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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声音仿佛天生带着种亲和力, 让沢田纲吉原本因为事故而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沢田纲吉连忙站起身:“不、我没事的……”
他话说到一半,一阵极强的痛感忽然从脚踝处传来,沢田纲吉一个踉跄, 失去了平衡。
沢田纲吉已经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 但没想到倒地之前, 面前的人先一步上前、把他拉了起来。
沢田纲吉磕磕绊绊地说了声谢谢, 低下头才看到自己脚踝上有一道看上去颇为吓人的伤口。
这大概是被那辆汽车爆炸时弹飞过来的碎片割伤的。沢田纲吉刚刚只顾着为眼前的事震惊,居然都没感觉到疼痛。
那位茶发青年也看到了沢田纲吉身上的伤, 松开他的手,无奈:“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能放任你不管,不去医院的话,我先把你送回家怎么样?”
前一秒刚说了不用帮忙, 结果现在还是得麻烦别人。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讷讷点头:“那拜托您了。”
青年笑着道:“没关系, 遇到这样的事,我想你肯定也吓坏了。”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风间和川,”说着, 他指了指身后, “这个孩子是一月四日。”
听到风间和川的话后,沢田纲吉才终于发现风间和川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龄小一些的少年。
对方发色是极特殊的半黑半白, 怀里还抱着一只怪异的玩偶。
“……替别人做介绍的时候至少把名字叫对!”少年很不满地瞪了眼风间和川, 而后看向沢田纲吉,嘴角上扬,“我是梦野久作, 你叫我q就好。”
所以这个人的名字其实是梦野久作?那一月四日又是什么?听起来有点像生日,沢田纲吉有些茫然地想着,而后努力把这些胡思乱想甩出脑海:“我是沢田纲吉,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风间和川看着他若有所思:“‘沢田’?”
沢田纲吉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个……怎么了吗?”
风间和川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位旧识。”
风间和川带着沢田纲吉回到沢田家时,天色已经开始转暗。
沢田奈奈打开门看到沢田纲吉和两个陌生人一同回家,有点惊讶:“两位都是纲的朋友吗?”
被风间和川搀扶着的沢田纲吉连忙解释:“我刚刚在路上不小心受了伤,多亏风间先生送我回来。”
谈话间,沢田奈奈也注意到了沢田纲吉腿上的伤,捂着嘴:“受伤了吗?!先进来,我去找医药箱帮你包扎。”
几人进了门,沢田奈奈翻出医药箱之后帮沢田纲吉仔仔细细做过消毒,然后上药、用纱布包扎好了伤口。
在听沢田纲吉讲述完之前经历的那起车祸后,沢田奈奈也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道:“没受太严重的伤真是太好了。”
她看向风间和川:“这次多谢您了,纲能遇到您真是幸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介意的话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
风间和川笑着应了下来。
沢田奈奈立马起身进了厨房,看样子是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表达谢意。
她走后,客厅就只剩下沢田纲吉、风间和川和梦野久作三人。
沢田纲吉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把沢田奈奈拿给他的消炎药喝了下去。
想到刚刚的事故,沢田纲吉内心又有些后怕。
自从里包恩这个家庭教师闯进他的生活之后,沢田纲吉隔三差五就会遇到一些难以预测的危险事故。
那些事故有的是里包恩为了“教育”他而设的陷阱,有的则是来自对手的攻击。
可是沢田纲吉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对方毫不掩饰自身的杀意,而且手段狠辣、目标明确,摆明了就是想要他的命。
如果不是出了爆胎这个意外,沢田纲吉觉得自己说不定已经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但害怕归害怕,沢田纲吉也只能等里包恩回来再去跟对方谈。
他刚刚跟沢田奈奈解释的时候只说自己碰上了交通事故,并没有把这起事故的真相告诉对方——跟彭格列有关的事都太危险,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太过担忧。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忽然“啊!”了一声。
风间和川转头看他:“怎么了?”
