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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换了一套衣服,重新出来之后,见丁成俊还在,脸色又冷了下来。
她走到外婆身边坐下,不过出乎丁成俊意料的是,阿雾这一次没有说什么话,当然,也没有跟他什么好脸色看。
"高考结束了,跟同学一起玩了?"丁成俊问。
没人回答,外婆现在已经懒得管他们父女之间的相处模式了,孩子不愿意,作为父亲的丁成俊也没有尽责,她要吃插手,反弹得更严重。
"考得如何?准备报考哪个学校?学什么?"丁成俊又道。
阿雾皱眉,献媚是不是太迟了?关爱是不是来晚了?她辛辛苦苦三年的高中生活,他不过问,反而考完了才说,有什么意思?
但是想到一会儿要说的话,那些自一进门见到丁成俊在自己家的愤怒又被阿雾强行压下,她忍着。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弯弯绕绕的,不像丁先生你的作风。"阿雾这话意有所指。
当初跟殷惠确定关系之后,他可是一点儿都没透露,直接跟妈妈说要离婚了。那个时候,妈妈多吃惊?她一直以为,她跟丁成俊的感情还算是稳定的吧?
丁成俊被阿雾这话说得脸通红,见丈母娘也盯着他看,嗫嚅了几声,有些不敢说出来了。
"我主要是问问,你有没有打算学企管之类的专业。将来到我公司工作,也比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好得多。"丁成俊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出口。
阿雾笑了,字面底下隐晦的意思,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她的父亲吧?
到他的公司工作?担心丁敏玲这样的性子继承不好,管理不了他打下的江山吗?
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想到了被自己抛弃十年的女儿?她丁雾,就天生该为丁敏玲做挡箭牌,让丁敏玲做安逸享乐的大小姐,而她活该命贱,给人使唤看人脸色?
阿雾的内心是理智的,但是面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总归不是演员,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方面,阿雾还做不到收放自由。
将指甲紧紧掐到掌心,她的理智才慢慢回笼,呼吸才趋于平缓。"不必丁先生的好意,我从来没有打算学管理,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以前没有,想着也没有,未来,更不可能有。"
阿雾冷笑着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又深深看着丁成俊,不放过他脸上的丁点儿表情:"如果丁先生真的那么热心,不如先帮我解决一个眼前的难题吧。我打算利用这个暑假的时间到山区支教,外婆的脚还没有完全利索,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这话阿雾没有通过气,连外婆都大吃一惊,山区支教?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由得抓紧了阿雾的手臂,脸色全都是严肃的表情:"阿雾,你确定?"
阿雾苦涩一笑,又打起精神,跟外婆点点头:"是的,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外婆,我不想一直呆在象牙塔里面,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当下,我该成长了。"
说这话的时候,阿雾是认真的,更是理智的,外婆作为一个教师,自然知道这对阿雾有好处,她也是乡下教师一步步走过来的。
不历练,就永远不知道怎么长大,外婆看着面前的阿雾,觉得她真的被高中三年洗礼了,似乎在这一瞬间就长大了,懂得规划自己的现在,以及未来。
"我倒是不反对,但你现在才刚刚毕业,能应付这样的问题吗?支教听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乡下那些地方,经常没水没电,阿雾,你要考虑清楚。"外婆语重心长地说。
阿雾刚想回答,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她站了起来,一边往前去开门一边对外婆说:"应该是念念。"
一开门,果然是陆念念,背了个包就过来了。
"外婆。"一进门,陆念念熟稔地打了声招呼,见到丁成俊,不由得挑眉,跟阿雾的表情如出一辙,没有跟他打招呼。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丁成俊想。
"念念来了?一起坐吧,说说话。"招呼陆念念坐下。
陆念念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跟外婆说了:"外婆,关于支教的事情,我也是同意的。我跟阿雾说好了,大学同一所,专业一样的。嗯,目测学校不错,而且离家稍近的F大就不错。分数我跟她都评估过了,两个人进F大应该都没有问题。"
这关系,还真是够铁的了,丁成俊打量了一下坐在阿雾旁边的陆念念,长得自然是不如阿雾的,成绩估计是不错的。要好的朋友不俗,教她养她的外婆又严格以待,阿雾肯定是朝着超出丁成俊预期的方向发展的。
再看看自己眼前长大的丁敏玲,只觉得两姐妹没有丁点儿相同,锦衣玉食养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
外婆一听她们都商量好了,这是怕自己不答应她们?
