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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姿的婚期定了,选择的是钱家送来的三个黄道吉日之中的最后一个,明年六月初一。
两家都不情不愿的,我真不明白这婚还结个什么劲。
若是梅妃重新得势,说不定钱家的态度会好些,偏偏天不遂人愿。
那天梅妃作了一首伤感的□□,希望唤回老皇帝的心。皇上倒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想起旧爱孤枕难眠,自己就良心发现的把自己的老身体奉献过去一回。
可是这下蓝妃不依不饶的,竟关起宫门不让老皇帝进门了。
男人就是犯贱,不分老少。
蓝妃如此大的胆子,皇上满可以下令满门抄斩,事实上梅妃也是这么做的。当听说皇上在蓝妃宫门口晒月亮,就欣欣然前往,柔声邀请皇上去自己宫里,还间接鼓励他下旨把蓝妃打入冷宫。蓝妃也不是草食动物,瞬间打开宫门哭倒在皇上脚边,说自己兄弟都无官职,便要受人欺负。一时又寻死觅活,老皇帝舍不得他那心肝宝贝死了,立马就封了蓝妃兄长蓝淡做个闲散的一品大员。
蓝妃不依,说别的后妃兄长都是公侯什么的,自己兄长有职无权,不如还是死了吧。只可惜不能再伺候皇上夜夜春宵,就请皇上到别的宫妃那里凑合凑合吧。
想必蓝妃在某些方面很有些手段,让老皇帝焕发了第二春,下半身支配了大脑。
一听这话老皇帝急了眼,谁说有职无权?当朝丞相梁松权力最大,就让他做个左相,蓝淡为右相,统领朝臣。
此言一出,官场大乱。
数不清的穿着官袍的狗腿,跑向右相府。突然之间,蓝淡权倾天下,作威作福,恨不得走路都横着走。
梁相倒也没什么反映,乐呵呵的拱手让权。我想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定是知道,蓝淡这种人蹦q不了几天。
梅妃争宠失败得罪了蓝妃,于是梅家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这次梅家彻底破罐破摔,对东山再起再也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梅妃失宠已经时间不短了,梅家度过了最难熬的转折期,如今已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老爷本是个闲职,每个月多一半的时间泡在青楼里醉生梦死。姨父在朝堂上少不得受尽排挤,好在皇上没有罢他的官。
最让我佩服的是大表姐,宠辱不惊。梅家显赫时她是那样,败落了她还是那样。
“依依,你看我绣的这个手帕,可有哪里能够改进?”大表姐挑帘进来,正巧看到我在绣帕子。
她把我俩的帕子仔细比对,点头道:“还是柳州的技法高明,看你绣的这棵柳树惟妙惟肖,柳枝风中飘扬,似是此情此景就在眼前。”
我看了看她绣的梅枝,笑道:“蓉姐姐针脚十分细密,只是互相没有重叠,你看我这枝干、树叶都是采用母亲所创的三维立体绣法,适当重叠能增加动感,在配以颜色相近的丝线就更有层次感了。我示范给你看。”
母亲精通刺绣,我曾偶尔提到三维视图的一点理论,她就在柳州技法的基础上发明了新的方法。
梅蓉看我绣了一会儿,摇头道:“柳州的基础针法和京城的正好相反,要掌握你这种方法只怕没三两个月也改不过来,我觉着能在京城绣法的基础上改进一下就最好了。”
说起刺绣,突然想起司马之邀:“蓉姐姐,司马曾邀我去他家给老夫人刺绣呢,不如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你去过他家么?”
蓉姐姐叹道:“唉!小时候,爹爹和司马大人关系不错,两家也略有来往。只可惜,从六年前梁相当权,爹爹成了助梁派,司马大人表面中立,实际是反梁派,俩家就少有往来了。这六年,我也再没去过他家。”
“他们那种诗书之家,必是喜欢你这样性格的女子,若是老夫人瞧上了你,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梅蓉拉住我的手,激动地有些发抖:“依依,你不笑话我,还如此帮我,让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蓉姐姐,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么,这半年来咱们不是比亲姐妹还亲么,你又何须谢我。再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若是不经意间动了心,只怕想忘也忘不掉。”
这日风和日丽,蓝天上飘移着几朵白云,蓦然抬头才发现天空渐渐高了,秋天的脚步日益临近。
或许就快有爹娘的消息了,想到这我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依依,你好像很开心呢?”梅蓉与我同去太傅府。
“呵呵,秋天到了,应该就快有爹娘的消息了。”
梅蓉不解:“哦?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位守门的小哥,我们要见老夫人,烦请通报一声。”说话间已到门口。
“请问两位姑娘府上哪里,找老夫人何事?”
“我们来自梅尚书家,前日受司马公子所托,为老夫人来做些刺绣。”
那家丁进去不久,就出来一位穿着体面,身态微丰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管事的婆子。“两位小姐里面请。”
进了里屋,见榻上坐着一位年约半百,头发花白的夫人,神态端庄、目光慈祥。
我与蓉姐姐一同行了礼:“见过司马夫人。”
“快快请起,前些天青云跟我提过认识了一位柳安州的姑娘,刺绣技艺超群,邀她到府里来玩呢。于是我就日日盼着有一位师傅来教教我呢。”她起身拉起我俩的手,边笑边点头。
只是她的目光大多停留在我脸上,很少看蓉姐姐,我便觉得自己这媒婆的角色没有扮演好,忙道:“夫人太客气了,家母确实技艺超群,只是我的手艺却很拙劣。倒是大表姐研习了柳州技法之后,结合京城的特色,绣的有模有样呢。”
我不动声色把梅蓉往她跟前推推,她却客气的让我们坐了,自己返回榻上坐下。
屁股刚刚挨着椅子,却见大表姐仓惶站起,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拉我跪倒地上:“民女叩见六王妃,刚刚竟没有看见六王妃在此,实在是罪过,罪过……”
我偷眼打量,面前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新妇,皮肤白皙,五官秀气,高高的发髻上别着一只赤金攒丝凤。
原来这就是前些天成亲的六王妃,司马青云的妹妹司马云朵。
她莞尔一笑,上前相扶道:“梅姐姐何必客气,你只还当我是小时候的云朵就行了。”
大表姐连声说着不敢,经她们一再相让才坐下聊天。
我看那六王妃眼角还挂着半颗泪珠,眼睛有些发红,想必是刚刚哭过,莫非她的婚姻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