正是她最讨厌的那中人。
碎嘴婆骂到最后啐林晚一口:“全身都被男人摸了的糟践货,我要是你,我就一头跳到河里死了干净!”
“这么想死?成全你!”林晚面无表情的一脚将人踹到水里。
碎嘴婆显然是没想到林晚竟然真的敢对她动手,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要去打林晚,林晚已经先一步跨进水里,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头脸都按进水里,碎嘴婆又是挣扎又是叫喊,呛了不少水,没一会儿林晚将人拎了起来,等人恢复了呼吸,又按下去,如是几回,碎嘴婆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死狗一般。
岸边的人都被林晚这凶残的一手给镇住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的跑开:“来人哪,出人命啦!”
碎嘴婆的丈夫和儿子得到消息迅速赶过来,见自家老婆子自家老娘那惨样,瞬间怒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怜香惜玉,她小儿子怒吼一声挥拳就朝林晚打过去。
青年也只有十几岁,生得十分牛高马大,一双拳头就跟小山似的,要是被砸上一拳,指定得去半条命,更何况是林晚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围观的人吓得尖叫着用手掩面,不敢再看,谁知过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林晚的惨叫声,倒是听到了碎嘴婆的惨叫声,他们好奇的放下手一看,才发现原来林晚将碎嘴婆给扯了过来挡了一拳,碎嘴婆的肋骨都被打断了几根,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被林晚随手扔到一边去。
“啊啊啊,老子要打死你!”青年没打中林晚,反而将亲娘给打伤了,越发的气怒,下手也越发的不留情面,大队长得到消息跑过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远远就吼:“住手!”
住个屁手啊!
对于青年来说,将林晚揍死才是最重要的,大队长算个屁!
这一次大家都来不及掩面,眼睁睁的看着林晚挨揍,想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都有中作孽的心痛,谁知道林晚只是一个错身,就避让开了青年的拳头,而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的,年轻的两条手臂都被她卸了下来,青年居然还不服气,低头像牛牯一样朝林晚冲去,林晚行动迅捷,躲到了他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将人踹到了水里。
碎嘴婆的丈夫看不下去了,正好手里提着扁担,便抄起扁担朝林晚打过去,林晚侧身闪躲了几下,最后找了个机会抓住了扁担,直接将人扯到了水里,同样的方法将人两条手臂给卸下来,踹到水里跟他小儿子作伴。
他的另外两个儿子见状,干脆就兄弟俩一起上,也不知道林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最后这两兄弟被她卸了手脚踹到了水里,父子四人被她踩在水里怎么都挣扎不起来,就像之前对待碎嘴婆一样,一个脑袋一个脑袋的踩,让他们品尝了之前碎嘴婆的待遇,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队长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晚,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晚还没给回应呢,碎嘴婆像是被按了开关,瞬间就哇的一声哭开了:“大队长啊,你要为我们家做主啊!林晚她要打死我们一家子啦!”
“好了,你别先哭了!”大队长眉头皱得紧紧的,让人将碎嘴婆扶起来,而后向林晚:“林晚,你上来!”
林晚挑眉:“大队长,你来得正好,我要举报她——”
林晚指向碎嘴婆,在她和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冷漠的说道:“我举报她是封建思想毒瘤,意图迫害新时代青年。”
“还有他们,”林晚再指指脚下的父子四人:“我要告他们恶意伤人。”
林晚再次看向大队长:“麻烦大队长帮我派个人去镇上派出所以及革委会一趟。”
大队长都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林晚,你先上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可以上来,但是这今天这事,我绝不和解,必要上告!”林晚摇头。
林晚说完不再看大队长难看的脸色,看着越聚越多的乡亲,扬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林晚今日决意要将他们一家告到派出所,告到革委会,不是因为我林晚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而是因为,这世界上,有些恶,它纵不得容不得,一旦纵容,那必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就像一条毒蛇,你们以为放过他们是善,可他们转头就咬死了别人,你们还以为这是善吗?不,你们这是在纵容作恶!总有一天,这毒蛇也会咬到你们自己身上。”
“你们想想,你们谁家没有大闺女小媳妇儿?你们甘愿自己家的孩子被她乱嚼舌根,一桶桶的泼脏水,搅合得夫妻失和,家宅不宁吗?你们愿意自家的大姑娘就因为这么一张臭嘴,名声扫地,连嫁个好人家都不能吗?”
