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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树脸
陆子城对我递出来的冷笑话台阶并不领情，径直在我的对面坐下，一本正经地说：“你那天晚上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等了你很多天，不如就今天吧。”
“可我差不多吃饱了。”我找理由：“而且我呆会还要上班。”
陆子城耐心地微笑：“没关系，你去替我打一份饭来，我就在这里和你一起吃。”
我还想找理由拒绝，叶琳又跳出来说：“总监，这里是食堂，您身份这么尊贵能在这里吃饭呢？让小菲陪你到外面去吃。”这个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的女人，说着还朝我眨眼睛递眼色，让我赶紧陪陆子城出去。
“我没空。”我气呼呼地说：“呆会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忙。”
我和陆子城在大学的时候确实有过一段友谊，后来知道他是老板儿子那刻起，我就下意识地和他保持距离。
进了公司后，我人缘其实不怎么好，唯一要好的朋友只有叶琳一个，其他女同事都对我不太友善。现在陆子城还在公开场合向我表白，简直要害我成为所有女同事的眼中钉。
如果我也喜欢他，两情相悦，那种被排挤的煎熬我当然可以忍受。可我不喜欢他啊，而且我目前还和一个不明物种的男人纠缠不清，不管我承认不承认，他都是我事实上的丈夫了。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接受陆子城的表白？
陆子城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拒绝，脸上表情一直很镇定，但是眼底却有几分无奈的忧郁。他略略提高声音说：“小菲，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可是我还是输了。我等你这么多年……”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我连忙抱着花拉他跑出食堂，身后响起一大片口哨声，起哄声。
把陆子城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我才问：“陆总监你什么意思？就算要表白，也应该在私底下说，你这样会让我下不来台的。”
“明明下不来台丢面子的人是我，你生什么气？”陆子城无奈地说：“再说，我私底下向你表白过的，可是你不接受啊？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公开场合。”
陆子城今天穿着洁白的衬衫，黑色休闲裤，身上没有半点富二代那种居高临下自命不凡的感觉。此刻他站在背阳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仍然觉得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真的不明白他到底看上平凡的我哪一点。
我对待感情不喜欢拖泥带水，直接了当地说：“总监，我老实跟你交待吧，其实我结过婚了。”
这么一枚弹炸出来，陆子城却很平淡地问：“是那个叫风烟冥的男人吗？”
反而把我惊到：“你认识他？”
“四天前认识的。”陆子城说着还笑了一下，“我被他警告了，让我不要接近你。”
所以说，那天早上陆子城莫明其妙表白，是因为被风烟冥那个妖怪挑衅了？
还在猜测，陆子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问：“他不是人类，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更惊讶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你不怕他吗？”陆子城不答反问：“他可能是某种恐怖动物化成人形的妖怪，你不会觉得害怕吗？你喜欢他吗？”
“我才不喜欢他。”我下意识就接口：“如果不是我那爸妈贪财把我卖给他，我根本就不会认识他，也不用被他缠着。”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自欺欺人地捂紧嘴巴。陆子城党沉着脸问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回去上班了。”我摇摇头，转身想跑，陆子城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回来，盯着我问：“前段时间你有五天没来公司上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
我不想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陆子城说：“我调查过你和风烟冥的事，你被你的爸妈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又把你转手卖给风烟冥，是不是这样？”
不得不承认，陆子城挺有本事，这么快就查到这些事，可我心里乱成一团麻，不肯回应他。
“语菲，你的家人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对待你？”陆子城痛心地说：“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不报警？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我有想过报警的，不止一次。
可是我又想到，爸妈虽然很坏，可是弟弟是无辜的。他生病需要那么多钱治疗，如果爸妈被抓了，谁来照顾他？
