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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结束之后灯光熄灭座椅空空的会场, 就像是一只沉睡着蛰伏的兽。
方时震站在会场的后台旁，双手抄在胸前。
身旁的员工安静地等着他们这位胖老板的指示，方时震平时比闵蕤看着好说话, 但是他到底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语气温柔态度温和，不代表底下的员工不会畏惧他。
站着看了一会儿演唱会场馆，方时震对站在右边的助理道:“是时候去喊那群孩子起床了，他们还得赶韩国的行程呢。”
助理把自己的帽子抬了抬, 刚才压下帽檐是觉得跟在方时震身边有些尴尬, 但是现在老板亲自吩咐做事, 他得眼观六路才行。
另一个工作人员拿出手机, 很自觉地开始联系接机的安排。
休息室里除了蹑手蹑脚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外, 防弹八个人都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沙发或者椅子上开始补觉。
按照正常人的生物钟，此刻是韩国时间十点半, 虽然离正常青少年的睡眠时间还有段距离, 但在极为消耗体力的三个小时演唱会结束之后，他们累到稍微靠着东西就能直接睡着。
管他们生活的助理看见刚才跟着方时震走出去的人回来了, 上前问:“怎么啦？pd说要走吗？”
见他点头，那位随即又转过头走到沙发上用随手抓来的抱枕敲着沙发垫。
这项工作她已经做的得心应手了, 在这样短时间的睡眠中迅速清醒很难, 最不伤耳和脑的叫醒方式就是让熟睡的人自己感受到周遭环境的变化从而让大脑的应激性发挥作用。
闵蕤最先睁开眼睛, 眯着眼睛先打量一圈周遭环境, 然后他才放松身子坐直了:“怒那，我们该走了吗？”
其他人也都陆续起身，只有田正国还在熟睡。
闵蕤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田正国身边, 把他扛起来颠着身子:“正国啊，起床了。不然打你屁股了。”
朴至旻和金泰悙头挨着头揉着眼睛，在宿舍的时候如果场地允许闵蕤直接就跳到田正国身上把他压醒来了，这样的叫起方式跟闵蕤以前的风格比起来都可以说是春风化雨了。
田正国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是被事实惊醒:“你居然可以举得动我了？”
他记得初一位打歌的时候他是可以把闵蕤举起来在肩膀上绕场游行的啊！怎么短短几个月，情况就产生了这样的突变？
闵允其自己是不指望有生之年还能跟这群毛孩子弟弟玩互举了，看见两个忙内闹，他浓重的起床气促使下附带着对他们翻了翻白眼:“呀，快点收拾衣服！”
金楠俊把闵蕤的黑色长大衣外套扔了过来却盖在了郑浩锡头上，金硕真让金泰悙把衣服递给朴至旻却不小心让衣服打在闵蕤头顶，闵允其想找自己的那双新买的球鞋却半天都只能绕着沙发转圈躲避来自成员的物理攻击。
等到他们能够坐在飞机上，闵蕤只想拿张毯子裹着一觉睡到金浦机场。
方时震坐在闵蕤身旁，给他理了理毯子:“我能跟你聊一会儿吗？”
闵蕤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反倒把毯子收起来了。
“从你小时候到现在，我们聊了很多次，但每次你都是自己站在桌子那边，双腿齐肩宽，标准的跆拳道站立式。”方时震把飞机座位后的置物板取下来，双手搭在板上，“今天我们倒是可以近距离地好好谈一场。”
每次方时震表现出想深谈的架势，闵蕤就反射性地头晕。
初到韩国的那阵子，他做了太多次谈心桥段的心理咨询。
本来就不算情感细腻，偏偏在这样的谈话之中还得应对各式各样他根本就没有深思却相当于揭伤疤的问题。
方时震不是不知道闵蕤内心的想法，他了解这孩子的心结，讲话的时候尽力简洁明了让闵蕤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最近还有在创作吗？”
这让本来做好被灌心灵鸡汤准备的闵蕤微微愣住，但不影响他回答来自方时震的问题：“有的，只是还没成熟到发出来。”
“这些年你跟着我一直在学习创作，但每次交作业之前你都是自己保管着原稿。”方时震知道这么多年闵蕤肯定练笔的作品有不少，只是他交出来呈现在大家眼前的都是自己精心修改数次之后的完成品，“你交上来的作品质量一直都很高，但是你有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负担太重了？”
闵蕤深呼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憋着：“我不想把我内心的想法，剖析给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最真实的我。所以我不想把自己没有反复检阅过的歌词给别人看。本来就是不成熟的想法……”
