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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终于引得童桦点头：“我看他还真像个猴子！好吧，廷礼说的很形象，那就保持吧，但不准再继续夸张下去。”
说完，他还饶有兴致地抬起手数了数舒可头发颜色的数目：“一共十二个颜色，不许再加了！要是哪天让我数到十三个，我保证把你的头发都拔光！”
舒可做西子捧心状：“我的玻璃心呦，碎了一地，就剩下渣渣了！”
童桦不耐烦地伸了伸下颌，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一直被当成壁花的阿玫晃到童桦跟前：“老大……”
“你想问我要不要从国外带东西回来？”
童桦趁她刚吐出两个字，就说出她下面想说的话了，阿玫也只能木讷地点头：“老大你练的什么神功啊，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小姐，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从前台到顾总那里，你都问了个遍，我这里已经是你本周第五次询问，本日第二次询问，顺便说一下今天是星期二。你要是再敢问一句，我立刻让苏秘书给你买一台复读机挂脖子上！”
阿玫立即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就在童桦打算把人立即打发走，抓紧时间写舒可的下一首单曲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童桦还不忘调侃阿玫和舒可：“你们看看，这才是礼貌。说多少次都不听，不经主人准许不要推门就进。”
敲门声依旧持续着，童桦终于舍得提高声音：“请进，苏秘书。”
一般这个时候没有预约，但依旧保持礼貌敲门的，只能是苏秘书了。
门开了，进来的是顾凛威：“嗬，都在啊！”
童桦很尴尬，三位艺人也很替他脸红。
童桦：“呃……顾总！”他几乎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您怎么来了？”
“黎承晖影迷见面会的具体细节，相关文案，你都准备好了？”顾凛威看了一眼黎承晖，说道。
童桦赶紧从文件柜里取出打印好的文案，走过去递交给老顾。顾凛威看了一边，而后抬起头来，对黎承晖露出欣赏的笑容：“哈哈，承晖，新片相当热，忘了恭喜你。”
黎承晖笑着欠了欠身子：“顾总过奖，还要感谢巨鱼和少总的栽培。”
两人言笑晏晏，已然就看不到当初的龃龉。童桦翻了个白眼：“都别站这里碍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黎承晖等人立即识相地出去，童桦看向顾凛威，挠挠头发，心里一阵烦忧——从雷劈替身演员，童桦的一连串应对突发事件的处理手段，表现出了超凡的驾驭力和杀伐决断的果敢。虽然他得到了顾恒的认可，但是他也注意到，顾凛威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审慎和畏惧，说话也越发小心。
这种感觉很不好。
“顾总，是不是我让您失望了？”要是换了程遥，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说什么呢你，臭小子！”老顾瞪他一眼。
可是童桦却非常认真：“上次的事情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顾凛威本来想打个太极遮掩过去，现在看童桦一脸认真的表情，终于没法再开玩笑了。他想了想说道：“当老子的，怎么会对儿子轻言失望。再说上次处理的方式，你做的很对，事后我听说你还给替演的遗孀打了一笔钱，也算仁至义尽了。只不过是我还没接受这样的你，不过给我时间，我会努力的！”
童桦放心地笑了：“真没想到，人前颐指气使的顾总，也有这样慈父的一面！”
老顾踢他一脚：“你个不孝子，就知道笑话老子！想当年知道世上还有你这么一儿子，你知道我啃了多少教育类的理论专著！咨询聘请了多少青少年成长的心理专家！”
童桦眼中闪过感动，这样的顾凛威，当他还是程遥时，是永远不可能看到他的这一面的。而当他重生后，随着视角转换，他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发生了转变！
——
和很多大导演一样，戚参商也有些怪异的追求，比如不喜欢在摄影棚里拍戏。他嫌人为搭砌出来的背景没有生气，所以只要不是古装片、科幻片，他都力求实景拍摄。
《巢》的所有校园戏份，都被安排在戏剧学院——这里也是黎承晖的母校。
如此一来，可以找到很多专业知识的学生来做群演，这些大一大二艺校的在读生，也巴不得能结识剧组的工作人员。
校园戏最重要的是欧阳雁和另外一名男生打篮球的一场戏，两个学生都喜欢上了系花兰若，因此这场篮球比赛，可以说是他们在兰若面前示爱的戏份。
开拍前导演把两个演员叫到一旁说了很多，扮演男生的演员正是从大学里现招的大一新生，因此他很认真地听戚参商的解说。反观黎承晖，他只听了几句，之后就站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击打篮球。
正式开拍，因为紧张的缘故，那名男生进入不了状态。其实像戚参商这样的天赋导演，处理这种动态感十足的镜头时，并不是要求演员必须按照剧本上所说的一板一眼地演下来，他只是突出情感，只要两个人能把这种暗中的对峙、吃醋的情感演出来，他在后期剪接的时候，会配合上调光、配乐等方面，凸显这一幕的主题，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效果。
可惜，偏偏是最重要的情感问题，演不出来。
半天时间眼看就要过来，到了下午太阳转向，光线会和上午截然不同，导演宣布休息，开始和副导演商量换演员的事情。
