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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迟到了吧。”扎尔巴醉醺醺地说。
“我很抱歉。”宇文碎说。
扎尔巴的语气虽然带着醉意,却不带怒气,这让宇文碎更加难过,因为这样的话,说不定扎尔巴会不接受道歉。
“怎么?瞧不起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啊?没了我,你们是不是办起事儿来更方便啊?不管是公事儿还是私事儿,啊?”
面对扎尔巴带有讥讽的质问,宇文碎和伊莱娜都无话可说,哪怕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堪入耳,他们两个现在也没有发火的权利。
见搭配着两个年轻人不说话的样子,扎尔巴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向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到自己身边来。
宇文碎和伊莱娜没有动。
“怎么,现在都不想接近我这个老头子了?有本事了是不是啊!你们他妈是被自家老子打得都缩卵了,是不是啊!”扎尔巴吼道,顺便直接抱起木桶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是在润喉咙一样。
宇文碎和伊莱娜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酒味渐渐浓重,而且混合着酒味还有些骚气,应该是扎尔巴醉酒之后失禁了,两种刺激性味道混在一起非常难闻,而两个人平常都是很注意卫生的人,此刻都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宇文碎强忍着这样的味道,伊莱娜则是用手捂住了口鼻。
还好扎尔巴没有对他们两个的动作作出反应,要是他现在还冷嘲热讽的,恐怕宇文碎心中向他道歉的想法又会少掉几分。
良久,扎尔巴像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似的,说:
“那个啥,银行的事儿,你们搞定了没啊?”
“办好了。”宇文碎回答道,“一切都准备妥当。”
“你们是找……算了。”扎尔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也用不着问了,总之,你们都办好了是吧。”
“是。非常对不起,我们……”
“为什么要道歉?”
宇文碎被这个问题弄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就这样保持着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和目瞪口呆的表情。
“为什么要道歉?”扎尔巴又问了一遍。
“因为……我们爽约了。”
扎尔巴摇了摇头。
“和熟人见面才叫‘有约’,和你们,只是工作而已。”虽然依旧是醉醺醺的,但是口气已经缓和了很多,他或许真的是托尼的朋友中学问最高的一个,“而且,你们完成了工作,说不定比我们仨一起去做这件事完成得还要好,那么你们有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宇文碎哑口无言,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道歉?扎尔巴的分析很有道理,宇文碎和伊莱娜做的没有错,说不定做得还很好,那他们为什么要道歉?
扎尔巴又问伊莱娜:“小姑娘,你知道吗?为什么要道歉?”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什么样的酒能让我们开开心心地喝上一顿。”
听到伊莱娜的回答,宇文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简直和扎尔巴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听起来就像无力取闹。这是宇文碎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扎尔巴听了之后却哈哈大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对宇文碎说:“还真让托尼那老家伙说对了,你要好好向你婆娘学学。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就到昨天晚上见面的屋子里面去找我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抱起那桶已经喝掉了很多的酒,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教堂。
宇文碎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他这么开心?”
伊莱娜则反问:“你就从来没和长辈打过交道吗?没和你的父母道过歉?”
“肯定道过歉啊,但是没有这么麻烦的时候,通常我说句‘对不起’,事情就结束了啊。”
“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
两个人正说着,教堂的边门突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年轻修女,她断断续续地说:“那……那个……二位……是那位老先生……的……熟人吗?”
“可以这么说吧。”宇文碎回答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那位老先生……有些……不雅的举动……留下了一些痕迹……能拜托你们打扫干净吗?至于各位的失礼之处我会代替你们向导师忏悔的!”
这句话本来说得不太流利,后面却一口气像连珠炮一样说了出来,看来在这之前是被扎尔巴的举动吓坏了。
“好的,那么忏悔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是,是的!愿导师汤姆宽恕你们的愚蠢,赐予你们伟大的智慧。”修女把双手交叉在胸前,飞快地送上一句祝福,然后逃跑似的走了。
伊莱娜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液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打扫这些东西?”
