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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二层与一层布置并没有两样。
而在书阁二层却也不如一层那般寂寞。
虽然依旧是安静,但也可见一些拿着书的书生或先生。
只是他们或者沉迷于各自手中书中难以自拔,或者直接靠在一边休憩。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方士的存在。
走在前方的少女忽然转身,面对着方士笑着说道。
“在这里可不能和下面一样喧哗了啊方兄。”
“自然不会打搅了别人。”
方士同样压低了声音说着。
只是话音刚落,却忽觉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顺着视线的方向看去,却见有几个面生的书生正眉头紧皱地瞪着他。
方士赶紧将头地下。
没有继续再说一个字。
倒是走在他面前的少女一直压着声音说个不停。
“说起来方兄来这里是为了寻什么书?不用客气直接来问我就是,这书院就是我家,这里的每一本书我基本都看过,说不定能给你寻到也说不定。”
少女一直以书院住客自称。
直到现在不必说她的家人,就连她本人名字都未曾问道。
每一次方士想要提及,都被她巧妙地回避了。
终于方士也放弃了问她家事的念头。
转而问及是否有记载百年前事情的典籍。
“那种东西可不在这一层,跟我上三层吧。”
少女只是如此说着,便没有继续多言。
在她的带领下,方士终于来到了书阁第三层。
这一层却和一层一样,粗看之下并没有一人。
甚至少女的声音也变得响亮了许多。
不再有顾忌。
“书阁一层不过是杂书,里面什么都有……当然你要找的东西一层里也有,不过要找到它们也需要很多时间,天知道那几个小老头把书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如此说着,少女的语气里似乎还颇为怨怼。
“二层是你们这些书呆子最喜欢的地方了,什么四书五经的典籍,还有各种注解。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对那种就算一代代研究下去也研究不出个花来的东西那么感兴趣。”
“这个……姑娘说得是。”
方士心里不禁苦笑。
他不知道别人如何打算,他原本也不过是想求一个未来而已。
“三层是一些地方志,就连被你们列为**的地方志也有保存。偏偏我觉得这里应该是来人最多的,但谁知道半天寻不到一个人。”正说着,却是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一边的书架上。
“以史为鉴,无论是修身还是治天下都不过简单之事,真看不懂你们……不过方兄愿意来此观览书籍倒是难得,还以为会在一层逗留许久,没想到那么快就上来了,所以方兄想寻的是哪本?”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懂的却也不少。”
“都说了此地是我家,这里的一切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面前少女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方士自认为并没有做任何逾矩之事。
并没有太在意,直接问道:“姑娘可知晓郊外古刹曾经并没有供奉月天司?”
“知道。”少女的回答让方士惊讶,但仔细想来却又合情合理。
她自己都说过,凡是在此地之物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周天寺,名字取自帝经,此乃儒门大圣教育帝王时所用书籍。但周天寺在过去却并非供奉月天司……相关的书籍都在这里,若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就自动略过,没别的事情就莫要来烦我。”
将方士引到一座书架前,少女便离开了。
并没有再与方士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唯独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前,轻哼了一声。
“那个……味道不错,下次记得多带一些来……”
“那下次见面的时候,还请姑娘告诉姓名如何?”
“不行!”少女矢口否决。
没有给方士任何机会。
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女,说话的方式却老气得过分。
唯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些许情绪提醒着他,他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孩子。
连他肩膀都够不着的孩子而已。
……
再看此处书架上的典籍。
却也发觉此处略微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
这里的书应该经常有人翻看,没有积灰多少。
随意抽出一本,却发现这是一本没有书名的古籍。
起初方士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著书之人忘记署名了。
但在抽出第二本,甚至是第三本的时候,终于心中得出结论。
这个书架里的每一本书都不曾写书名,甚至连作者都不曾指出。
“当真是怪事……书阁三层怎么会有这种书。”
方士眉头微蹙。
若是一般人著书,自然会将书名与自己姓名写上。
生怕别人不知晓那本书是他写的,甚至还会百般宣传。
但粗看了几本此处书籍内容,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在外界看过的印象。
甚至连其中一些人名都不曾知晓。
这些书中记载了一些人的生平,以及在澹州曾经发生的事情。
虽然信息零碎,却有着唯一的特征。
都记载了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
而且时间久远,百年来都有记载。
譬如方士便已经寻到百年前澹州有一书生自澹台书院走出,大放异彩之后回来作为州牧。
期间百姓安乐,造福一方。
更有记载澹州郊外曾有天雷击打朽木三天三夜,后从朽木根部挖出一块神秘金铁,送往上京。
世上本就没有翻看一本书刚好寻到想要寻找的东西那般简单的事情。
好在方士对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有一些兴趣。
翻看典籍也不至于觉得无聊。
也不知过去多久,在他耳边终于响起少女的声音。
看不见她的身形,仅仅听见声音而已。
四下打量也寻不到她。
“如果你想在这里住下陪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不成?你看起书来比楼下那几个书呆子的劲头还大,当真是厉害……现在外面那群人诗会都进行了一半,要不你也去看看?”
