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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芜哭哭啼啼的,流漓无心安慰她,只盯着手中的桃花酥,虚怔了半响,直到绿芜“小姐,小姐”的叫了好几声,她才恍似被梦惊醒般无辜地瞅着绿芜。
绿芜又哇哇一声哭了,边淌泪边抽噎道,“小姐啊,奴婢还以为你中了魔怔呢,吓得奴婢魂都没了!算让奴婢中了邪,也不能让小姐中了邪啊!不然姑姑非打死我不可!”
流漓苦笑不得,我不过想了会心事,怎么好端端地中了邪,“绿芜,你怕是吓傻了吧?”
“奴婢才不傻呢。”绿芜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
流漓瞧她憨态可人,顺手把惠贵妃娘娘赏的桃花酥给了她,绿芜起先扭捏着不肯要,流漓硬塞到她嘴边,绿芜也不再拗,欢天喜地接了,一口塞进嘴里,把个樱桃小嘴塞得鼓鼓囊囊的,“小姐,等等绿芜。”绿芜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着,不顾桃花酥的粉末还糊在鼻端唇角,忙不迭地小跑几步跟上小姐。
小姐停住脚步,顾首看她,眼睑眉梢尽是绿芜看不懂的深意,“绿芜,今晚的事不要让老爷知道!”
绿芜顿住,鼓鼓的嘴巴也不敢嚼了,只睁着乌黑的杏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哀嚎着,我说小姐那么好心给奴婢桃花酥吃,原来是贿赂奴婢啊!
流漓坐回席间,舞姬们婀娜多姿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流漓遥遥望着皇上右手边那个空空的座位,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桃花、杏树、秋千,流漓想起了两年前的春天,也是在御花园,那时流漓刚从蜀山来到神都,爹爹怕流漓孤寂,带流漓她进宫玩,那天是太后六十大寿,皇上为哄老人家开心,请了许多的民间艺人进宫表演。
杂耍艺人在舞台上表演的腾云驾雾、口吞大刀等戏法,早在蜀中时,煜珏师叔带流漓看过,流漓觉得宫中的把戏无甚新奇,趁爹爹不注意,偷偷跑到御花园。
园中桃花开得烂漫,几缕杏花枝垂落发际,合园阒然无声,只有树下一个由花卉枝叶铺成的秋千晃荡着,流漓玩心大动,一个跃歩坐上了秋千,芬郁的花香满面扑来,她微阖双眸来回晃动着,连身边来了人也没察觉到。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坐本宫的秋千!”
流漓被这个童声童气却硬装着大人口气的孩子吸引了,她好奇地观察着他,一身玄色缀龙锦袍,双手背后,白嫩的面皮上一双狭长凤眼气冲冲地瞪着流漓。
流漓心想,明明一个稚气孩童硬装作大人的样子,我且逗一逗他,看他什么反应!
流漓轻咳了声,含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你说这秋千是你的,有你的名有你的姓么?”
那孩童愣住了,好像意识到了这秋千还真没有他的名他的姓,被流漓噎得说不出话,一时羞怒交加,脚一跺,气哼哼地对琉漓说,“你且等着,本宫去找皇姐!”
不到一刻钟,一身湖蓝轻纱的少女撞入流漓的眼帘,流漓施施然站起身,轻纱少女足足高出流漓一个头,风拂过她的裙袂,薄如蝉翼的轻纱飘舞翩跹。
“你是谁,怎敢坐太子的秋千!”那少女一副想把流漓从秋千上拎起来的姿态。
流漓仰头与轻纱少女对视,一双春眸静若碧水,缓声道:“秋千放在这里无人坐,我为何做不得。”
轻纱少女像是从未听过如此放肆的言论,一双烟眉向上挑着。轻纱少女怎会知晓她第一次遇见流漓时,流漓还是一个刚从蜀山出来没见过世面更不懂规矩礼法,听到公主太子一类的词根本无动于衷的懵懂小儿,那太子恐吓她是行不通的。
轻纱少女想叫丫鬟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发现身边没有侍婢跟随。孩童扯了扯少女的衣角,以怀疑的口吻,弱弱道:“皇姐,她说秋千上没有姮陵的名没有姮陵的姓,所以秋千不是姮陵的。”
“整个皇宫都是锡颜家的,一个小小秋千怎会不是姮陵你的。”轻纱少女俯身摸着孩童的头,双眸中俱是温情脉脉。随后,她挺直了腰背,以一种不可一世地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流漓,声音慵懒而飞扬,“太子说秋千是他的是他的,你再敢犟嘴,小心本宫敲掉你的牙齿!”
