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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观君子,月下看美人;模糊里,自然有种朦胧美。萧墨轩虽然没有小香兰想的这么多,心里却也是暖暖的,虽然说出的话有些油滑,倒真是心里话。
烛光摇曳,映得小香兰一张俏脸上白里透出了红。头上梳就风髻雾鬓,落下一绰青丝,像枝蔷薇一般搭在额上。
他有点怀疑以前的萧墨轩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么一个小美人天天厮守在身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一时却忘记了,他这可是在大明朝。人分三六五等,那些世家的公子,根本是没拿正眼瞧过这些下人。不是没看见,而是打心里,根本就瞧不起。
他以前不会是……身体有毛病吧。萧墨轩脑海里猛然又跳出一个念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再想想,自己似乎没什么不对,才放下了心。
“呵呵,我吃这糕。”萧墨轩知道小香兰生了羞,也不再逗她,自个拈起一块糯米糕,“那个东西,我刚才吃了不少了,我要吃,明日再让厨房做便是。”
却说张居正出了门,急匆匆就往徐阶府上赶,等见了徐府家奴,才知道徐阶却在西苑内阁值房没有回来。时候已经晚了,紫禁城早就闭了门,没有御赐的金牌,谁也叫不开。
张居正暗自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揣着颗心回到家里,又睡不着,干脆端了张凳子坐在桌边,只等着天亮。
与此同时,西苑,内阁值房。虽然时辰已经不早,值房内却仍然射出几点若隐若现的烛光。
内阁次辅徐阶正伏在一张长长的案几上写着什么,不时的站起身来,拨一下烧的焦糊的烛花。嘉靖皇帝已经十多年没上过早朝,所以他也习惯了呆在这里等着皇上的信儿。
一架抬舆远远走了过来,走到值房前便停了下来。
“老祖宗。”门口的小太监连忙奔下台阶,跪到了抬舆前。
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裹着件大红的袍子,缓步走了下来。
“值房里都有谁在?”黄锦抬头看了看里面的灯火,对小太监问道。
“回老祖宗,徐阁老在里边。”小太监答话片刻也不敢缓。
黄锦略点了下头,拾级而上。
“徐阁老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呢?”黄锦推门进屋。
“哦,黄公公。”徐阶连忙站起身来,“今日景王进献祥瑞,皇上龙颜大悦,命我等纂写几份青词明日要用。”
“徐阁老对皇上这份忠心,老身也实在感动啊。”黄锦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几份奏折来。
“皇上有圣渝?”徐阶倒身就要拜下。
“徐阁老且慢,这不是圣渝,只是都察院和通政使司今个送来的几份折子,不知道徐阁老看过了没。”黄锦上前一步,扶住徐阶。
“皇上看过了?”徐阶并不接过黄锦手里的折子。
“皇上已经歇下了。”黄锦把那几份折子放在了案几上。
“既然是都察院和通政使使司送来的折子,自然是该先呈给皇上,下官怎么好先看。”徐阶更不去看黄锦放在案几上的东西。
“这几份折子都是参景王爷的。”黄锦在徐阶对面坐下,“参的是景王爷未经宣召,擅自回京。”
“景王爷忠孝仁德,此次回京也是给皇上献瑞,他们这简直是是非不分,哼!”徐阶左手握成了拳头,在案几上重重拍了一下。
“今个万岁爷高兴,所以老身暂且先把折子扣了下来,免得扫了万岁爷的兴头。等明个万岁爷祭过了天,再递上去不迟。”黄锦又拿起折子,收回了袖中,向着徐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黄锦的抬舆,渐渐远去。徐阶又坐回案几边,继续写着青词。一切,都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皇宫侍卫路过时发出的沙沙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昭示着这一片黑暗并不是凝固的一块。
万寿山的山顶上,终于现出了第一丝亮光,东方的太阳渐渐露出了小半张脸,红彤彤的。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萧墨轩睁开惺忪的眼睛,揉了揉,坐起身来。
这一夜,睡的并不算好,心里揣着桩事,能睡得安生倒也怪了。
同样,没有睡的安生的还有张居正,只等天一亮,就赶去西苑内阁值房找徐阶商量。
等到了值房门口,却见严嵩也在,不便多话,只好退到一边,寻了支笔,铺就了纸,文中并不多说,只道贺天降祥瑞。
张居正是嘉靖二十六年二甲的进士,笔下的功夫自然也是非浅,这一篇贺词顷刻之间便是一挥而就,拿了让小太监去交给徐阁老,只说是要写的贺表青词。
徐阶正和严嵩拿了各自的青词在那品赏,忽然见小太监拿来了张居正写的青词贺表,说是自己让他写的,立刻明了。
“叔大写的青词,可否也给老身看看?”严嵩听说是张居正送来的,心里也是一动,颤巍巍走了过来。
“哦,严阁老请看。”徐阶随手递过。
“叔大的文章,颇得徐阁老真传。”严嵩仔细观赏一番,见并无异常,放下了心。
“和东楼的文章比起来,还差的远。这贺表里提到祥瑞所现之地,正应天上朱雀之象。朱雀乃火德,正合了皇上的名讳。只是百密一疏,景王爷是在汉水边遇到祥瑞的,所以合的是翼宿,叔大却说成了是轸宿。”徐阶呵呵一笑,又把文章拿起在手上,向小太监问道:“张司业可走了没有?”(注:明世宗嘉靖帝名讳,朱厚熜)
“张大人适才刚丢了笔,应该还在。”小太监回道。
“严阁老且坐,我去和他说上一说。”徐阶向严嵩欠了个身,就向外面走去。
严嵩刚才被徐阶提到严世蕃,心里老大的不爽,虽然朝野中人都知道严嵩的青词大多都是严世蕃代笔。可是说出来和不说出来,感觉却又是大不一样。刚才徐阶说张居正文章作的没严世蕃好,严嵩听了却只当他在暗喻自己老了,做不出青词,只能让儿子代笔。这时听徐阶和他说话,也懒得去理,只眯着眼睛略点了下头。
徐阶出了内阁值房,张居正果然还在等着。
“阁老!”张居正见徐阶出来了,连忙迎上。
徐阶点了下头,两人边走边说,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阁老,欧阳必进上书参景王的事情可知道了?”张居正见左右无人,开口问道。
“昨天黄公公已经告诉我了,时下皇上还没看到折子,只等一会祭过了天便要送上去。”徐阶点了点头。
“阁老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张居正紧紧盯着徐阶。
“没有。”徐阶摇了摇头,“他们是把皇上的脾气都摸透了,宫里也有他们的人,折子扣是扣不下来的。”
“景王若是留在京中,只怕久则生变。”张居正听徐阶也说没办法,未免有几分沮丧。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景王毕竟已经封藩,皇上心里自然也有衡量。你先回去,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徐阶的话音仍是静如止水。
“是,那学生先行告退。”张居正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个计较,再说下去,时候长了又怕别人生疑,只得告辞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