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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狄慕没有回复任何短信。
养伤中的童桦,有时分外无聊,就逗弄笨狗:“看来,你是被狄慕逐出家门了。”阿波罗则欢快地在新家里来回走动,丝毫没有为被抛弃的命运而忧心忡忡。
童桦总想着,等什么时候再碰上狄慕,继续那天在帐篷里的谈话——娱乐圈就这么大,以他们各自在圈子里的位置,碰面比不碰面要难。可惜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也太乐观。
在家里趴了一周之后,童桦生龙活虎地又回到巨鱼,进入众人的视线里。然而他还没完全投入状态,就被顾凛威拉去参加公司的董事会,从此就忙了起来。
舒可的个人专辑发行、演唱会的前期筹备,阿玫之前没打招呼一口气应下了三部电视剧、结果通告撞车、需要他去协调,还有黎承晖属意的追梦影业新片《孽》的洽谈。
生平头一回,童桦甚至有点后悔自身被加了那么多的title——
作为经纪人,他要给四位艺人安排培训、通告。
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他必须出席巨鱼的股东大会。
作为巨鱼艺能部总监和顾总的全权代表人,公司艺人的签退,来年的综艺节目单,这些都需要他审核签字的!
通常是这件事还没解决,那件事又找上门来,童桦忙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晚上也直接睡在临时休息室里。在他的印象里,前世好像也就是创建鼎尊的时候,忙碌程度可与现在相比。
仅有的几次看见狄慕,都是在电视上,而且与狄慕相关的主题,居然还是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的鼎尊股票震荡。甚至有一次,一位资深砖家还预测过,再这样下去,鼎尊集团极有可能破产。
乍然听见这危言耸听的预言,电视机前早就瘫软成一滩泥的童桦童鞋,还是极给面子地冷笑一声。
鼎尊会破产?这笑话着实太冷了!鼎尊的内幕,就算狄慕也未必完全清楚。那是程遥当年倾尽半生之力,联合程弋的黑道势力,共同打造的不沉之舰!或许鼎尊会因为受到对手的恶意挤压而出现一时的经济困扰,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鼎尊集团环链上的各项产业支持,鼎尊依旧足以雄踞娱乐产业的龙头老大之位,不是说破产就能破产的!
电视上反复播放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狄慕,从车里走出来。因为他带了墨镜,记者没有捕捉到他面部的表情。狄慕从车上下来后,就在保镖的护送下,迅速走进鼎尊大厦,对于记者的提问,他一概不答。
电视机前,童桦的手指动了动,看见这样严肃的狄慕,他也有些紧张,但很快又摇摇头,狄慕是演员,做样子给人看,是他的拿手好戏!
童桦不担心鼎尊,更不会担心狄慕。
——
黎承晖站在办工作前,童桦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黎承晖没好气地笑道:“你忙糊涂了?《皇者归来》前天杀青,我还给你发微信,问你能不能来参加。”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可惜童桦现在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抽身去影视城。
黎承晖又比上次分开时瘦了好多,看来后面的戏也都不轻松。他坐在通过跟前的椅子上:“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了吗?”
这不是一句普通的客套,黎承晖是真的关心他。
童桦活动了下胳膊,又故意动了动脊椎:“早就好了,是顾总还有我哥太小心了,你知道吗,我哥还要带我去拍片子,做各项检查。”
黎承晖不由笑了,笑容里有心领神会的幸福:“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童桦心下一动,第一次过问黎承晖的感情生活:“你和顾茹龄……什么时候结婚?我让舒可去给你们唱歌。”
果然,一提到爱人,黎承晖的笑愈发富有魅力,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快了,到时候请你给我们主持婚礼!哦对了,在影视城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等出了城,突然发现大街小巷都是舒可的歌声,那家伙这次可火了。我还没当面向他祝贺。”
“等他开了演唱会,你再向他表示祝贺吧。”舒可的成就不会止步于此,童桦对他相当有信心,“电影拍摄得还算顺利吧?”
黎承晖信心满满:“如果不顺利的话,王导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童桦点头:“好,我们说一说新片《孽》的拍摄。我已经和追梦影业的甄导见过两次面,也看了剧本。我并不看好你来主演这部电影……”
看黎承晖突然想说话,童桦忙制止道:“你先听我说完!《孽》是小成本制作,当然导演优秀,剧情也算很有张力,可是我担心,以你的演技,能否胜任!”
