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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来,如果我的意识一直被风烟冥控制,真不知道他还会让我去干些什么事情。
我有些后怕地问:“姥姥,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那个郑家的老爷子不是让你帮他去查张道士吗?”姥姥说:“如果控魂术没有被破,你现在应该已经去调查那个张道士了。”
风烟冥是想让我去查张道士?难道要还的第一笔阴债跟张道士有关?
那个张道士能吸取鬼的灵力,听起来就挺可怕的,我真的不想去接触这类人。
“姥姥,我能不查吗?”
“你的脚踝有伤,先把伤养好。”姥姥没直接回应我,而是说:“伤好后让小槐陪你去。”
我看看病床边上那个眨着天真眼神的小女孩,心里再次感觉到了姥姥的不靠谱。
“你不要小看小槐。”姥姥说:“她年纪虽小,原形却是一棵高壮的树精。关键时刻没准她能帮你一把。”
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还能像那个颜医生一样,放出可怕的攻击武器?
今天晚上,我整夜都没有入睡。
自从遇到风烟冥,我感觉之前二十三年的生活经历加起来,都不如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情已经灰暗绝望到极点。
一整晚,我都陷在三观认知被震碎的恐慌里。
从来不相信世上有鬼的我,已经被带进了各种妖魔鬼怪的世界里,欠了一身的人皮债。
越想越觉得活着绝望。
期间姥姥给了我个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让我贴身戴着。所以在医院这段时间,我倒是没有再撞到什么阴灵鬼怪。
住院的第三天,陆子城来看过我。
我不怪他没来救我,可是他认识风烟冥,几次送我回到本应该已经坍塌的宿舍楼,却装作若无其事。我不相信他的意识也被控制了,所以我有资格怀疑他和风烟冥狼狈为奸想害我。
至于他们为什么害我,我想不通。
而风烟冥为什么要塞给我那么一本恐怖的人皮债,我更想不通。
我在脑袋里塞满无数个问号,等风烟冥再次出现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要用这些问题砸死他!
和陆子城说了几句客套话,我向他递出早就准备好的辞职信。
陆子城手里捏着信封,沉默很久才说:“语菲,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害你。”
“我相信你。”我说:“你救过我,就算你想要我的命我也认了。我以为,你应该清楚我要辞职的原因。”
陆子城看着我:“我不清楚。”
我戴起手套把那本人皮书拿出手递给陆子城,“你认识风烟冥,应该也认识这本书吧?我可能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把这些债还清,所以,我不能再去上班了。”
陆子城接过人皮书,很惊奇地说:“原来这就是人皮书?”
我一直死死地盯着陆子城,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可惜他的眼睛里由始至终都只是惊奇而已,清澈干净得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你走吧。”我没理他,冷淡地说:“你如果想在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我不会如你的愿。我希望,与你后会无期。”
我在医院里足足养了一个半星期才出院。
姥姥难得来接我出院,又交待我要注意安全,之后把小女孩简槐交给我,就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
我牵着简槐幼小的手,问了句:“小槐,你怕鬼吗?”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脆声回答:“不怕。”
听到这么肯定的回应我还有些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结果小女孩接着说:“我都看不见鬼,怕啥?”
那一刻我真想仰天大骂,老天,不带这么玩我的!
带着简槐去打听张道士的消息,知道他就住在江城沿海边的一个小区里。小区名叫玫瑰豪庭,听说是个有钱有去集的地方。
看来张道士赚得挺多呀。
我先给张道士打电话,借口说自己遇到麻烦,要请道长帮忙云云。
张道士似乎不太想接我这个事,在电话里百般推脱。
“张道长,我知道您神能广大,求您一定要帮这个忙。”我恳切又心急:“只要你能救我的妹妹,钱不是问题。”
“简小姐,我因信仰道教而皈依之,自觉自愿接受道教的教义和戒律,你怎么能用钱这么凡俗的东西来哄诱我。”张道士似乎很生气,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大堆有关信仰啊人生什么的大道理,之后才说:“这样吧,我这几天在家里静修,实在不宜出门。若你诚心有求于我,可以亲自来找我。”
去他家里吗?
我心里有些拿不准,这个张道士吸取鬼魂的灵力,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如果我送上门去,会不会等同于羊入虎口?
我先给姥姥打电话,问过她的意见。
姥姥沉默半响,给了我一个很模糊的答案:“姥姥在这边替你起了一卦,造化与凶险相伴。如果你运气够好,这一趟走出去,就是造化。”
我:“姥姥,您就直接告诉我,我到底去还是不去?”
姥姥:“去。”
于是我带着简槐出发,从江城最热闹的中心地段打车来到玫瑰豪庭,又花去我八十多元。
张道长住的是一个独立式小别墅,三层楼,还有个很大的院子。屋顶有几根柱子根根竖向天空,有点像个小型的城堡,但色彩却很明艳。
非常惹眼的一幢小别墅。
大门口还有守门的保安,进去后又有自称管家的人来引来。一路走进去,亭台楼阁花海假池,真是一步一景。
张道长好会享受。
我们在客厅等了好半天,茶都喝过两杯,才见到张道士。
他的体形微胖,皮肤很白,瞳孔有几分奇怪的赤红。他穿着整套灰黑色的西装,手里还持着一串念珠,慈眉善目地朝我们走过来。
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
我连忙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张道长。”
“你就是打电话给我的简语菲?”张道士朝我扫一眼,又看向简槐,“你说这个小女孩中了邪?怎么回事?仔细说说看。”
这个张道长看起来并不完全相信我们,神色里一直带着点防备。
我连忙按着原来编好的故事说道:“我妹妹今年五岁,智商比普通小朋友要高一些。可是前几天带她去了一趟乡下,回来后她就变得很奇怪,到了晚上就唱起腔调古怪的歌曲,一直唱到天亮。可是第二天我问起来,她完全不记得有关于唱歌这种事。”
张道士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待我仔细看看。”
他伸出手指在简槐的额头上点了点,又拿起她的手掌来看,我见他的表情好像“咯噔”地一下见到了什么惊异的事情,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张道长掐着手指飞快地算了算,才说:“这个女孩面相确实有些古怪。你把她的八字说与我,待我再认真算上一算。”
我哪里知道简槐的生辰八字,就随便念了个日期。
张道长算来算去,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让:“你们今天暂且在这里住上一晚,等明天算出结果,我再说与你们听。”
什么卦要算一个晚上?你蒙我不懂行是不?
张道长会不会看出小槐的原形暂时不提,他这样留我们下来,肯定是别有居心。
但我没有说穿。
姥姥说我这一趟也许有大造化,我相信她不会害我,所以就算心里有些忐忑,脸上仍然带着信任的表情欣然入住小别墅。
话说这张道士也算上道,给我们准备的客房非常敞亮,床起码有两米五宽。
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手脚摊开自言自语:“这个张道士真是豪啊。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取鬼魂的灵力?他想到底在练什么邪术?是为赚钱还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简槐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突然说:“姐姐,你的肩膀上坐着一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