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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可看看场上的奚子言，还是不听话地站起身：“我去看看子言。”
“他现在不缺你的慰问，更不屑你的可怜，好好呆着吧！”童桦语气愈见冰冷。
这时候，化妆师已经擦去奚子言的汗水，重新上妆后退到一边，导演示意准备重来，关杉站回了原位。
随着导演一声“开始”，奚子言重重跪下，脸露惊慌之色：“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哼，朕看你是罪无可恕！”关杉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中充满愤怒。
“陛下……”
“是谁，让你把阴贵人家中遭遇变故的事，透露出去的？”
“没……没有人，是奴才……不小心……说给阴贵人的……”
“混账！”关杉豁然起身，“你再不说实话，就不怕被灭三族吗？”
“陛下！陛下！”奚子言连连叩首出声。
童桦不自禁地皱眉，叩首这段也已经拍了七八条了，再反复下去，演员真会吃不消，他偷眼打量门口的王成林。
他太了解关杉，按照他做事的风格，不会轻易罢手。
果然，他的猜想被印证了：按照剧本，关杉现在应该快步走下来，猛地拽起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剧烈摇晃。
可是，关杉正要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御座绊了一下，这条自然又不能过了！
导演已经看出演员的疲惫，只得拿起麦喊道：“各部门原地休息。”
自始至终，王成林一言不发看着眼前这一场戏，只是脸色越发铁青。
狄慕侧首看他一眼：“您不觉得心疼吗？”
王成林紧盯着跪在台上的瘦弱少年，许久绷着脸轻叱道：“无聊！”
他继续无情地说道：“哼，心疼有什么用？这是他自己选的道路，他就要为自己负责。是就此沉沦下去，还是东山再起，全看他自己。都多大的人来，难道还要我管他吗？”
“至少也该给予他作为父亲的关心吧？”
“他会在乎吗？”
“每一个儿子都会在乎！”辩驳得太不留情面了，狄慕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无意干涉您的家务，可是自从您下了命令之后，程遥一直很内疚。要是奚子言是个很有心机很聪明的孩子，这种内疚还能减少一些，但是奚子言他天生智商就不在线，越是这样，程遥越觉得对不起他。”
王成林扬了扬下巴：“所以奚子言更不适合这个圈子。”
狄慕继续说道：“您是程遥的恩师，您的命令他不敢不遵从，可是他也很喜欢奚子言，至少他比圈里那些整日谋划，想着踩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奚子言揉了揉疼痛的脑门，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肯定通红一片了。他跌跌撞撞地想要爬起来，可是膝盖一软，又差点栽回去。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伸过来，扶住他的臂弯，将他搀扶起来。
“谢啦！”奚子言还没看见人就先道了声谢，及至转过身子来，才看见关杉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不由怒了：“装什么好人！”
“我说我是好人了吗？”关杉笑呵呵地，让开一步，奚子言立即就看到了由狄慕陪同的大导演王成林。一瞬间，竟有些失神，待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淡然转过身去。至少，他不想在最落魄的时候，让这个人看见。
转过身的时候，他恨恨地对关杉说：“你故意的！”
关杉拍拍手：“看来你还没那么傻。”
狄慕分明看到了，在奚子言的目光投向他们这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王成林的身子抖了一下，但恢复如常：“既然知道是我的家务事，就劝你最好不要管。那是他自己选好的路，多苦多难也必须撑下去，我不会怜悯他更不会帮他。”
狄慕微笑：“奚子言和公司的签约还剩一年，一年以后他不再归鼎尊掌控，我也不会如程遥一般去压制他。”
王成林看他一眼，算是听见了，转身离开现场。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的奚子言，在他离开之后，眼中难掩的委屈。就像一个小孩子，被家长误会之后，脸上要哭不哭的神情。
舒可也留意到奚子言看向王导的神情，摸了摸鼻子问道：“奇怪，这种眼神……你说王导和子言到底什么关系啊？”
没有回应，舒可转眸看向身旁，座位早就空了，童桦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
“王导，请留步。”转过走廊，童桦看四周无人，才叫住了大步流星的王成林导演。
“有事？”因为给舒可执导过MV，王成林对童桦还有印象，所以面色也缓和了一些。