黎承晖歪头,表示不可理解。经纪人一贯看好自己的演技,而且他对此也颇为自负,为什么在这样一部小成本的影片上,自己的演技就突然被质疑了。
童桦好像看出了他的所想,解释道:“你不要小看小成本制作的影片,往往越是这样的电影,越要求精益求精。不错,你的演技是不错,可是《孽》的男一号,比你以往出演的任何角色,都更为复杂。体现在人物身上,就是正邪部分善恶难辨!廷礼,你已经有了《巢》和《皇者归来》做积淀,没必要心急火燎接这个角色。你演好了,观众可能不会在乎。你没演好,将被直接质疑演技!”
童桦只负责把道理讲清楚,说完,他就靠向椅背,静静地等待黎承晖的决定。
黎承晖从一开始,质疑童桦的说法,到后来逐渐听进去,面容也就愈发严峻。他说道:“我之所以想接这部戏,是想突破一个瓶颈,你早就看出来我演戏存在瑕疵了,对吗?”
童桦直接点头,表示同意。
“我的演技,都必须源于在生活上的实际体验。你可能很好奇,我怎么会和顾茹龄认识,那时候我正演一部偶像剧,凤凰男追求孔雀女的桥段,我就在夜总会里夜夜笙歌,直到我认识茹龄。为了剧情的体验,我曾经疯狂追求茹龄。然后戏演完了,我提出分手!”
童桦的眉头逐渐紧皱起来,他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后来茹龄就缠上我了,我还因此被顾恒雪藏了半年时间。”
童桦张了张嘴,他当时就想问“为什么后来狄慕也雪藏你?”,但是理智让他闭紧了嘴巴,直觉告诉他黎承晖不会告诉他实情!
“我用被雪藏、只能在路边卖鱼丸混口饭吃的潦倒经历,去演慕容杳。我用对茹龄和女儿念念的思念,去演绎《巢》中的欧阳雁。哦,对了!”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童桦身边,解开皮带,褪下裤子,将大腿内侧的一处伤疤指给童桦看。伤疤呈不规则的圆形,的位置比较隐秘,就算是拍摄洗澡、游泳的镜头,也不会被拍到。
可是,看见伤疤的一瞬,童桦的脸色不淡定了,那是一处枪伤!
“你这是怎么搞的?!”
黎承晖笑得恣肆:“是我为了拍一部谍战戏,里面的角色要有中弹后的面部特写,我让茹龄给我搞到的枪,然后我亲手打下的。”
“疯子!”童桦悚然一惊,脱口而出就是这两个字。
然后在惊惧的同时,他又心生敬畏。这个人,要多么热爱演艺事业,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黎承晖提上裤子,借整理衣服的时候略微平息了内心的澎湃,他又坐回刚刚的位置:“所以,我也想挑战我的演技,我想看看,如果没有现实中的经验,我能不能把戏演好。”
谈话发展到现在,童桦已经没有理由阻止黎承晖的大胆挑战,可是他不无担心道:“如果你演不出导演要的效果,比如你无法演绎一个瘾君子在犯毒瘾的时候那种癫狂状态,廷礼,你会不会真去吸毒?”
黎承晖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迟疑,但是他紧接着把身子往前靠了靠:“童桦,我坚持!”
话已经说道这份儿上,童桦只得点头:“行吧,我会和甄导接洽。既然是追梦先找的你,拿下这个角色不成问题。”
“谢谢!”黎承晖站起身,对童桦郑重地鞠了一躬。
追梦影业那边,拍摄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就是在等黎承晖的档期。主创团队在和童桦黎承晖见过几次面之后,很痛快就把合同敲定了。电影两周之后投拍,黎承晖出演男一号王辉。
正如童桦所言,男一号王辉这个角色,相当复杂。他自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从小聪明,喜爱读书,是长辈眼中的可造之材。
然后变故只在一夕之间酿成。母亲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在父亲的水杯里投毒,致使父亲身亡。青春期的王辉,亲眼看见父亲毒发身亡,以及母亲被带走的画面。从此以后,他变得乖戾、易怒,不按常理出牌。
高中毕业,他被名校录取,可是他却用打火机将录取通知书点燃,而后再用点燃的录取通知书,将父母的衣物,都燃尽了,彻底告别旧日。
从此他走上社会,他偷、他抢,但是他看不起诈骗的行为。他前一秒还在富商家里打开保险箱,下一秒他就有可能见义勇为在汽车上勇斗扒手。他会在陋巷里抢劫他人财务,他还会把数十万的款项捐给希望工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