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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也不见外,拿过妇人递来的手巾,在脸上一抹,说道:“我没有胡说!我家确实在青州!”
那女孩指着玦,点了几下,说道:“你你你……你还不认,青州离这里不知几千万里,你怎的从那儿来的这里。”说话间,钻回马车,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
“你看看!书上说了,青州在极西之地。我们这里是幽州,偏临东海,乃是极东,这中间隔着千百万里,你倒是说,你怎么来的?”女孩打开书,指着上面一列字,说道。
玦瞪了她一眼,心中思索:这女孩怎么如此闹腾,她娘都没说什么,她怎的在这瞎闹,真是麻烦。
“我就是从青州来的!”玦说道,“我家遭了贼人袭击,家里老人画了个传送阵,让我们逃脱,我进来传送阵,便到了这里!”
“小骗子!”女孩不搭理他,回身将书放在马车里。
“月儿,不可胡言!”妇人笑道,“那传送的本领,应是仙家道法了,想必你祖上是修行得到的高人吧!仙家本领玄妙,倒也不为奇怪。”
“我家祖上乃是天策府的弟子,法力高深,这点本事,不算什么!”玦回道。他却没说自己是天策弟子,如今天策被灭,他也不愿提起。
“天策府的名头,我倒是听说过,乃是西面有数的大宗门,只是未曾去观澜一番。”妇人说道,“孩子,不如你跟我一道,前边二十里,便是明月城,到了那里,你也好寻个住处。”
“好啊!”玦起身,将手巾还给妇人。
“娘……”那女孩有些不乐意,“他就是个小骗子,不要搭理他。”
“月儿,不得胡说。”妇人起身,带着月儿回了马车。
玦跟了上去,本想进那车厢里,却被月儿一脚踹了出来,引得妇人一声呵斥。
无奈之下,玦只能跟福老坐在车外,看他驾车前行。
行了不过三五里,福老却停下马车,左右一番张望,朗声道:“不知哪方好汉在此?”
四下无声。
“今日天色已晚,小老儿急着赶路,还望好汉施个方便,些许银两,不成敬意。”
福老从怀中取出两锭白银,怕是有十两之重。他将银锭放在路边,回到马车上,驾车急急前行。
“福老,你这是做甚么?”玦问道,“不就是几个强盗么?”
福老一边催促着马儿,一边跟他说道:“少年人,你不懂这生活。刚才有悍匪拦路,我若不如此一番,他们拿不到好处,必然出来一场打斗,万一波及妇人小姐,老头子我怎么向老爷交代。我破点财,那人见我心意足,态度不错,心情一好,便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他要敢来,我把他们全部打跑便是!”玦说道。倒不是他自大,只是这寻常匪盗,不过习得些强身健体之法,练了些外加皮肉功夫,哪里是他对手。
“这些人怎么会跟你死斗,若是打不过你,便会远退,想着法子来使坏。”福老笑道,觉得他年少气盛,不懂事,“我们不过是破财免灾,省却这点麻烦。”
“怕是麻烦大了!”玦说道。
他虽修行不精,却也不说寻常人能比得。远远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友好敏锐的耳朵!”福老此时也发现了异常,便停了马车。
夫人,有点小麻烦,你跟小姐不要出来,我去去便来。”福老对着车厢一躬身,“小友,不如你在此处保护一下夫人小姐如何?”
“依你所言。”玦点头,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孩子不比紧张,福老能处理的。”妇人的声音传来。
“我才不紧张,这些匪盗,伤不得我。”玦挺胸说道。
“吹牛!”月儿从那帘子里探出个小脑瓜子,“真要来个强盗,一巴掌就把你打哭了。”
玦瞪了她一眼,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挥舞了两下:“我可是高手!”
“吹死你得了!”月儿坐在马车外,晃悠着双腿。
玦细看一番,暗道:这小妞长得还挺不错,就是嘴巴坏了点。
“看什么看?”月儿挥拳,“小心我打你!我可是练过的。”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
玦把风老那一番话搬出来,俨然绝世高人,正色说道:“你做到了吗?”
“听不懂你说甚么!”月儿说着,便拿了马鞭,要来打玦。
玦正要跟她打闹一番,却听耳后生风。
“嘿!”
玦伸手一抓,便抓到一根袖箭。
“有人要杀你呀!”玦将手中袖箭扔在月儿前面,“要不是我接住了,你就死了!”
“明明就是射你的,我这么可爱,谁会对我下手!”月儿嘴中狡辩,却是躲回了车厢中。
那妇人在车厢里说道:“多谢出手相助。”
“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玦说道,心儿有些飘飘然了。
这时候,却听福老一声大喝:“胆敢伤夫人!”
