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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结果出来之后云桑就病了。
吴扎库氏看着木木的躺在床上的云桑哀叹了一声:“你怎的这般执拗,你这情形要是传出去了,你让五阿哥怎么想?”
云桑愣愣的留下了眼泪,她从来没有想过若她不能嫁给四阿哥了怎么办,那不是因为自信,只是冥冥之中就是觉得她就应当是四福晋,她一直觉得她生来就应该是四福晋,见了一回四阿哥之后她这种感觉就尤其的强烈,她一直都以为事情就是这样。
吴扎库氏给云桑擦着眼泪:“你以后就是五福晋了,你若要想要过好日子就要打起精神来,你莫忘了,云荔也是跟你一起嫁过去的,她惯常的心眼多,你若不多留些心思,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好孩子,你要打起精神来,你往后的路还长的很的。”
云桑捂着脸哭泣,眼泪从指缝中流出:“额娘,我就哭最后一回。”
吴扎库氏看着云桑难过,心里也不好受,缓缓的拍着她的脊背,就像小的时候哄着云桑入睡。
云桑不好过云荔又哪里能舒服,她的感情炽热一旦烧起来,总会连自己一起灼伤,她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也不言语。
瑞珠劝的都没话了,只好又道:“小姐,其实小姐也可以这么想,五阿哥跟四阿哥现在都住在阿哥所,只有一墙之隔,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姐只要愿意也是能见上四阿哥了,这也很好的。”
云荔蹭的坐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说,五阿哥跟四阿哥住的近,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姐能见上四阿哥的。”
云荔的眼睛亮了起来:“好瑞珠,小姐我果然没有白疼你,你看的比小姐清楚多了,我是能见上四阿哥的!”
瑞珠觉得这跟看的清楚不清楚没有多少关系,见上又如何不见上又如何,但她还是欣喜与云荔终于说话了,高兴的道:“小姐要吃什么,奴婢让厨房给小姐去做?”
“先熬上一碗鸡丝粥吧。”
阿哥们的格格也陆续进了阿哥所。
胤禛有两个格格,一个管领刘满女刘氏一个知州武柱国女武氏,这两个都属汉军旗,先于瓜尔佳氏进了阿哥所。
之所以选了两个还是讲的平衡之道,两个人互相牵制,总好过一家在后院独大。
刘氏貌美温婉,武氏淳朴自然个有个的长处,两个人差了一天先后进阿哥所。
第三日明菲就将两人都叫到了跟前说话。
年纪都不大,乍的见了明菲还是紧张,明菲笑着让人给两个给了凳子。
“可还习惯?”
刘氏道:“回皇贵妃的话,习惯。”
明菲笑看着武氏:“你了?”
武氏轻声道:“奴婢也一样。”
明菲抿了一口茶水道:“习惯便好,四阿哥往常还有衙门里的事情要操劳,你们便要多多的体贴,照顾好四阿哥便是你们的功劳,我都记着,会给你们赏赐。”
两人离了凳子行礼。
明菲道:“坐下吧。”
“是。”
“你们好好的服侍四阿哥,等四福晋过了门也要好好的服侍四福晋。”
“奴婢们记下了。”
武氏和刘氏一直出了长春宫走远了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同一个工作岗位的人很难和平相处,即便笑着也多了几分虚情假意。
武氏道:“也不知皇贵妃是什么意思?”
刘氏笑着道:“是怕咱们侍候不到四阿哥特意敲打几句了。”
武氏点了点头:“四福晋还未进门就特意的提了四福晋,想来皇贵妃是极喜欢四福晋的。”
对于妾室们而言,婆婆喜欢正室实在不是件好事,这会让她们的生存更艰难。
刘氏笑了笑却没在接话。
天气依旧炎热,室内摆着冰盆子也还是觉得有几分燥热,明菲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胤礽,也不知道他现如今过的如何?
宫里惯是些踩低捧高的奴才,康熙又一直未消气,必定对太子照料疏忽,这么热的天,他可有冰盆?奴才们可能将他照顾好?他长这么大如何受过这样的委屈?
