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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的叫骂声,程淼冷下了脸,不急不缓地放下水管,拉开门,便见一个女人叉着腰站在门口。
一见她出来,立刻尖声骂道:“你就是那个城里来的富小姐吧!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我们陈家的,你给我该往哪儿滚往哪儿滚去!”
“别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能随便侵占民房了!你要是不走,我马上就报警去,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你去啊,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这个房主人怎么办?”
程淼靠着门,冷冷地看着她,还有她身后那个面相老实的男人。
何佩兰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应,嘴里的骂声一顿,紧接着更加愤怒了,指着程淼的鼻子手指直颤。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来人啊!来人呐!强抢民房了啊!”
何佩兰大声吆喝着,在门前又哭又闹。
但是哭闹还不够,因为程淼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而这地方又实在偏僻,任她吆五喝六,也没人聚集过来。
何佩兰见此,胸中怒火更甚,她四下一看,抄起一根藤条就向着程淼扑过去。
神色狰狞,“你还我房子!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程淼本不欲和这种人多话,但此时她竟然还想动手,她自然不会再任由她吵闹下去。
只见她站在原地,侧身一旋便躲开劈来的藤条,接着抬手擒住何佩兰的手腕,轻轻一拧就引得对方嗷嗷大叫。
“啊啊啊——”
程淼又一脚踹在她的腿弯处,何佩兰膝盖顿时一软,便狼狈地跪在了地上,拿着藤条的手还被反拧着高高举起。
“打人啊!救命啊——”
“老公!你快过来帮忙啊!我都要疼死了啊啊!”
“陈金宝!你要死啊!!”
“你个窝囊废!还不快过来救我!”
即便是被程淼按在地上,她也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程淼被她吵得头疼,用空着的手夺过藤条,一下抽在她背上。
“我劝你乖乖闭嘴,太吵了。”
她附身,在何佩兰耳边轻轻道。
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何佩兰终于意识到这个抓着自己的人,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她憋着口气,强忍着疼痛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向陈金宝使眼色。
耳边清净了,程淼终于有时间来收拾那个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妇儿被打也无动于衷的“老实”男人了。
嗤笑一声,“陈金宝,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喜欢阴着使坏啊。”
她说着,又低下头看一眼地上不断扭动挣扎的女人,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捏的何佩兰脸又扭曲了几分。
“你还指望他来救你?”
“你落到这个下场,你以为是谁的错?”
她扯着何佩兰向着陈金宝走去,走一步,他就退一步,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上,一副害怕心虚的样子,看得何佩兰是心都凉了半截。
“瞧瞧,你男人。”
程淼下巴一抬,把何佩兰扯起来往前一推,只听一声脆响,接着是何佩兰高昂的尖叫。
“啊!!!”
“我的手!!我的手!!”
在她背后,程淼又是一脚把她蹬在地上,语气淡淡,“没断,找个赤脚大夫接一下就好了。”
“这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别再在我这门前晃悠,脏了我的门槛。”
“还有你,”程淼一双眼睛看向陈金宝,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他,让他浑身一颤。
“这是不是我的房子,当年泉水村的人都知道。陈金宝,别在那儿装傻,带着人赶紧给我滚。”
说罢,程淼不看这两人的脸色,转身把门关了个严实。
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争吵声,女人刺耳的哭喊让程淼一阵厌烦。
她摇头把这些无谓的人抛到脑后,开始规划宅子未来的装修。
老宅子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成了危房,今天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暂时还住不了人。
陈方寸那一家人即便办了酒也没住进来,便是这个原因。
程淼联系的施工队还在路上,况且这村里既没通电也没通水,落后的不行,她也住不下去。
而算算时间,爸妈那边肯定已经看到她留下来的信了,正好可以让他们解除对泉水村的封锁令。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科技高度发达,全世界都在脱贫攻坚道路上的时代,像泉水村这样十年如一日保持着不通水电,鲜少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也是很难的。
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还是程家暗中颁布的封锁令,基本上把这个小村子从地图上抹掉了。
而现在,程淼要来这里生活,自然不能再维持着以往的样子。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些人该被惩罚的都早已经惩罚过了,而抱臂旁观的那些人也大多离开了村子,村里基本都换了一茬人了。
冤有头债有主,程淼分得清。
不过,陈方寸这个村长,程淼是不会再让他当下去了,还有他的拥趸,也趁早扫走为好。
当年程淼离开的时候,陈方寸带着一家老小逃得不见踪影,再加上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当时急需心理辅导与治疗的程淼是程家人视线的中心,便也没费大力气去找他们。
却没想到,当时的一丁点儿仁慈,换来的却是如今这一烂摊子的麻烦事。
程淼开着车一路颠簸着下了山,在就近的县城找了家宾馆住下。
即便再接地气,她也是程家的千金,养尊处优多年,哪怕是这县城里最好的宾馆,在她看来也跟睡大街一个感觉。
这一晚上,她睡得是极其不安稳,因此第二天她带着施工队上山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而这本就铁青的脸色,在王狗蛋和陈三牛连滚带爬,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的时候,变得漆黑一片。
“不不不,不好了!程老大,何佩兰那个贱人带着何家村的人来找麻烦了!”
