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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婶看着相似的兄妹两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后辈一样,连程元鑫这样与之不熟的都不忍拒绝。
她这么一说,程淼顿时便明白过来了。
难怪这次回来,何婶说话底气都足了,几次三番地率先出头帮她说话。
而且身体虽然看上去依旧瘦弱,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没有以前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了。
看来这几年,何婶过得也比此前好了。
如此一想,程淼便也不再拒绝,带着程元鑫高高兴兴地跟着何婶回家了。
何婶的家还是原来的地方,从外面看就是简单的土房子,但是进去之后,就能发现,里面被何婶收拾地十分干净亮堂。
和她记忆中,那被酒瓶子占满了空地,被酒臭腌入味,极为狭窄逼仄的环境有着天壤之别。
一进门的墙壁上,贴了一整面墙的奖状。
上面都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陈振乡。
他的另一个名字,程淼更有印象。
“说起来,怎么没见水生哥?”
提起自己的孩子,何婶脸上的笑容顿时收都收不住。
她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探出头来笑道:“你水生哥,前些年考上大学了!现在在城里上班,还交了个城里的女朋友。都好着呢!”
“昨年回家的时候,还带着回来了,那姑娘水灵灵的,就跟小淼你一样,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他们本来今年就想回来办婚宴,被我劝住了。”
说到这里,何婶也有些感慨,似是想起了自己当年,摇了摇头,“我跟你水生哥说,男人啊,要先立业再成家,不能跟我一样,走错了路,耽误人家姑娘。”
程淼顿时想起当初村里的传言,何婶以前也是何家村的,家里条件是数一数二的好,只是不听劝非要嫁到泉水村来。
男人是个孤儿,何婶也是看中他当年勤奋,吃苦耐劳,跟着他能有出头日的。
却没想到还没过几年好日子,男人就被村里的闲汉糊弄着,染上了酒瘾牌瘾……
何婶估计也是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对自己唯一的孩子是三令五申,严格教育,陈振乡也是当年少数没有欺负程淼的孩子。
想到这里,程淼宽慰了一句,“好人有好报,何婶。”
她见何婶灶头铁锅两头忙,还要和他们说话忙不过来,不由分说地抢过何婶手里的柴火,熟稔地为她生火帮忙。
这一顿饭吃得天都彻底黑了下去,何婶被酒折磨了大半辈子,今天却也破天荒的喝了一小杯,借着醉意把当年对程淼的那些歉意,怜意都抖落了出来。
程淼也知道,这些年何婶心里不好受,能让她有个机会把这些郁气都吐出来,她也高兴。
而且,一想到当初何婶还上过几年学,认得字,人也坚韧,她心里便又有了主意。
趁着酒足饭饱的时候,她开口道:“何婶,我准备推陈三牛当泉水村的新村长,你觉得怎么样?”
“三牛啊,不行的,小淼,你这些年不在,你不知道,三牛他爹死的早,上面两个姐姐,把他养得游手好闲的,成天不干正事,不能不能。”
何婶一听,瞬间都吓清醒了,连连摆手。
“但是陈方寸倒了,总得有人来当村长,我要在这里长居,还是希望有个熟悉的人,总不能天天来找我的麻烦。陈三牛我这两天接触下来,我觉得人还是挺机灵的,只是不够稳重,需要人牵着拉着。”
“年轻人压不住他,老一辈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只认识何婶你了……”
程淼图穷见匕,差点儿没把何婶吓傻了。
一想明白程淼的意思,何婶就害怕地不行,“不行,不行,婶子当了半辈子的农民,做不来这些事的!小淼,你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何婶!”程淼抬高声音叫了一句,把何婶压回凳子上,“何婶,我知道你担心做不好,但是我不是在这儿吗。我相信何婶,你可是大学生的妈!水生哥能走出去,不全都靠你吗?”
“总之,您可以再考虑考虑,这个位置我一直给您留着。”
说罢,程淼便和程元鑫一起乘着夜色,离开了。
留下何婶一人,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不知如何是好。
程淼让哥哥自己下山离开,她自己寻了个理由回到了山顶。
此时,聚灵盆已经开始发挥起了作用,程淼眼中土地的基础属性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灵力值在缓慢上涨,其中水稻田是涨得最快的。
程淼拿出相机支在田埂上,自己稍微跑远了些,暗戳戳地蹲在草丛里看着自己的田。
时针一圈圈转过,夜色渐浓。
三块田的灵力值都已经稳定到了30多。
在程淼都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个哈欠之后,闪着泪光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影!
程淼顿时精神一振,第一道黑影闪过之后,隔了短短三秒,程淼便看到了无比神奇的一幕。
只见夜色下,平整的泥土地竟如同翻滚的浪潮一般,自下而上地翻起一圈一圈的土浪!
同时,一道道黑灰色的影子也从掀起的土浪中钻了出来。
三块地,短短时间便出现了数不清的灰影,成群结队地在半空中飞舞,像是一条条长着翅膀的长虫。
它们极有纪律地在空中结队,而后一个接一个地扎进了水稻田里。
第一条黑影钻进了瓷盆,变成了一缕细细地白烟,在夜色下无比的显眼。
但同伴的消亡似乎并没有让这些东西清醒,它们首尾相接地赴死,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迈入夺命的陷阱。
而程淼,大脑已经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填满了。
任务进度跟疯了一样不断跳动,短短时间就涨到了70%!