那名男生难过得脸都皱在一起了，听说他要来拍戚参商的电影，同学们都来给他加油，如果就这样被换下去，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同学！
想到这里，他快步过去，站在戚参商面前，鞠了一躬，抑制不住的说话打颤：“导演，我是大一学生，我叫许赞，虽然我知道我今天上午的表现并不赞……”
围观的剧组工作人员都被逗笑了，就连戚参商都极其清浅地露出笑容，许赞好像得到了某种鼓励，定了定说道：“但是，请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
戚参商脾气还算不坏，他歪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跑跳了一上午浑身都是汗的大男孩：“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是你真的演不出我要的效果。”
男生垂下浓密的睫毛，脸上有些委屈。
休息后就一直坐在童桦身边的黎承晖，看到许赞脸上的表情，也是于心不忍。他突然站起身，向许赞走过去。童桦看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喂”了一声，可惜黎承晖好像根本就没听见，直接走到许赞对面：“你有没有女朋友？”
许赞惊讶地转过身，见是和他演了半天对手戏的演员，忙摇了摇头：“还没有。”
黎承晖继续问：“那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了？”
这下许赞眼中有了神采。
黎承晖笑：“她在哪？今天来了吗？”
许赞不用找，就在围观的同学中，指出那个女生给黎承晖看。没想到他刚刚指出来，黎承晖迈步就向女生走去。童桦气得捂住了脸。
黎承晖走到一个女生跟前，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女生眼中露出惊愕的神色，而后看向依旧呆立的许赞，突然大方地笑了。在周围女生的撺掇下，她准备走向许赞。这下就算听不见对话的人都明白了，黎承晖好像在给两人牵红线。
戚参商依旧被剔了骨头似的坐在导演椅上，伸长脖子看身后的童桦：“我说黎承晖这是什么毛病啊，他有说媒的瘾啊！”
童桦还是捂住了脸，摇头：“我不认识那货！”
就在女生距离许赞还有几步的距离，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黎承晖突然拽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前，而后俯身下去，吻上了女生的唇。
除去捂脸的童桦，现场惊呆了，戚参商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愕地看过去，副导演站在他身边：“乖乖，这是什么情况？”
一句话，提醒了戚参商，他立即坐下，拿起身旁的大喇叭：“各部门，各就各位，准备拍摄！”
许赞迟钝了片刻，立即冲上去，抡拳就要揍黎承晖，被对方闪过。黎承晖很欠抽地对他说道：“你连一场戏都演不好，还有什么脸要女朋友！”
他高声对导演喊道：“戚导，演员情绪上来了！”
戚参商已经带上耳机，对他比划了一个“OK”，示意演员站位，准备拍摄。
接下来的拍摄，说不出的顺遂，两个演员上下腾挪争夺篮球，如同两只雄狮在争夺配偶。他们几乎五官移位，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拍得戚参商满面红光，就差笑出了声。
当最后一条拍摄完毕，许赞和黎承晖身上都因为运动激烈而挂彩，黎承晖按住肩膀上的血迹，看向依旧对他气咻咻的许赞，展颜一笑：“学弟，你可以去旁听一下导演系的课程，拍摄技巧上有一个名称叫借位吻，我刚才一直用手捂在她嘴上。”
“啊？”许赞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黎承晖已经被一个很年轻的少年，用极其不客气的态度，拖拽走了。
童桦从随组医生处讨来医药箱，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骂：“你就是一戏疯子！像你这样，用真实感情带入角色，就是不专业，又一孩子被你误入歧途了！”
一场很重要的戏拍摄圆满了，黎承晖才不管经纪人怎么说他，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能拍摄出来就行！”
这时候，一位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黎廷礼？”
童桦停下手上的动作，黎承晖歪头看过去，眼中闪出不易察觉地晦涩，转瞬即逝：“赵老师。”
他起身，为大学时的班主任和经纪人作介绍。童桦礼貌地对老师点点头，只是在赵老师提说想介绍几名新毕业的学生给他认识时，摇头拒绝了。
这段时间，来找黎承晖的老师越来越多。有些是他在母校时的老师，有些是他的同学。当他被雪藏、籍籍无名的时候，这些人不闻不问。当他接拍名导的电影，即将一份冲天的时候，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跑出来，述说当年的师生情分，回忆尚未曾掺泥沙的青葱岁月。
童桦还记得，有位老师一来就高谈阔论，提起当年更是信誓旦旦：“从黎廷礼进校门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肯定能有万众瞩目的一天！”
那时候，黎承晖淡然一笑，感激地看向站在老师身后的童桦。
人心不足，世态炎凉，他早已看惯，没有必要去求全责备。只要记得，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你一把，忘记那些全然漠视的人，就足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