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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开口了,刘青自然不敢反对了,乖乖地立在一旁,甄建转头对曾嶙道:“曾先生,你去后院我的房间里,把我床底下的一个小木箱给拿过来。”
“好。”曾嶙二话不说,立刻便跑出包间,下楼去了。
甄建又转头望向刘青,问道:“请问,楚先生是什么时候患上这头疾的?”
刘青仔细想了想,答道:“有十三年了。”
“这么久了?”甄建闻言若有所思,又问道,“发作之时有什么其他症状没有?是头部的哪些地方痛?”
刘青道:“有其他症状,发作的时候,老爷的耳朵便不怎么好使,估计待会儿就听不到我们说话了,还有,眼睛也会发花,看不清东西,老爷之前就说过,头疼的时候,仿若从脑袋中间要裂开似地疼,不过这一次与往常不同,往常头痛发作的时候,来得比较缓,这一次来的太急了……”
“眼花耳鸣?莫非是脑神经问题,这一次发作猛烈,或许跟烈酒有关……”甄建低声自语,猜想着皇帝的病症,然后便开始在皇帝头部的一些穴位推拿起来。
推拿了一会儿,曾嶙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小木箱,这是甄建自制的医药箱,他的医疗工具都在里面。
甄建接过木箱,从里面取出一整套针灸用的银针,开始替皇帝针灸。
针灸是一个很精细的医疗活,并不是像武侠剧中那样,“唰”地一下刺进去,金针封穴什么的,而是用针尖对准在穴位上,然后用手指轻轻转动银针,好似电转打洞一样,慢慢刺进穴位中。
过了约有十几分钟,皇帝的头上已经插了二十多根银针,而皇帝的呻{吟}声也降低了少许,还闭着眼睛说了句:“好多了,继续。”
此话一出,刘青和祁王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甄建还真的有点手段,要知道,皇帝的头疾连太医院的数百太医都束手无策,唯有配出镇痛药丸,趁每次头疼刚至时服下,约需等上一炷香的工夫(半个小时)才会有效,而且就算是服下药丸,头疼并不会停止,只是大幅降低痛感,接下来就靠皇帝硬扛,必须疼足了时辰,痛感方会消退。
皇帝这些年来也算是饱受这头疾的折磨,一开始的时候,一年也就发作一两次,一次只疼一炷香的时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一两月便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持续两个时辰,即便是有太医院配制的镇痛丸药,也是苦不堪言。
甄建又搬来一张椅子,和皇帝面对面坐下,对刘青道:“麻烦帮我把楚先生的鞋袜脱去。”
刘青赶忙上前把皇帝的鞋袜脱掉,甄建搬起皇帝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开始给皇帝做万能的足底按摩。
足底按摩之所以被称为万能,是因为人体很多内脏都能在足底找到反射区,脑神经也不例外,中医的足底按摩跟那些足底按摩中心的手法不太一样,对穴位分得比较细致和精准,专业的和业余的,差别很大,按摩之后,他又取出银针,在皇帝的脚底刺了好几针。
弄完一只脚,皇帝忽然睁开眼,面露喜色,道:“有效,极有效,别停!”
甄建笑了笑,又给他另一只脚做按摩,扎针,忙得满头汗,两只脚都弄完,皇帝闭目享受了许久,忽然睁开眼,满面喜悦:“不怎么疼了,朕好了。”
刘青和祁王都吃惊地望着皇帝,头疼止住了,他们吃惊,皇帝说漏嘴了,自称朕,这更让他们惊讶。
甄建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望着皇帝,问道:“楚先生……你刚刚说什么?”
皇帝也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咳了咳,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瞒着了,其实朕便是当今天子。”
甄建闻言脑袋再次进入八核运转状态:“怎么办,他摊牌了,我应该什么反应?惊讶,肯定要惊讶,惊讶之后呢?相信他?太草率了吧,是不是随便来个人说自己是皇帝,我都要相信的?嗯,要保持怀疑态度,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甄建睁大眼愣了片刻,随即莞尔笑道:“楚先生真能闹,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说倒也罢了,出去之后可别乱说啊,否则要掉脑袋的。”
这下轮到皇帝愣了,他转念想想,觉得也是,自己忽然说自己是皇帝,人家能相信吗,于是他朝刘青招了招手,道:“龙袍。”
“是!”刘青转身出了包间门,从一个护卫那里拿来了一只檀木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折叠整齐的龙袍,示与甄建看。
甄建这下傻眼了,明黄绸布,非皇帝不能用,即便是亲王,也只能用暗黄或者土黄色的布料而已。
甄建赶忙和曾嶙躬身行礼:“拜见皇上!”