摇摇头,温声说:"既然你们打定主意了,我自然不反对,有熟悉的人一起,也好,不然我是不会轻易同意的,女孩子家家,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
说服了外婆,两人给彼此一个鼓励的眼神,陆念念嘴巴便阿雾能说会道得多,便开始继续出口发言,比如两人去的地方偏僻啦,交通不便啦,估计要暑假结束的时候才回来啦,巴拉巴拉一大堆,把外婆的头都绕昏了,最后才给出结论:"外婆你一个人在家,阿雾又不放心啦,既然丁叔叔有心,那就先在他那边住一个暑假啦,否则阿雾心底挂念,怎么做得出成绩?"
最后,自然是陆念念成功搞定,再说丈母娘有需要,丁成俊不敢不应,他巴不得主动帮忙,讨好一下阿雾呢。
之后陆念念拖着阿雾去她房间,一进门,忙把门给关上,坐在床上直喘气。
阿雾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
陆念念白了她一眼,"你不懂,我跟外婆说谎,有些压力,手心都出汗了。"
阿雾沉默了半响,刚才整个过程都是念念在说服外婆的,她反而是像个旁观者,难道她对外婆的撒谎已经成了习惯,到现在,无动于衷了?
这是个可怕的改变,阿雾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苦笑着想。
陆念念没有留意阿雾的情绪变化,将书包取下,拉开拉链,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一些钱,现金,不过面额有大有小,连一毛钱五毛钱的都是,整体看着,倒是不少。
阿雾大吃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把钱这样放?"
粗略一看,估计不少于两千吧,对于阿雾来说,两千块,不算是一笔小钱。
陆念念将书包往旁边一扔,拍拍手对阿雾说:"钱啊,要出去,没钱怎么行?这些是我这几年仅有的积蓄,那些一毛两毛的,别看着少,能用就行了。"
阿雾张嘴,说不出话来,感动?还是愧疚?都有。
这是她的朋友,在得知她如此之后,没有嘲笑,反而是掏心掏肺地帮忙,阿雾想到这一点,就觉得眼睛泛酸,泪意逼人。
陆念念低着头在数钱,刚才来的时候太急,也没时间整理了,现在看,果真是乱得不行。
"一共是两千八百三十二块五毛,好少啊。"陆念念气馁地往床上一坐,满脸郁闷地说。
阿雾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将钱推回给陆念念:"念念,我自己还有一些钱,这些你收回去,以后你需要用的地方,多很多。至于这一次,是真的逃亡,不是旅游,我一个人走。"
陆念念一听,立马炸毛了:"你这是怕连累我?感情我这些举动,还让你更不放心了呢?"
"我不是这意思,就像你说的,逃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是罪有应得。你呢?你没有做出任何事,何必陪我受苦受累?不值得。"
阿雾呆呆地想象未来,大概一两年内,她是不敢踏入T市的,到时候要怎么办?她是不是不能见外婆,甚至联系都不能?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陆念念不耐烦地将钱塞到阿雾手里,顿时这些钱,有了千斤重,阿雾感觉心头也沉甸甸的。
陆念念拉着她坐下,眼睛一个劲地往阿雾身上看,看得阿雾心底发毛。
"他怎么对你的?咳咳,反正,情侣那点儿事,我也不是都不知道。我就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陆念念郁闷地说。
阿雾被这话说得脸蛋绯红,这么大条的朋友,直勾勾打量又是质问的,真的好么?
"阿雾,你被害羞啊,告诉我。对了,那次你让我送衣服给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身上的痕迹,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杜靖宇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暴力之类的吧?"
阿雾听着陆念念分析得头头是道,想起自己现在还痛着的私处,无比愤怒地想,他没有暴力癖好吗?她看来,杜靖宇真的是糟糕透了。
架不住陆念念的打探,再者阿雾确实憋了好一段时间了,便跟陆念念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下自己跟杜靖宇大概相处的模式。
当然,言语中,阿雾表现的全都是对杜靖宇的愤怒以及想要离开他的迫切之心。
狗头军师陆念念盘着腿坐在阿雾的床上,微微蹙起眉,想说什么,看到阿雾略微激动的情绪,又不敢说。
只能仰天长叹,这些事出有因的待遇,她怎么就感觉出一种不寻常的感情在发酵呢?