而此时,半空中还在盘旋的虚影已经不剩多少了。
这些幸存的家伙拥有更加娇小的体型,如果这是一整个的族群,那么它们应该是受到保护的幼崽。
但它们仍然在前赴后继的扑进聚灵盆。
就好像那里面有什么它们绝对无法拒绝,无法抵挡的诱惑。
程淼在草丛里锤了锤自己蹲麻了的腿,天色已经渐渐由暗转亮。
当视线中再也捕捉不到任何一条长虫似的黑影时,程淼才终于放松身体,站了起来。
她抖抖双腿,往水稻田走去,从泥里面把聚灵盆艰难地拔起来一看。
果不其然,瓷盆里又多了几颗透明的珠子,在盆底一滩漆黑的的不明液体里滚动着。
但是任务进度却卡在了90%,不动了。
同时聚灵盆取出来之后,田地的基础属性便立马开始下降,按照这个速度,等天亮的时候估计聚灵盆带来的提升就会全部消失了。
程淼思索了一下,把堆肥瓶子拿出来,里面的黑色液体早已经变得澄澈透明,泛着微微的绿色。
而她眼中,三块田地的属性已经下降了三四点灵力,肥力也有所损失。
她把瓶子中的液体倒出来,随意洒在三块地里,又把聚灵盆里的黑色液体装进去。
紧接着,便看见数字疯狂跳动,耳边仿佛回响着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待数字停止波动,程淼再看过去,肥力只是微微增加,但灵力值可是瞬间暴涨了整整十点!
【土地肥力:80\/72\/79
灵力:46\/42\/44
适宜作物:中级灵谷、中级灵蔬】
可惜等聚灵盆的效果消失之后,灵力值就会下跌二十左右,只依靠田地本身应该无法突破低级品质的桎梏。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程淼的任务竟然还是没有完成,还差5%,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疏漏。
程淼站在田埂上沉思片刻,探手把相机拿了过来,慢速将黑影们出现时,以及消失时的几分钟录像看了两遍。
终于在视频末尾的几秒里面,捕捉到了原因。
在所有黑影因为聚灵盆疯狂的时候,有一条黑影一直盘旋在所有虚影的外侧,就像是族群的侦察兵。
而到最后,所有黑影都被聚灵盆消灭的时候,它似乎终于发现了异常,迅速地钻回到了地面之下。
程淼来到视频中所拍摄到黑影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
“看来你就是那5%了。”
程淼杵着下巴,正思考着该如何把这条机灵的“虫子”钓出来。
便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陈三牛又一次焦急地报信声。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程老大,快,快回宅子,何佩兰死了!”
“什么?!!”
程淼蹭的站起来,扭头看向满头大汗的陈三牛。
“是真的,何佩兰死了!陈方寸和陈金宝两个不要脸的,把尸体抬到老宅子门口,非说是你把人气死的,要你赔钱!不然就让你吃官司!”
陈三牛看样子是还没醒就被叫起来给程淼通风报信来了,此刻衣衫不整的,汗衫湿了一大片。
但此刻没人注意到他的形象,程淼什么都顾不上,抬脚就往村里跑。
一边跑还一边问,“怎么回事?”
“何佩兰怎么死的?”
“不知道!两个狗东西拿块白布把何佩兰裹起来了,还叫上了何佩兰她家里人,七八个人把担子围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何佩兰的影子。”
陈三牛自然也不信“气死”这么个荒唐的死法。
但人都已经死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把这事儿盖过去。
不然死个人这么大个事儿,要是真被陈方寸扣到了脑袋上,即便是对程淼来说,也是一桩麻烦。
两人赶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程家的老宅子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隔着老远都能看到那边的人头攒动。
程淼好不容易赶到,还没喘口气,就被站在外缘的一个人看到了。
那人明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神采飞扬地高声道:“来了来了!程家姑娘来了!”
此言一出,人群立马纷纷让开,给程淼让出来一条通道来。
程淼扫过那一张张神采各异的脸,忽视那些看热闹的目光。
一双眼直刺人群中心,陈方寸和陈金宝父子俩坐在担架前,捂着脸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两人身后,站着男男女女五六人,围着中间的担架,同样哭声震天撼地。
那张白布紧紧地裹着里面的人,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死因。
就在程淼沉下心来观察的时候,正趴在担架旁痛哭流涕的老婆子看到了她,顿时像是见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害虫一样扑了上来。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你个杀人犯!”
“杀人偿命!你赔我女儿的命啊——”
……
程淼皱着眉闪开,冷眼看着老人踉跄着跌倒在地。
“妈!你没事吧!”
担架旁几个人赶紧冲了过来,把人扶了起来,愤怒地盯着此刻面无表情的程淼。
“你还是不是人啊!之前就气死我们家小妹,现在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死我妈是不是!”
程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头向陈方寸走去。
“何佩兰到底是怎么死得还不知道,你们就这么急着在我身上扣帽子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是你抢了我家小妹的房子,还掰折了她的手。要不是你,我小妹刚嫁了人至于跳井淹死吗?!”
“淹死的?”程淼一下转头,盯着出声的男人,冰冷如刺一般。
男人被那样一双眼盯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但是他立马反应过来,挺了挺胸脯大声喊道:“怎么?淹死的就不关你事儿了是吧!要不是你,我小妹活得好好的呢!你个杀人犯,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何家一个交代!”
“交代,我可以给!但前提是我要验尸,要真是她自己跳的,我什么条件都接受。”
说话间,程淼已经来到了担架前。
验尸的话,也是看着陈方寸两人的眼睛说的,那目光仿佛早已经看透了两人的把戏。
“你们就这么找上门来,要定我的罪,拿赔偿金,怎么也该让我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白布裹得这么紧,里面到底是不是何佩兰都不知道,怎么,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那双眼如同利刃一般,盯着陈方寸父子俩,让两人隐藏在手掌之下的面孔顿时一滞。
两双并不相同之处的眼睛中,这一刻却迸射出了相似的阴冷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