妈妈虽然不疼我，但她对姥姥还是很好的。过年过节都会带礼物回去孝敬她，如果被姥姥知道，妈妈和爸爸合伙把我卖了，怕会气出病来。
“陆总监，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的事你不要管。还有，我不喜欢你也配不上你，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花了。”我挣开陆子城的手，逃也似的跑回工作部门。
在走廊上我碰到张经理，他左拦右截地把堵住我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简语菲，被调去当小记者，却捡了个有钱男朋友，运气不错嘛。”
我心情不好，懒得装客气，恶劣地说：“让开！”
“有靠山就是不一样，脾气见长。”张经理笑得一脸丑态，让了路：“得，好歹是未来的总监夫人，我可不能得罪你。”
回到座位上，宋腾八卦地凑过来问我：“语菲，你是什么跟陆总好上的？给我透透料呗，咱好歹是拍档是不？”
“你也跟着瞎起哄？”我没什么情绪地说：“一边去！”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结果事情越演越烈，半天不到的时候，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公司各个角落传来传去。最后演变成现代版灰姑娘的爱情攻心计，说什么不枉简语菲自篇自导暗恋总监多年的谣言，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未来总监夫人的位置非她莫属。
我上个厕所，都能在格间里听到流言满厕所飞。
没等到下班，我就去跟主管请示说要出去练习跑现场，想出去透透气。主管对我比之前明显客气了一些，满嘴应下我的外出要求。
电梯走到七楼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对可怜无辜的母女。
听说阳寿未尽而亡的人，到了地下后会统一关到枉死城，一直重复着死前的痛苦动作，直到可以重新投胎为止。
我想起小诗那个单薄的身体，在地狱里也不知道还要遭多久的罪。
决定再去郑家走一趟。
这一次我不敢再找陆子城陪伴，但学乖了很多，没有直接敲门，而是躲在角落里，暗暗地观察小诗爸爸的外出习惯。
小诗未成年，死后家人是不可以为她守灵的，所以她第二天就被送到了火葬场。现在是出事的第四天，他们家往来的人还是挺多的，我看到很多拎着礼物来看望的。
就这么蹲守了两天，来探望的人越来越少，我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小诗的爸爸在傍晚五点钟的时候外出，却没有把大门反锁。
等到确认小诗爸爸不会回头时，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大门前，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那时的我不知道，真实的世界里总是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恶意和丑陋，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冒失地踏进这个屋子。
进去才知道，这个房子的面积比想象中还要大。我在外院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一个拱形的门，门后面应该是里院，我走了进去。
里院有凉亭，还有很多叫不不出名的鲜花和树木。其中有一棵树，长得特别高大茂盛，很显眼。
我好奇地走过去，伸手摸到树身上。突然树身的表皮剧烈地扭动，我的手指被一张大嘴咬住了。
嘴巴上面的眼睛睁开，瞪着我。
树身上居然有一张人脸！
我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那张脸也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见我吓到满头冷汗，还朝我眨眨眼睛。
“你是鬼吗？你先放开我。”我心惊胆战地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人脸咬住不放，眼睛一直往下斜视，大约是要我看下面。
我低下头看向树根，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人脸急了，不断地朝我眨眼睛。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人脸似乎很畏惧，立即放开我。
我看看被咬到的手指，没有损伤，再看树身，人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咳嗽声好像是从南边的房子里传过来的，我悄悄走过去，听到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估计是有人生病了。
我刚要悄悄离开，咳嗽声伴着说话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
之后，我听到推门的声音，有人走了出来，是小诗的奶奶。她伛偻着腰背，眯眼打量我。
“是你？你来做什么？”
“小诗奶奶你好，我路过这里，看到大门没关所以忍不住进来看看。”我挤出满脸的笑容：“你们有钱人真好，住的地方真大。”
我刚刚想逃跑的，可是我双脚好像被什么牢牢绊住，怎么都挪不动脚步。现在倒是能跑了，但如果不解释清楚，只怕老太婆会报警。到时候她随便说丢了个什么东西，警察来十八楼抓我，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老太婆完全不理会我的笑容，冷着脸问：“我孙女都死了，你还不死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