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念念低头沉思这次的所谓逃亡之旅,到底有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了。
阿雾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所以,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念念,我要离开,在这两天之内,我一定要离开。"
阿雾说得眼泪都出来了,陆念念很少见阿雾哭的,印象中很少,而最近她两三次见到阿雾哭,都是因为那个叫杜靖宇的男人。
"好吧。"陆念念无力地回答道,她刚才为什么问阿雾这样的问题呢?如果不问,估计她的反抗之心还没有那么强烈,情绪也不至于那么激动。
再听听阿雾对杜靖宇的形容"暴君""恶魔",这个杜靖宇,貌似真的很不好惹啊。
晚上,阿雾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不在家住的借口,便拿了手机,躲在房间里拨通了杜靖宇的电话。
"你似乎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现在是七点零八分,我还没看到你的身影。"杜靖宇的声音很冷,冷得阿雾跟着手机,都听到了他的怒气。
前脚刚说过他的忌讳,她后脚就犯给他看,不是打他的脸吗?
不过还好的一件事,是她记得先跟他报备,否则,杜靖宇在九点的时候还没有见到她人,或者是没有她的解释的话,他不介意杀到她家,到时候她那外婆如何反应,他就没那心情理解了。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找不到出去的理由,不然,我外婆会怀疑的。我今天不回去好不好?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回去的。"阿雾满是憋屈的哀求他。
杜靖宇瞳孔闪过一抹阴骘,又是条件?
"等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了,再说吧,十点之前,我要看到你。"
阿雾只听到电话"啪"的一下,就被挂断了,还有耳边嘟嘟嘟的回应。
任性自大的杜靖宇,不为她考虑的。
她六神无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外婆在厨房炒菜,香气扑鼻。
"外婆。"阿雾苦着脸走了进去。
"怎么了?"外婆一边回答,一边往锅里撒盐。
"刚才我同桌打电话来,说去北京的票改签到今晚九点半了,那边有一个美术展,照我们原定的时间去的话,赶不上。"她对外婆说的是,先去北京旅游五天再下乡。
"什么?怎么那么突然?这短短的两个小时,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外婆吃惊地说。
阿雾摇摇头:"背个包,带套衣服去就行了,不需要准备什么的,就是有些突然,念念刚刚跟我抱怨了呢。"
她手上还有个手机,是外婆在她高考一结束就去买的,阿雾一回来,她就将手机给她了,所以现在外婆对于她们之间的联系,也不见怪。
外婆沉思,这大晚上的火车,她还是不太放心。
阿雾一听,反而是说自己不放心:"外婆,你一个人在家,我才是真的不放心。让他过来接你好不好?不然我不敢去北京了。"阿雾说着红了眼眶。
"哪里需要?"外婆想也不想地拒绝。
阿雾赌气地握着她的手:"那我不去北京了,反正去了也是烧钱,不如在家陪外婆。"
"阿雾!"外婆沉下脸看着她,阿雾跟吃了定心丸一样,不应。
不管外婆再说什么,阿雾也打定主意要放弃这趟旅程了,甚至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念念的电话:"念念,我不去了,你们玩开心一些,外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拖到八点,外婆没办法,只能答应。
一直绷着脸的阿雾顿时眉开眼笑,吧唧一口亲到外婆脸上:"外婆,谢谢,我让他过来接你,等会儿念念会跟我一起去火车站,你不要担心。"
半个小时之后,她拒绝了丁成俊说的送她们到火车站的提议,只是让他跟外婆先回去。
阿雾摸出手机,又一次拨通了杜靖宇的电话:"我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去。"
报备完之后,阿雾背了自己的包,出门,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车辆,没看到那辆雷克萨斯,不由得松了口气。
坐上公交车,阿雾转了三次车,直到到了一家偏僻的汽车站。
她想也不想,买了一趟最快的长途班,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在黑夜里慢慢开出车站,待上了高速,阿雾终于露出今天来最开心的笑。
再见,杜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