玦回头看去,却见两人持刀冲向这边,杀气腾腾。
“夫人,这不像是谋财啊!他们好像对那点银子不感兴趣呢。”玦说道,拿着树枝迎了上去。
“呔!哪里来的小毛孩子,还不闪一边去,小心我手中大刀无眼,砍了你胳膊腿儿,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左边那盗匪稍胖,拿着大刀,指着玦说道。
还不待玦答话,右边的盗匪便给了那胖子一耳光:“你咋那么多屁话呢?砍他!”
“哦!砍他!”那胖子擎着大刀,舞了个花儿,一个力劈华山,就要把玦砍作两瓣。
这胖子倒有一身好力气,那大刀挥舞起来,带起一卷劲风,气势迫人。
玦运转气血真元,手中树枝如蛟龙出海,点在那大刀背上。
“铛!”
胖子手中大刀应声而落,两只握刀的手颤抖不已。
“好麻!”胖子甩甩手,去捡那大刀。
玦眼疾手快,一树枝打在他手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哎呀!”胖子向后一跳,指着玦骂道:“你这小子,下手怎么这么狠!你要是废了我这手,我以后还怎么砍人?”
玦噗嗤一笑,被这胖子逗乐了。
“连个小毛孩儿都搞不定!”另一个盗匪骂道。提剑就要斩了玦。
玦手中树枝被真元加持,坚若金铁,跟那长剑一番磕碰。趁那盗匪破绽,一脚踹在他胸膛上,飞出老远。
“哇……好厉害!”那胖子盗匪一抱拳,回头就跑。
福老那边,跟一个黑衣人坚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玦捡了块石头,暗运真元,那石头脱手而出,势若雷霆,正打在那黑衣人剑上。
那长剑被这石头一打,碎裂开来。
“还有高手!”黑衣人闪过福老攻势,望了这边一眼,便抽身远遁,不见了踪影。
福老拦不住他,只能悻悻归来。
“多谢小友出手相助!”福老对着玦一抱拳,道声谢。
玦第一次做这助人之事,被人这般道谢,脸上便似开了花儿一般灿烂,口中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举手之劳。”
玦同福老上了马车,一路缓缓前行。
“小友倒是有些心慈手软了。”福老说道,“那些匪盗,谁不是坏事做尽,奸淫掳掠是家常便饭,手头人命更是数之不尽。小友你一番心软,放了他们离开,以后又会有其他人被祸害!”
玦听他这样说,心里认同,却觉得有些不妥:“福老此言甚是,可是我年纪尚小,做不出杀人夺命的事。我只觉得他们夺人钱财,也是为了生活罢了,罪不至死。”
“小友这话却也有些道理!然而这天下盗匪,又有几个只是夺人钱财呢?”福老说道,“人心都是贪的!大多盗匪,也许是生活所迫,走上这条路。然而坏事做多了,心就变了,愈加贪婪。先是夺人钱财,再就想亲人美色,如有不从,便是手起刀落。”
“如福老所言,这天下盗匪都该杀?”玦反问。
“却也不是,如今日这般,他们要杀我,要杀夫人,他们便是该杀!若是之前拿了银两,就此离去,于我来说,倒不该杀。”
“那若他杀人只是为了救人呢?”玦问道。
“那便看他要杀谁,要救谁!”福老说道。
“如若他要斩一城人,以此解救一州之人,又该杀不该杀?”玦脑子转动,又问道。
福老挥鞭在那马屁股上打了一鞭,那马儿便飞奔起来。
“小友,想那么多作甚?在老夫看来,人活一世,何必去分那对错善恶。与我为敌,便是坏,与我为友,便是好。要杀我亲朋好友,他便是该杀!”福老悠然说道。
“是我有些愚钝了。”玦听他这一席话,心里豁然开朗,不去与他纠结那该杀与不该杀。
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隐约显出一方城郭来,在月色下,也看不太真切。
“那便是明月城了。”福老指着前方说道。
“我生这么大,还没去过甚么城池呢!”玦站起身,远远眺望那城墙。
“你难道从来不出门么?”月儿在车厢里说道。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出来!”玦说道。
看着那逐渐临近的城池,玦却想起天策府来,心情便悲凉不已。这一进城分开,却又该去哪儿?
“你叫甚么名字啊?”月儿探出身子,抬头问道。
“我么?”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叫天策玦。”
“天策玦?好奇怪的名字,有这个姓么?”月儿自言自语,忽而说道:“我姓常,常月儿。”
谈话间,马车已到城门前。
此时夜已晚,并没有甚么人进城,守城的士兵倒是看的紧。见福老驱车过来,立刻围了上来。
“车上甚么东西?让我等搜查一下。”带头那士兵说道。
“哎,哎!”福老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往那士兵怀中塞去,说道:“怎劳兵爷亲自搜查呢,这般夜晚,诸位不必劳累了。”
那士兵掂了掂手中银锭,分量十足,便挥手说道:“放行。”
包围的士兵便分散开来,任福老驱车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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