流漓不懂他们为何要欺负她,这秋千明明没有人坐,晾在这里也是可惜,她不过坐了一会,他们要把她赶走。这神都有什么好,人都凶巴巴的,也没有把戏看。一时间进京以来遭遇的种种陌生与孤寂,一齐涌上流漓心头,鼻子酸酸的,好想吃蜀中天桥下的糖葫芦,好想和师兄师弟去河里捉鱼,水雾渐渐迷蒙上了流漓的双眼。
轻纱少女看这倔丫头有了退让之意,脸上刚漾起几分得意之色,忽又见她秋睫微粘几下,眼湖中雾气弥漫,眼看要落下泪来,她心头一颤,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张狂劲儿一下融化在她含情带怯的眼波中。
“好了好了,倒像是本宫欺负了你!这秋千你想坐多久坐多久,当是本宫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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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宣府,宣尚初让流漓即刻去见他。流漓眯眼觑着正在收拾茶碗的绿芜,“绿芜,是不是你告诉爹爹的?”
“什……什么?”绿芜故意把茶碗弄得乒乒乓乓,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说是什么?”流漓走近绿芜,绿芜斜着身子闪躲。“本小姐身上有味道么,你这般躲闪!”流漓道。“没有没有。”绿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站直朝流漓躬了躬身,“奴婢不敢,奴婢听小姐吩咐!”
“绿芜,以后还想不想吃肉啊?”流漓故意端直着身子,一本正经道。
小姐,您别捉弄奴婢了,绿芜差点都要哭了,“小姐,奴婢很想吃肉,但是奴婢更要为小姐着想,绿芜算不吃肉,也不能让小姐有事啊!”
“吃肉不吃肉和我有没有事有什么必然关系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混说,这个呆呆傻傻的绿芜,流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到了爹爹书房,爹爹劈脸问:“流漓,今夜在皇宫,爹爹不在你身边,你可有惹祸啊?”
“有。”流漓很是干脆,这个时候装糊涂才是大傻瓜!爹爹你都知道,还要问流漓。“爹爹要责罚流漓么?”流漓乖乖摊出双手,认真地看着爹爹。心中却想你要是责罚流漓,流漓再也不理你了!
小时流漓和太一门的师兄师弟们上山爬树不小心从树上跌了下来,幸亏流漓师叔煜珏采药经过,一个飞身将流漓接下,只是膝盖蹭破了皮,其余并无大碍,宣尚初一气之下用竹简打了流漓的手,流漓受不住痛,但硬是不哭,强忍着憋住眼泪,那倔强的小脸,让宣尚初很是心疼,他生气的不是流漓顽皮爬树,而是流漓一个窈窕淑女整日和师兄师弟混在一处,这成何体统!
宣尚初握住流漓的纤弱的手,看着眼前身量未足,尚且懵懵懂懂的女儿,不觉唏嘘感叹,“流漓啊,你的性子该改一改了。”
流漓惑然道:“爹爹不是说流漓这样很好么,为何要改?”
“从前这样很好,但是今后不可以了。”
流漓见爹爹说的郑重,便不再言语。
“下月初,你二哥会护送你去嵩山的,从此以后,你跟着莫派习武,务必要化去你的太一门招式,以后也不许再提太一门三个字,太一门众师兄弟的名字一概不许提!”