“诗会就不必去了。”
方士将手中书籍合上。
看着四周,才发现已经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烛。
木窗外是一片星空。
只是看不见月色。
“今天就看到这里,姑娘……多有打扰了。”
“打扰说不上,反正在他们诗会结束之前,是别想着睡觉了。”
少女的声音悠悠传来。
似乎距离他很近。
却又如来自四面八方。
“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睡觉的好,若是被家里人责骂了可就糟了。”
“不牢方兄费心了,倒是方兄回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走夜路可是很容易撞树上的,当然本姑娘也不介意为方兄再推荐一棵结实的树。”
走夜路撞树上这种借口可不能养成习惯。
方士心中回绝。
却是忽地念头一闪。
便道:“说起来,姑娘可知道李文瑾已经……”
“已经死了。”少女声音不变,未曾听出丝毫情绪变幻,“我知道,他和州牧有些关系,倒是可惜了如此才子……”
那少女已经知道了此事?
既然如此……
不伤心吗?
当初可是说过要把他追到手的。
虽然在方士看来不过是玩笑话。
但为何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可以将这句话说得如此轻巧。
“方兄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书阁快要关闭了。”
“既然如此,明日在下再来叨扰。”
“明天别忘了带来,你与我的约定。”
“这是自然。”
方士朝着声音大致传来的方向欠身,便下了阶梯。
一直到方士离开,才见其中一个书架的边角里走出一人。
是一个穿着素裙的少女。
少女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哀伤。
“人活着,总是会死的啊……”
……
转眼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方士自觉已经翻阅了书架中大部分的藏书,但终归还是未曾寻到对他有用的信息。
每个夜晚都必须费一些口舌来与老僧周旋。
而每个夜晚,与老僧说的话几乎都是相同。
再如何地去慰藉他,老僧说的话也不过是一句。
“贫僧只恨……恨那天的一切!”
“要那天的雨不绝,直至贫僧寻找到答案……”
这件事情让他觉得麻烦,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来搪塞对方,又拿对方没有办法。
实在是让人火大。
害得方士这几日读书的进度也降低了不少,甚至还出现了在教习室里睡去的情况。
“看你翻看了那么久,就没有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方士并没有回头,两眼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书卷上。
只是轻声道:“不过是看书而已,只要是看进去的不都是有用之物。”
“怕是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天,已经放弃了吧?”少女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或许吧……不过姑娘你也不是在此处待了许久,怎的不见你厌烦?”
“我看的又不是书。”少女反驳,却是继续问着,“方兄又想知道什么?若是我知道的,或许也不见得必须在那书中寻找。”
“不必了,我……差不多已经找到了。”
“还不是在找东西!”
并没有多言。
方士的确是寻到了一些东西。
就在某本书中记载了佛门有关的零星信息。
只是也不过是一点点的描述而已。
若是如书中所言,过去一段岁月中,澹州的确有佛门的存在。
虽然如此说,不过也只是一座破落的庙宇。
破落得连庙宇的名字都不曾知晓。
当初的澹台书院也并没有如今规模,也不过是几位大儒联手创办的小小私塾罢了。
在那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是如何交谈的?
先贤还未曾成为先贤的那天,又发生了什么?
方士很想知道,却发现再没有更多的笔墨去描写。
再继续往下看。
却发觉一本书中所言有些熟悉。
澹州在千年前的某天,连下了七天的雨。
七天之后,雨停了,一位大儒离了澹州。
而澹州的那座庙宇,也变作了儒门至圣的供奉之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自语着。
闭眼,合上书。
如今已是深夜。
再不回去,怕是要被那几个守夜的僧人骂上一顿。
半个月来仍旧寻不到李文瑾的死因。
更不用说追查凶手。
州牧大怒,似乎有毁了那座古刹的打算。
若非澹台书院里的几位大儒上书,或许如今的方士已经露宿街头。
“这便要走了吗?方兄寻到的东西可还满意?”
“不怎么满意。”方士直言。
“方兄这几日给我的供奉倒也不错,既然如此……我便给方兄解惑如何?”
清脆的声音响起。
再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一个身着素裙的少女。
灵动出尘,不似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