沢田纲吉把手里的水杯放回桌子上,胡乱地摆着手:“不、没什么事……只是忽然想到今天上课的时候有一道题写错了,哈、哈哈。”
直到几秒钟前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刚刚那起事故是有人要暗杀他,那带着受伤的他回家的风间和川说不定会因此受到牵连,成为对方的目标。
沢田纲吉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风间和川是出于好心才会帮他,要是因此给对方带来危险、那不是恩将仇报吗?
沢田纲吉万分懊恼,风间和川却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心理活动,问:“沢田君现在在上初中吗?”
沢田纲吉点头:“是,现在在并盛中学上学。”
答完,他忍不住问:“风间先生应该不是并盛的居民吧?”
像风间和川这样的人,如果以前在并盛町遇到过,他一定不会没有印象。
事实上,沢田纲吉对风间和川的身份有些好奇。
——这位风间先生明明看上去温和有礼,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沢田纲吉的直感却告诉他眼前的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不过,尽管如此,沢田纲吉却并没有感觉风间和川对自己有什么恶意,这也是他放心地接受对方的帮助的原因。
“嗯,”风间和川笑着点头,“我是碰巧收到邀请,才会来并盛町。”
沢田纲吉意外:“收到邀请?”
风间和川没有继续回答,而是问沢田纲吉:“刚刚在路上担心会有冒犯所以没有直接问……你父亲的名字是沢田家光吗?”
“???”
沢田纲吉一脸懵逼:“是……请问您为什么……”
——请问您为什么会知道我那个周游世界四处挖矿的亲爹的名字?
“果然是这样。”
见沢田纲吉疑惑地看着自己,风间和川解释:“我刚刚不是说我是收到邀请才来并盛的吗?那个邀请我来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沢田纲吉震惊:“诶?!!!!”
沢田纲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风间和川这样的人会和自己的父亲是朋友。
——并不是他瞧不起自己的父亲,主要是沢田家光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着调了。对沢田纲吉来说,自己的父亲无疑是童年阴影般的存在,回忆起来又是一本讲不完的血泪史。
反观风间和川,气质也好谈吐也好都优雅有礼,而且待人温和,刚刚回来的时候甚至一路上都细心地注意着他的伤口、迁就他的步速。
无论从哪方面看,风间和川都不像是会和沢田家光有交集的人。
在反复向风间和川确认过对方口中的沢田家光确实是那个“生日在6.15,在非洲挖矿,经常动不动就失联”的沢田家光后,沢田纲吉有些精神恍惚。
沢田纲吉:“风间先生是怎么和我父亲认识的?”
风间和川思索片刻后答:“我们是在两年前去德国旅行的时候偶然遇到的。能在那种地方遇到本国的人,我们都很惊讶……当时你的父亲也帮了我不少忙。”
他顿了顿,笑着道:“当时你父亲就跟我提过他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生活在日本,还说沢田君是个很腼腆的孩子呢,以前经常因为成绩不好自己偷偷躲起来哭。”
“……”沢田纲吉无比窒息,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都不敢再继续想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爹都跟风间和川说过些什么。
沢田纲吉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估计要社会性死亡了,连忙换了个话题问:“我父亲有说他找您来是为了什么吗?”
茶发赭眸的青年抿了口茶,抬起头和他对视,微笑道:“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单纯的叙旧而已。”
听到风间和川的答案,沢田纲吉隐约觉得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除了叙旧以外,沢田家光找风间和川还能是什么事?
总不会可能是约风间和川一起去非洲挖他的矿吧?
胡思乱想了一番,沢田纲吉刚想问风间和川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还没开口,就猛地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顶着一头棕发的少年惊恐:“等等……我父亲约您来叙旧的意思是……他要回来了?!”
像是在附和沢田纲吉的话。
少年话音刚落,玄关处就传来了咔哒的开门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过了两秒,一个头戴安全帽、身穿白色t恤的男人走进客厅。
沢田纲吉站起身:“父亲?!”
风间和川也看向沢田家光。
他看到沢田家光的同时,沢田家光也看到了他。
二人视线交汇,沢田家光不动声色地朝风间和川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大大咧咧地冲二人招手:“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