越想她便越是坐不住,她起了身就往外走。
桑枝道:“外头正是日头晒的时候,主子去哪?”
“去看看二皇子。”
常瑶道:“莫不如等着日头下去些在去吧?”
明菲只是摇头,只带了四个宫女就出了门,捡着阴凉的地方走,一会也出了一身的汗。
康熙并没有不允许别人去探视太子,侍卫们见是明菲,忙开了门。
花草树木似乎都会随了人气,若是人气旺了树木也茂盛,人气不旺了,在多的树木花草看起来只是荒凉。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又没有一丝的风,蒸笼一般闷热,明菲擦了擦汗,捡着大路往里走去。
树荫下的凉亭里似乎有了嬉笑声,明菲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亭子里一个约莫是管事的太监正追着几个宫女玩,几大盆的冰赫然放在亭子里。
常瑶呵斥道:“何人喧哗?见了皇贵妃还不行礼?!”
那太监先是一愣,见着皇贵妃果然在树荫下,吓的立时跪了下去。
明菲进了亭子,那石桌上摆着时令的新鲜水果,冰盆子里还放着李子,一旁摆着凉椅,明菲看了一眼地上跪的太监:“这是哪里来的?”
太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明菲一脚将那太监踹到,端起果盘子整个的砸到他脑袋上:“谁给你胆子用二皇子的东西的?!嗯?!你有几个脑袋敢欺上瞒下?!桑枝,叫了侍卫进来,把这个狗东西打五十大板,打进慎刑司!还有这几个宫女,一个都不能饶了!”
那太监哭喊道:“皇贵妃饶命,皇贵妃饶命!”
明菲又踹了一脚,转身出了亭子,她就知道胤礽怎么会过的好?
她推开寝殿走了进去,里面光秃秃的只有桌椅,竟是多余一样东西都没有,上面满是灰尘,也没有人打扫,她一直进了最里间。
屋子里很热又不透风,青石砖上铺了长凉席,有个人就睡在上面,他用手挡着眼睛:“又进来做什么?”
明菲用帕子捂着嘴,蹲下来去摸胤礽的脸:“孩子,你….”
胤礽只当又是作威作福的管事太监来了,他猛的睁开眼睛,对上明菲红着眼眶的眼睑,她似乎是极力掩饰着才没能让自己哭出来。
胤礽撇过头坐了起来。
他发髻散乱,显然没人打理,自己也并不会,衣裳上还有污垢,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只是几个月不见都有了白发。
明菲终是哭了出来:“他们,怎敢!他们怎敢这般对你?!”
胤礽垂下眼睑:“我不过是个废太子,要什么都没有,能留着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明菲想摸摸他的脸颊:“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胤礽笑着:“皇贵妃哪里不好?皇贵妃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你疏远我,我不该不管不问,你越走越远我却从来没有试着拉回你,你小时候还会缠着我给你梳头发的,你拉着我的手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四弟,什么时候才能给你四弟当师傅,你缠着我要我亲你一下,来了长春宫总不愿意回去,你那时候那么乖,你还记得那次地震么,你明明那么怕了,还要伸着手拉我,都多少年,我总记得的,是我不好,你当我是额娘,我却没有尽过一天额娘的责任,是我不好…”
对于胤礽,明菲总有愧疚,那么个孩子一心一意的眷恋着她,明知道索额图在教唆他什么却从没有试着去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渐行渐远,仿佛远了,在出了什么事她就可以装着不知道……
明菲擦着眼泪道:“我给你梳头发吧,我总想着你还要叫我一声皇额娘,总要当我是额娘的。”
她还是偏心的,她的心里还是爱她的孩子更多,所以,当胤礽在不是太子的时候,她才能够将更多的爱给他,只要他还愿意要。
太子垂着眼睑坐着,明菲轻手给他散了发辫,五指成梳梳理。
仿佛又是那个幼年的时候,他仰着头道:“贵妃娘娘给孤梳头吧。”