流漓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爹爹,她知道爹爹平日里虽随和,可是一旦决定的事任流漓哭天喊地也扭转不了爹爹的心意,一时间惊讶、不解、惶惑、害怕种种情绪冲上心头,堵得流漓喉头发烫,半响,流漓放低低道,“流漓没有犯错,爹爹为何要把流漓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太一门对琉漓有恩,爹爹为何要流漓忘掉太一门?”
窗外的月华透进屋内,把宣尚初的身影拉得极长,他慢慢踱着步,流漓发现爹爹的背有点微曲,两鬓间竟多出几缕白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流漓竟然没有察觉,什么时候爹爹竟变得这么苍老了,她记得爹爹在蜀中时可是丰神俊逸的才子啊!
流漓听见爹爹发出一声长吁,炯灼的眼睛里竟溢满晶亮的泪水。“流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很多事爹爹也不想瞒你,”流漓静耳俯听着爹爹的话。
“你知道和宜公主为何听到你说未出阁时,她会生气吗?这得从两个月前说起。两个月前,赤跶族王子来神都,求娶皇上一位公主,以结秦晋之好,赤跶族连年骚扰我边境,掠夺妇女,抢夺粮草,大昭根基未稳,只得求和,谁知王子独独看上了皇上最宠的大公主姮悸,”
原来她叫姮悸,是皇上最宠的大公主,她不许我玩秋千,还让我跪在御花园中,那个人真的很坏,这般欺负我,她名唤姮悸,姮悸,流漓在心中默念。
宣尚初见流漓唇角绽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羞涩笑影,对他所讲的事好像颇有兴趣,“后来怎样?”流漓追问。
宣尚初继续说道:“那赤跶王子放出狂言,得不到公主要出兵犯境,为了江山,皇上只得忍痛割。谁知婚宴上,公主堂兄乌木愣竟用□□毒死了王子,赤跶族一怒之下发兵二十万大举犯境。”
流漓掐着手里的娟子,紧张地望向爹爹。公主竟有这样的遭遇,怪不得!怪不得她在中秋佳宴上那般凄寒,怪不得说她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式,她那般忌讳,如果不是心里有伤,别人再提都会无动于衷吧。怪不得两年前杏花树下的她还是一副霸道率真的姿容,转眼间变得阴晴不定,目若寒霜了。
爹爹继续说着,“皇上盛怒之下将乌木愣打下地牢,不日处死。乌木愣是皇上的亲哥哥——八王爷的子,八王爷向皇上求情,却被告发通敌卖国,皇上下令抄家,竟在八王爷书房中搜出赤跶族首领与太一门现任掌门石木鱼的书信,八王爷一家都被收押在监狱,前日夜里,不知何故,八王府被烧得一干二净,全府上下无一生还。”
流漓呆了半响,放叹道,那八王一家真是可怜!
“爹爹,石掌门真的和赤跶族通信吗?”流漓有些不敢相信她从小的待的地方竟然……不过传授她功夫是前任掌门萧抱朴,并非石木鱼,流漓与石木鱼相处不多,每次见面都是跟着师叔一起的,石木鱼行什么事,流漓一概不知。
“石木鱼和赤跶族勾结,证据确凿无疑。所以流漓,你知道爹爹为什么让你忘掉太一门了吗?”
流漓定了定心神,一双眼眸清亮无纹,看着烛心摇荡在墙上浮影幢幢,低低道:“流漓知道,如果被发现流漓曾在太一门习武,那么爹爹、娘亲还有哥哥恐有性命之忧。流漓会听爹爹的话前往嵩山习武。”
看着流漓乖巧懂事的样子,宣尚初心有不忍,嵩山习武,只是第一步,还会有更多的险恶等着她,他能做的仅仅是护她周全。
“太一门武功以柔弱为主,贵在心力,主张以虚化实,以柔克刚;嵩山莫派以拳脚功夫盛名,贵在强身壮力,即使不能全部化去至少可掩盖你的太一门招式。”宣尚初放软了声音,语重心长道:“流漓此去不止要习武,更要磨砺心性啊!”
流漓拜了三拜,泣道:“流漓定会磨砺心性,请爹爹放心!”(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