陈三牛两手撑着膝盖,喘地上气不接下气,“现,现在,就在那老宅子那儿呢!老,老大你快去看看啊!”
程淼一只手捂住脸,吐出口郁气,“做人真是不能太善良啊。”
语罢,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施工队头目,“胡工,要麻烦你在这儿等一等了。”
“哪里的话,大小姐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我也跟您走一躺吧,总不能输了气场。”
老胡怀里夹着安全帽,一米八几的个子,身上的肌肉虬实有力,拍着胸脯声音跟闷雷似的。
和一旁气喘吁吁的王狗蛋两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有人愿意跟着去撑场子,程淼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点头,往老宅走去。
还没走近,就遥遥看到门前围了两堆人,乱糟糟一片,争吵的声音听得程淼头疼。
陈三牛见此立马快跑了几步,挥舞着两只手大喊:“别吵了!别吵了!”
“程老大来了!别吵了!”
“正主来了!”
……
一番努力之下,两群剑拔弩张的人终于冷静了些许,齐刷刷盯向程淼。
程淼赞赏的目光在陈三牛身上微顿,而后落到了那群十分陌生的人身上。
她看着那个站在门前,手腕上还带着夹板的女人,慢悠悠走了过去。
她今早上起得早,懒得收拾,上身t恤下身大裤衩子就来了,散步一样的过去。
落在何佩兰眼里,却像是正面对一头刚刚苏醒的老虎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被程淼压在地上跪着的情形。
“给你接骨的医生手艺是不是挺好的?才能你这么记吃不记打?”
何佩兰怯怯地退后了几步,待触及到身后何家村的村民时,她又立马精神起来,色厉内荏地叫道:“你占了我的房子,还打断我的手。我今天来就是要讨一个公道!”
“你今天要是不赔给我医药费,不把房子还回来,我们何家村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抢了你的房子?”
程淼大笑一声,站到了泉水村村民面前,与何佩兰针锋相对。
“你配吗?”
她一步上前,从裤兜里摸出两张古旧的黄纸,扔在何佩兰脸上。
“自己看看,房契,地契,我都有!”
“当年的公证录像,我也有,我用得着抢这个字吗?”
“究竟是谁,在这里胡搅蛮缠?昨天断你一只手都是便宜你的,你还敢来闹事?”
程淼语气阴冷,气势压得何佩兰腰都直不起来。
冰凉的手附上她的脖子,仿佛恶魔在耳边低语,“我昨天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进去啊?”
明明那只手只是轻轻地落在皮肤上,可何佩兰竟莫名感觉到一股可怕的窒息感,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死神在挥舞镰刀。
噗通——
程淼厌恶地把下身失禁的何佩兰推到一边,视线落在何家村的人堆里。
“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伴随着她的话,泉水村的人立马强势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农具就赶起了人来。
“听到没,滚回你们何家村去。”
“真当我们泉水村没人了是吧!”
