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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王和独孤信长在平武城豪华的议政厅内见了面。
夺取了平武,实现了先祖的夙愿,逐日王的心中充满了豪情。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待了三十五年。
数十根粗大的红漆木柱支撑着宽大的厅堂顶棚,纹饰精美的桌椅整齐的摆放在各个角落,大厅正中的墙面上挂着的巨大的地图看起来完好如初。
“独孤可尊几时能够回来?”逐日王现在最为关切的是他心爱的王妃。
“我派去迎回独孤可尊的使团已经在前往云中的路上了。”独孤信长的表情十分平静,似乎拿下平武这样伟大的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喜悦。“司徒川乃大夏名门之后,自幼深受教化,恪守武德,他给了独孤可尊足够的礼遇,请大王不必担忧。”
“先前不是说司徒还在平武周边吗?”
“那只是他的疑兵,他早就已经回到云中了。”
“他真的同意用胡沙虎交换独孤可尊?”逐日王从一开始就对这笔买卖表示怀疑。
“此人守诚信、重然诺,他答应的事情不会出尔反尔的。”
“司徒川用兵诡诈多端,确实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但说实话,就连我都没法讨厌他。”逐日王十分罕见的表达了对敌人将领的爱才之心:“那大夏皇帝麾下有如此人物,却只让他做一个郡守,真让人无法理解。”
“幸亏他只是个郡守。”独孤信长毫不掩饰他对司徒川军事才华的肯定:“否则龙岭之战就可能会是另一种结局。”
接下来,两人开始讨论有关进攻云中的事宜,云中成了西凉人在平州的最后一个目标。而在云中的司徒川与他的将军们则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守城准备。
大将中行牧在南门附近的城墙上巡视。
猛烈的暴风雨刚刚过去,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浓重的乌云仍然没有散去,阳光从云层的罅隙间倾洒而下,发出万丈豪光,璀璨夺目。
漠藏黑云走出屋外,来到位于城南门附近的一处较射场上,她仰起那张绝世出尘的高贵冷艳的脸,静静的欣赏着天空上罕见的美景。
中行牧看到她,停下了脚步,漠藏黑云优雅的步伐和窈窕高挑的身姿总能吸引他的目光。
“中行将军,”中行牧的身后传来一个深沉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中行牧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好辨认的刀疤脸。
“噢,是百里将军,”虽说刚刚认识,但百里驰的谈吐和性格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呢,就像一只猫。”
“我走路轻?”百里驰瞪大了眼睛笑着说道:“怕是中行将军太过专注了吧。”
中行牧竟一时尴尬无语。
“她很漂亮,奈何已经心有所属。”百里驰显然十分清楚漠藏黑云和司徒川的关系。
“不瞒您说,我在台城时就喜欢上了黑云郡主,但是后来……司徒将军到了龙川,不过,好在不论从任何方面看,司徒将军都配得上黑云郡主,我虽有遗憾,但窃为黑云郡主感到高兴。”中行牧对百里驰显然是倾盖如故,相见恨晚,竟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向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和盘托出。
百里驰劝慰道:“难得你一片痴心,不过天下的美女可不止她一个,还要放宽心。”
“我长这么大,从未见到过比黑云郡主更美的女人。”中行牧的神色有些怅然。
“可我见到过。”百里驰意味深长的看着中行牧,说道:“别忘了我可是从天都来的,我的职责一度是守护皇宫内院。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东歌公主的情形。”
“东歌公主?”
“是的,就是云山王的亲妹妹,当今圣上的长公主。她的美貌简直无法形容,以我的眼光来看,不但不比黑云郡主差,甚至还要胜出三分呢!”
中行牧从百里驰近乎陶醉的表情中猜测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也许云山王真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妹妹,但大夏国公主这样的身份似乎离他太过遥远了。
“唉!”百里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我这般模样,会让小孩子做噩梦,不会有什么美女会看上我。”
“可否冒昧的问一句?”
“请讲。”
“您的脸是怎么……”
“噢,说来话长,大夏国这几年可谓内忧外患,在静州,不但有盘踞金觉岛的尉迟今墨,还有出没于凌波湖的贼寇钟离岳,此人武力过人且生性狡诈,很难对付,我就是在一次追剿中重了他的埋伏,被他一刀砍在脸上……不过还好,捡了条命回来了。”百里驰说完苦笑了一下,这段往事他不愿提及,今天在中行牧面前算是破例了。
“你们二位什么事情谈得这么投缘?让我也听听。”两人谈话间,司徒川不知不觉来到他们身后。
“司徒将军,您不是要去城西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刚才没有去西门,而是看了一件大杀器,是由南宫将军亲自设计督造的,两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有了这东西,逐日王夜里恐怕要做噩梦了。”司徒川显然心情大好。
“噢,那可得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大家伙。”百里驰也来了兴致,但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神色变得忧郁起来,“司徒将军,关于西凉王妃……我想如果你趁着敌人尚未对云中形成包围之际,将她送往天都,当今圣上必定龙颜大悦……”
“这断然不可。”司徒川一脸严肃的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已答应了独孤信长,就一定信守然诺,将独孤可尊平安送回。当今圣上贪恋酒色,致使国势倾颓,我就更不能火上浇油,助长淫靡之气。”
“司徒将军是对的,”大将中行牧这次显然是站在司徒一边,“独孤可尊不应受到伤害,为难一个无辜的女人决非大丈夫所为。”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百里驰一脸无奈的说道:“在平凉关时,云山王再三叮嘱:凡事要听从司徒将军节制。从官衔看,你我虽是平级,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中军主帅,我会听命于你。但此事或许会在将来某一天给司徒将军带来麻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将来司徒将军授人以柄。您不知道,朝廷里那些言官有多可恨,国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有他们的功劳。”
“百里将军一片好心我定当铭记在心。不过眼下还不暇去想那些遥远的事情。南边不远的地方,西凉武烈王贺兰敏隆正在做攻城的准备,敌人的其他各路人马正在汇聚于云中城下,我们只有先保住云中才有资格谈及以后的事情。至于大军统一调度的问题,确实不能令出多门,但我无意独断专行,凡有重大军情,除非特别紧急,我会和诸位将领共议。”百里驰的话对司徒川有所触动,他明白,百里驰将军的观点很有道理,但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
司徒川说的没错,各路敌人正在向云中汇聚。
还有一个人也在向云中挺进,他就是清州中山郡守慕容骏驰。
慕容骏驰单枪匹马飞驰在平武以东广袤的草原上,他顾不上欣赏绮丽的风光,一路南下,只想早点找到司徒川的大军。
当他快抵达平武以东的红树湾时,突然遭遇了一支敌人的巡逻队,他数了数,大概有十四个彪悍的西凉骑兵。
慕容骏驰的目光冷峻,神情肃杀。
是战斗还是退却?
他选择了前者,一场一对十四的生死对决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