祁王背对着皇帝,偷偷朝甄建挤眉弄眼,虽然没有说话,小眼神已经在夸甄建演的不错。
“免礼,都免礼。”皇帝开怀笑了声,然后指着自己脑袋和脚上的银针,问道,“这个还要多久才能取下来,朕的头已经不疼了。”
甄建赶忙笑道:“现在便可取下了。”说罢上前将银针一根一根取下,放入木箱中,刘青上前替皇帝穿鞋袜。
“来,甄建是吧,坐下,坐下说话。”皇帝穿好鞋袜后,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地让甄建坐下。
甄建依言坐下,表现得有点拘谨。
皇帝见曾嶙还站着,便笑道:“曾嶙也坐下。”
曾嶙也坐了下来。
皇帝转头望向甄建,问道:“甄建,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了不得的医术,当真不可思议,你这医术,是跟何人所学?”
“皇上误会了。”甄建谦虚一笑,缓缓道,“草民这医术,并不算多么高明,而是草民恰巧遇到过此病症,虽然不懂治疗之法,但却知道一点止痛法门,这也算是运气使然。”
“是么。”皇帝明显不太相信甄建是运气,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朕,你这身医术,是何人所授?”
甄建从决定给皇帝看病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解释这个事情了,所以也算是早有准备,便道:“回皇上,草民五岁那年,村里有个乞丐一样的老道士路过,老道士十分潦倒,住在村里的土地庙里度日,其实村邻们都不知道,那个老道,是位高人,这次是下山入世来修炼道心的,正巧见草民是个好苗子,便传授了草民一些医术,还送了一本医书给草民,数年之后飘然离去,草民的这身医术,便是跟他学的,其实草民的医术,比城里医馆郎中还不如,这次能为皇上止住头疾,完全是运气。”
他搜寻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得知曾经有一个乞丐来到村里,待了好几年,那乞丐也不知从那个道观里偷来的道袍,春夏秋冬就只有这么一件衣服,穿得破烂不堪,甄建现在把这个乞丐神话一下,正好可以把自己的医术问题给解释过去。
皇帝闻言缓缓点头,微笑道:“如此说来,能遇上如此高人,也算是你的一场造化,不然全村那么多人,那高人为何偏偏选中了你?必是你有过人之处。”
甄建颔首:“皇上谬赞了。”
皇帝盯着甄建看了片刻,忽然问道:“既然你对朕的头疾有所了解,那你能否告诉朕,朕这到底是什么病?如何治?”
甄建答道:“回皇上,依草民初步诊断,皇上所得的应该是脑神经痛,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实在拖得太久了,想要根治,几乎已经不可能,臣眼下能做的,就是帮皇上遏制病情的发展,皇上放心,此病不会危及生命。”
“原来如此。”皇帝闻言不禁暗恼,嘴上虽然没说,心中却暗忖,“太医院的那帮庸医,医术尚不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十几年了,朕的小病都被他们拖成大病了,真想杀了他们!”
甄建满面微笑道:“皇上若是信得过草民,以后每隔一个月让草民为您治疗一次,可有效抑制此病,虽然不能根治,但只要每月针灸按摩,那么头疾发作的次数,应该不会太频繁。”
“好。”皇帝微笑点了点头,缓缓起身,道:“好了,已经很晚了,朕得回宫了,你今日替朕治病,大功一件,朕会有奖赏给你的。”
甄建起身行礼:“为皇上分忧解难,草民之责也,不敢求赏。”
皇帝转头朝祁王道:“黎儿,走吧。”说完转身就走,祁王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甄建一眼,跟在他身后离开。
甄建和曾嶙拱手相送:“恭送皇上。”
皇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莫要送了。”
待他们脚步声消失,甄建和曾嶙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二人对视一眼,均都笑了起来,今天这场戏,真是有点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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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皇帝在正德殿的书桌前坐着,奏疏摊在面前,他却无心批阅,忽然,皇帝叫了声:“刘青。”
“奴婢在。”刘青赶忙躬身上前两步。
皇帝问道:“你觉得甄建此子……如何?”
刘青道:“奴婢只是皇上的一条狗,狗只要忠心地跟着主人便可以了,不能胡思乱想。”
“朕让你想,说说吧。”
“是。”刘青道,“奴婢觉得甄建异于常人。”
“哦?”皇帝闻言挑眉问道,“你也有此种感觉,说来听听,有何不同?”
“奴婢也说不上来。”刘青道,“奴婢总觉得,这甄建看上去不太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朕也这么觉得。”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缓缓道,“此子年轻轻轻,便言行圆滑,不见丝毫少年的轻狂之态,老成持重……”
皇帝一番话说完,刘青连连点头:“皇上果然慧眼如炬,奴婢远远不及。”
“又拍马屁。”皇帝淡笑了一声,缓缓道,“不管如何,他今日也算是帮了朕,若是他当真有办法对付朕的头疾,那朕倒是考虑给他个机会,不过此子,朕也看不透,明日你派人去仔细查查他,事无巨细,一律查清。”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