……
今天何家村就是来给何佩兰撑场子的,结果现在过来还没怎么回事呢,人就直接被吓瘫了,而且人家那边要理有理,要情有情的。
让他们两头不占理,吵架都吵不起来,乌泱泱一群人愣是被泉水村地挥着锄头给赶着退。
就在这时,一片混乱的人群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村长来了!”
“村长来了!!”
这句村长一出,仿佛给他们按下了暂停键。
举起的“武器”纷纷放下,所有人都盯着小路的尽头,那边渐渐出现了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
何家村的人趁机跑走了,泉水村的人也没去管。
村长来了,这事儿就变成泉水村的内部矛盾了。
现在程淼会不会在这村子里定下来还不一定,昨儿个的许诺距离实现也没个定数,村民都不傻,帮着程淼对付外村人还行。
把兵器向着村长,就要掂量掂量了。
何佩兰还瘫倒在地上,方才神气十足的样子早就已经没了,整个人呆滞着,唯有听到村长两个字的时候,那双浑浊的双眼中涌现出一点希冀。
两人逐渐靠近,众人这才看清,陈方寸竟然穿着套崭新的衣服,还打理了下外貌。
他身旁的男人更是西装革履,衣着体面。
陈方寸时不时转过头去给他指路,那模样反常的恭敬卑微。
离得近了,众人才听清这老头子带的人是谁,“王县长,您走这边。”
“唉,都是些小事,村里人不懂事,您放心看着,我能处理好。”
“对对对,等这事儿都处理完了,您要的东西我一定给您拿过来。”
……
“王县长?!”
泉水村的人惊呼一声,交头接耳起来。
“陈方寸咋能认识县长。”
“这当官儿的来了,程淼这房子怕是悬咯。”
“是啊,这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程家再有钱,也不能跟当官的对着来啊。”
这些话愣是一句都没遮着拦着,全落进了程淼的耳中。
而他们说的话,也让程淼身后施工队的一群人偷偷笑起来。
别说这区区县长了,就算是018号城市的市长来这儿,见了程淼也得恭恭敬敬啊。
还真是一群土老帽。
而程淼……
她的视线固定在王县长的身上,在那过于夸张,油脂丰富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缓缓皱起了眉心。
不对劲。
对泉水村的禁令,这王县长不可能不知道,如今,怎么会悄悄和陈方寸搅合在一起?
程家发布的禁令可不是儿戏,他区区一个县长,哪儿来的底气敢阳奉阴违?
程淼这般想着,她便也起身迎着陈方寸志得意满的眼神走去。
若是今儿个陈方寸是一个人来的,那说不得还得费一番口舌,可他带着王县长一起来,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当初那件事之后,程淼被程家保护的极好,鲜少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因此大多数人甚至都以为程家只有一个儿子。
可不巧的是,这王县长当年升了县长后,就因为出了程淼这档子事,这十来年愣是没挪过窝,自然是见过程淼的。
陈方寸拉县长来当后盾,岂不是踢到了铁板吗?
心里这般想着,程淼还想看看这王县长过来是为了什么,却没想到余光瞥到一个土黄的影子从身旁蹿了过去。
而后便听何佩兰一下扑到了王县长脚边,大声哭喊道:“县长!县长您可算来了,您要给我做主啊!!”
程淼眉毛一挑,咽下了嗓子眼里的话,抱着双臂看好戏似的望着她。
“县长!县长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她抱着王县长的大腿,匍匐在地上,扭动地像是一条土黄的蛆虫。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再加上那股子臭味逐渐浮上来。别说王县长了,就是陈方寸脸色都黑了下去。
他惴惴地看了眼王县长,手里的拐杖是毫不留情地戳到自己儿媳妇身上,“快走开,别拦着县长,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我不!”他本想息事宁人,先对付程淼,却没想到何佩兰不依不饶地大叫起来。
“陈方寸!你个老东西,骗我说你们家有栋老宅子,比我们何家村的新房还要好,就为了把我骗来嫁你儿子!结果房子房子没有,我的手还被那个妖怪折断了!”
“我命苦啊!呜呜呜——”
“县长啊,您要给我做主啊,我被人又骗又打的,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