那个时候年幼最犯愁的总是如何多见几次贵妃娘娘,如何见面了能多呆一会,盼望着四阿哥出生他可以多一个弟弟玩耍,渐渐年长了他便知道他和四阿哥终究不一样他会嫉妒会眼红,在后来索额图说四阿哥是他最大的威胁,皇贵妃对他不是真心的,要他提防,他并不信的,只是他大了学了那么多的东西见识那么多的人,不信也总会信的,他和皇贵妃之间渐行渐远,这也不是谁的错,只不过是必然罢了。
可是现在他还会觉得难过,为了那些早早的就逝去的东西,他已经一无所有的,还想祈求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的皇额娘还愿意回头在爱他。
他就安静的坐着,像个乖巧的孩子一般,滴落在他背上的眼泪,一直烫灼到了他心头,连他眼圈都红了。
他在这尝到了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的屈辱。
他一直都高高在上,突然圈禁咸阳宫他受不了,大发雷霆对宫女太监动辄打骂,只是他早已经不是往日的太子,有一次竟被太监夺了他手里的鞭子反过来抽了他几鞭子,大冬天里没有炭火没有暖和的被褥连热饭都没有一口,他一整晚一整晚的蜷缩在床上睡不着觉,听着外面的风呼啸而过。
咸阳宫里的宫女太监变本加厉,甚至对他动手动脚,他曾让个小太监出去找人求助,那小太监却在没有回来。
皇阿玛遗弃了他,有时候他也会想若一直跟皇额娘好好的,是不是皇额娘也会来看看他?
他一个人,过了一天又一天,他总想会有人来看他的,时间久了他也麻木了,他连自己的心都一起遗弃,想着便这样吧……
康熙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最爱得儿子泪流满面,看着他的明菲泣不成声。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门框,手上的青筋暴起,他没想到咸阳宫里的太监宫女这么嚣张,他即便在生气,但那是他手把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忍心他受这样的委屈?
咸阳宫的宫女太监全部被打了五十大板移交慎刑司,又给了二皇子重新配了一拨宫女太监,给咸阳宫的日常用品都是皇贵妃一件一件看过,并登记造册,若有人人随意动过,立马就能查出来。
二皇子虽被圈禁,但圣宠还在,并不能小觑。
明菲狠狠的哭了一场,头晕眼花,头重脚轻,出咸阳宫的时候几乎是被康熙半抱着出去的,靠在康熙的怀里还抽抽搭搭的哭着:“他们怎么敢这么对胤礽,谁给了他们胆子的?全都杀头都不足为过!”
康熙虽也生气,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哄着明菲不哭:“他们确实胆大包天,都千刀万剐了,朕一个都饶不了。”
明菲拿着帕子擦眼泪:“是我不好,我就应该早些过来看看的,若早一点何至于让他手这么多委屈!”
康熙轻拍着她:“是朕不好,朕没上心。”
明菲还是哭,眼睛都肿了,脚下也软的没力气,靠着康熙也不走了:“皇上,我气的脚软,真都走不动了。”
康熙叹气,摸了摸她的脊背:“那孽畜还想要了你命,你何必如此?”
“太子不会的,他最多也就是被鼓动的想造反,但绝对从未想过要了皇上和我的命,那不是他的本意。”
康熙弯腰将她抱起:“回去了让御医给你看看,别过了暑气。”
明菲头靠在康熙的怀里:“你也不嫌热,放我下来,叫了车驾过来就行。”
康熙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朕就想抱抱你。”
御医给明菲把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试探着问道:“皇贵妃这几日可是不想多吃东西?”
“太热了,胃口不好。”
“可是犯困没力气。”
明菲掀开掀开帘子坐了起来:“我有身孕了?”
御医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皇贵妃这是喜脉,已经两月有余。”顿了顿又道:“只是情绪激荡动了胎气,这几日要好好养着。”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我挺伤感的,废太子在咸阳宫,没人照顾很凄惨,被废是必然的,只是慢慢的以后至少可以不圈禁,可以有相对比较自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