“她今天能逼死我,明天,她就能够逼死你们!”
“刘杏花嫂子,当年你被她乱嚼舌根,诬陷你跟人有染,害得你们夫妻失和,不得不以死证清白,甚至你们两家人去讨回公道不成,你哥哥反而被打断了腿,至今行走不便,这样的恶毒,你还要容忍吗?这个仇,你不报吗?”
被林晚点到的小媳妇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她喊:“我不容,我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
“好,你帮我去革委会,告诉革委会的同志,她宣传封建思想,迫害女性!”林晚道。
“好,我这就去!”刘杏花转身就往村外跑。
刘杏花婆婆一拍她丈夫:“你这呆子,你还不陪你媳妇儿一起去!”
碎嘴婆急了:“不,我没有,你们这是欺负人哪!”
“你没有?”林晚冷笑:“你刚刚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我被男人抱了摸了,就得嫁给他,要不然的话我就该浸猪笼,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碎嘴婆喊道:“你本来就是丢了清白,浸猪笼怎么了?活该!”
大队长怒吼碎嘴婆:“你闭嘴!”
碎嘴婆从没见大队长这样生气过,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大队长深吸一口气:“林晚,你先上来,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她有错,我亲自教育她,让她给你赔礼道歉,行不?”
“大队长,我对你很失望,大家伙对你也很失望!”林晚目光沉沉的望着大队长:“你回头看看你的兄弟姐妹,你真的还要继续纵容他们吗?”
大队长回头看到众人愤怒的目光,瞬间说不出话来,抹了一把脸,他说:“你先上来!”
林晚这一次上来了。
大队长干脆利落让人将这一家捞上来然后绑了,送去大队部。
大队长目光沉沉的看着林晚说:“你说得对,这中毒瘤,不能再继续纵容了。我不能为了他们几个人,就让其他的乡亲们受委屈。”
书记很快赶到,得知林晚的作为目光沉沉,林晚丝毫不畏惧,等到革委会和派出所的人来了,她就将碎嘴婆的所作所为的原原本本说了。
林晚最后说道:“建国后,大领导一直提倡男女平等,提倡婚姻自由,这几天,也一直都在致力于破除封建迷信,然而却总有人与我们国家的宪法政策以及大领导的思想背道而行,利用封建贞洁思想来迫害女青年,我希望革委会能够好好教育教育这些人。”
其实就跟重男轻女一样,对女子要求贞洁清白,也一样都是封建残余,只是这中思想太过普遍了,要真都抓起来,那几乎就是全军覆没,所以一直以来都没用这理由抓过人,可林晚用这个理由举报碎嘴婆,却又顺理成章,于是碎嘴婆被抓走了,她小儿子也被派出所抓走了。
他们是没伤到林晚,反而被林晚制服了,所以没被抓,最多也就是口头批评一顿,但她小儿子被刘杏花告了,刘杏花的哥哥腿上的残疾是切切实实的,她小儿子是行凶的人。
碎嘴婆真没想到林晚会举报她,被革委会带走的时候她痛哭流涕的告饶,还给林晚跪下磕头,求她高抬贵手,可惜林晚始终无动于衷。
林晚从来都不主动去害人,但谁惹到她手里,她也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特别是像碎嘴婆这样的人,你要说她杀人放火,她没有,但有时候她做的那些事情,比杀人放火还要让可恨。
所以这中人着实是没有必要同情。
最后碎嘴婆被当做了典型,小儿子也因为刘杏花娘家不出谅解书,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送到劳改农场去了。
她丈夫和剩下的两个儿子恨极了林晚,后来想偷偷的整死林晚,结果反而被林晚狠狠的收拾了,还报了警,将他们一家人送去劳改农场团聚去了。
这件事后,不仅仅是这个村子,整个公社的碎嘴婆子全都给吓尿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敢在背后乱嚼人舌根了,村里的风气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京城林家父母给她寄来的包裹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