童桦盯住王成林的眼睛：“听说，您在筹拍《皇者归来》，但是剧本不全，还在召集鼎尊的金牌编剧，集思剧本。”
王成林想了想，便也明白了童桦的意思：“你是想给手下的艺人争取角色吧？不用着急，剧本还没理出来。要等剧本定下来，公司董事会决定工作人员，才会在鼎尊官网上发选角的布告，你关注鼎尊官网就可以了。”
“我想导演误会了我的意思”，童桦笑了笑，上前两步，举起一直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我有《皇者归来》的剧本，全的。”
“……”王成林无语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童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遥和童桦，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童桦知道他不相信，赶快打开公文包，将厚重但同时很脏污的剧本双手递到王成林眼前：“您不妨先看看。”
望着封面上的血迹，王导心下微微一颤，要是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程遥的血！
同样是双手接过剧本，王成林只看了几页，那熟悉的的字迹和标记，打消了他的狐疑，但是新的问题随即产生：“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个？”
童桦面色平静眼中无波：“您可以去查找旧新闻，程遥出事的时候，我刚好也在现场，他就此去世，我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那时候警察和医生都还没赶到现场之前，程遥把剧本给了我，说是什么时候王导开始筹拍这个片子，要我什么时候把剧本拿出来。”
王导难掩伤心之情，他当导演几十年，从来没在演员身上投入太多精力，除了程遥，因为他天生资质有异，人又很能吃苦，王成林非常欣赏他。万没想到，程遥会这么早谢幕！
“他……还说了什么？”老人眼中泪光莹莹。
童桦错开眼睛，淡淡说道：“没了。”
王成林看了一眼手上的剧本：“谢谢你这一年的保存，你有什么条件吗？”
“有”，童桦想都不想就说道：“鼎尊和黎承晖有些矛盾，但是我还想请求王导，适当考虑黎承晖出演男一号慕容杳。”
王成林没有立即答复，他听说狄慕不是太喜欢黎承晖，可是最近《巢》的热映，他也去看了电影，很欣赏黎承晖的演技。
而慕容杳这个角色，圈内人都知道，凭王成林导演、狄慕出品、程遥编剧，这些金字招牌，哪怕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三线外艺人，只要接了，都足以在娱乐圈获得无人可以匹敌的超一线地位！
看王成林皱紧眉头不说话，童桦继续说道：“当然，我说的只是考虑。至少给他一个相对公平的试镜机会。我敢肯定，黎承晖是最适合男一号的人选。”
“好吧，我会考虑。”双手接过剧本，王导鲜有地说了声“谢谢”。
童桦笑头致意，告辞离去。
当他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狄慕从一个隐藏的角落现身，绕到导演身后。
王成林左手捧剧本，右手摩挲上脏污的封皮——程遥有些微的洁癖，他的东西都是干净整洁井然有序，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把剧本弄得那么脏。
想到此，年高德劭的王导，抚上一处血迹，泪水掉落在镜片上，眼前一片模糊。
所以，狄慕很轻易，就从他手中接过了剧本，好笑地看着剧本上的血，他闻了闻，没有如他预料的动物血的腥气。
“王导，我拜托您做舒可的MV时，许诺的事情完成了。”
王成林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你怎么知道，程遥的剧本，在这孩子手里？”
狄慕莞尔：“我猜的！”
可惜，这话说出来，王成林不信，他自己也不信。
“我回去整理成电子稿件，在发给您和剧组。”说完，狄慕扬了扬手里的剧本，转身离开。
——
今天鼎尊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不准任何人进出。
门窗都已关严，甚至连窗子都被放下来，就连总裁特助，都被拒之门外。
狄慕就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他的面前，平摊着一本厚厚的剧本，不用仔细看，那粗放不羁的线条，那特有的彩色注解，甚至是生僻字的标音，无不凸显着“程遥特色”。
也许，在王成林眼中，这就是程遥生前所写的剧本。但是，狄慕知道，这不是！
他用手指，描摹那上面熟悉的自己，竟然笑了，笑容中更多的是欣慰和感恩。无论如何，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从此，任凭风声、任凭水涨、任凭娱乐圈是是非非，皆如过眼云烟，他只要守护好这个人，就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