宇文碎扫视了一下教堂内部的陈设,借着烛火的光亮发现在修女离开的那扇门旁边,放着一桶水和两个拖把。然后,他回答了伊莱娜的问题:
“有工具给你用就不错了,这要是个混账的神父,说不定会让你用自己的衣服擦地。”
宇文碎和伊莱娜忍着刺鼻的气味,开始打扫教堂的地面。他们早就受够了这股味道,因此想尽一切办法让这股味道散去,宇文碎甚至跑回市集上买了一瓶劣质的香水——当然记在了群山交通的账上——才让教堂里的空气恢复到原本的味道。
两个人打扫干净这里之后,时间又到了午夜。
“我觉得扎尔巴是故意选在那个时间点离开的。”伊莱娜解下自己的大剑,然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放松和休息。
“不仅如此,我还觉得他真的摸了修女的屁股。”宇文碎也把腰间的刀拿下来,像根手杖似的拄着,坐在了伊莱娜旁边。
沉默弥漫开来,两个人谁都不想先说话,或者说,话题很有限。
打破沉默的是宇文碎。
“那个问题我还是不懂。”他说。
“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这样回答之后,宇文碎低下头去,把额头抵在自己拄着刀的手背上。
伊莱娜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睁开,像是做好了什么觉悟。她站了起来,走到宇文碎的正前方,视线正对着宇文碎的脑后。
“把头抬起来。”她说。
宇文碎依言抬起头,然后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在他的脸上炸裂开来。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打我?”
“因为我想要这么做。”
“这是理由吗?”
“这难道不是吗?”
虽然伊莱娜还能给出好多个理由,但是那些理由对应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
宇文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但是这一点在他的脑子里面若隐若现,刚想要抓住却又飘忽不见了,让他很是苦恼是,不由得皱起了眉。
然后,一阵冰凉而柔软的感觉袭上宇文碎被打的那边脸颊。
是伊莱娜的手,宇文碎感觉到了略低的体温和手掌上厚厚的茧子。
“这又算什么?”
“道歉啊。”
“你倒是先说一声啊。”
伊莱娜弯下腰,贴近宇文碎的脸,然后轻声说:
“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价值。”
彼此的脸近在咫尺,进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两人的目光都在对方的脸上游移,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只能看着对方的眼睛,甚至能看见在对方的双眸中映出的自己。
然后伊莱娜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明明刚才被扎尔巴调笑成宇文碎的“婆娘”时,还能保持轻松自如的神态呢。
“你,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伊莱娜有些慌乱地说。
“要,要不,我,我们先分开?”宇文碎稍显羞涩地提议。
伊莱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做出了怎样大胆的举动:虽然这几天时不时就会出现亲密接触的情形,但伊莱娜主动靠过去,还是第一次。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脑子一热就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举动。
宇文碎此刻考虑的,不是如何化解和伊莱娜之间的尴尬,而是另外一件事。
他觉得现在自己,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走吧,伊莱娜。”宇文碎兴奋地说,“我们去向扎尔巴道歉。”
说完,宇文碎抱起一桶酒就冲出了教堂,还对伊莱娜说“把另一桶酒也带上”,完全不顾伊莱娜现在的心情。
好在伊莱娜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多愁善感的女人,她只是偷偷在心里的账上记上一笔而已。
这次大概值两拳,全力。
两个人一路狂奔到了那件破烂裁缝铺的门口,还没等呼吸恢复平稳,宇文碎就敲起了门。
里面传来扎尔巴的声音:“谁啊?”
听起来酒还没完全醒。
“是我,宇文碎。”
“来干嘛的?”
“喝酒!”
门开了,扎尔巴的脸上没有了怒气,反而还有种高兴的感觉。
“小伙子很上道啊,还是说你跟你婆娘学的?”扎尔巴说出后面这一句话的时候,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言外之意就是,要是跟伊莱娜有样学样——因为她说“要喝酒”所以宇文碎也来“喝酒”是得不到原谅的。
“她就给了我一个耳光,剩下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有眼光,挑了个好女人。”扎尔巴放声大笑,“进来吧,今天晚上喝个痛快!”
宇文碎抱着酒桶进了屋子。依他的酒量,恐怕喝不了几口就要昏死过去,但他还是决定要尽可能多喝。
道歉,只是一种手段,目的不是获得原谅,而是安抚对方受伤的心。
人说到底,是被情感支配的生物,谁对谁错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