方时震看着他：“我想跟你谈心不是为了八卦，而是给你提供一个纾解的平台。对我吐槽，总比在不知名网络吐槽日后被别人挖出来好吧？”
方时震引用的是朴宰范曾在个人社交网站上吐槽韩国与美国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后来被黑客扒出来导致全网抵制最终闹大到跟组合解约的例子。
闵蕤没有玩社交软件的习惯，最初到韩国虽然也有不适应的地方，但他连写日记的时间都没有。
为了让自己不去回想第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让自己疯狂地忙碌以至于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闵蕤在感情方面迟钝，但是不代表他会漠视别人的情感。方时震今天特地跟他说这番话，倒真的出乎意料。他还以为方时震会就名古屋黑粉木仓击恐吓来安慰他，结果却是在教他创作。
“你觉得写歌是记录自己心理活动的情感日记，那是因为你没有完全领会创作的含义。”方时震看着窗外的云，把眼镜取下来，“你以前是因为未成年，眼界还局限在校园里。可是现在你读大学了，你不会还跟以前一样认为知识只有从老师那里才能学到吧？”
坐在他们身后假装睡着了的闵允其把金泰悙的脑袋按了下去，小声警告：“别乱动，pd和闵蕤在谈正事。”
金泰悙撇撇嘴，把脑袋埋进毯子里。
他无意探听闵蕤的隐私，只是害怕pd会骂他。
木仓击函已经够吓人的了，他不想让闵蕤再受到来自外界的质疑声了。
黑粉的脑回路他无法理解，但如果方pd是想因此敲打闵蕤，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闵蕤摇了摇头：“我知道生活中又很多人很多事都值得我学习。但是知道跟做到……不那么容易。”
他承认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局限，虽然相较于同龄人他已经足够早熟，但他的确还没成熟到能够把自己的伤口和痛苦通过歌词以自嘲的方式展现出来。
他只想捂住自己的伤口，躲在无人的地方反复舔舐，直到伤口痊愈再重新出现在别人眼前。
“没关系。”方时震犹豫再三，还是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摸了摸闵蕤额前散落的头发，“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背后。只要你愿意，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闵蕤转过头去，有些不适应方时震忽然的煽情。
方时震耸了耸肩，想到日本的事又多说几句：“对了，那些无脑黑粉，你根本就不用去在意。网络上的那些评论选择性看看就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犯不着把那些黑酸的话记着，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这一点闵蕤倒是可以跟他保证：“不相干人的评价影响不了我。我没那么玻璃心。”
朴至旻坐在他们前面，默默地把自己缩进了毯子里。
并不是刻意偷听，实在是因为坐在后面，声音是向前传的。
要是他能有闵蕤这样的豁达气度就好了。
方时震相信闵蕤的保证，闵蕤从来都不会对他撒谎：“我已经帮你教训了日本方面的人，他们不敢动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跟我说，这样的垃圾主办方没有合作的必要。”
——
“方pd真帅啊！”宋闵浩一激动，差点把啤酒溢满。
见澄黄的液体就要混着白沫溢出来，他急忙低下头吸了一口。
闵蕤抽出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勾了勾嘴角算是对宋旻浩的回应。
禹智澔把宋闵浩倒好的啤酒往闵蕤那边推了过去：“这样也好，日本那边的粉丝疯狂起来还真吓人。”
“到名古屋之后我们的行程就一直都有安保人员跟着，公司还买了保险。”闵蕤接过酒杯让自己啜了一口啤酒，“我现在倒怀疑那是保险公司特意做的营销手段了。”
虽然每年公司都会投保，但这个木仓击函之后公司又给他们八个人分别都买了巨额的保险。
宋闵浩咂咂嘴，倒是很有感触地说：“公司舍得为你们投资是好事。”
禹智澔知道宋闵浩内心的苦楚，转移话题道：“闵蕤啊，你们没有中国行程吗？”
这一年大大小小的公司组合都赶着去中国捞金，就连唱片的黄金销售地日本都暂时被忽略到了一旁。
如果防弹只有七个人没有中国成员也就罢了，闵蕤的个人号召力在网络上展示着，bighit却始终没有发布官方的中国行程，禹智澔跟公司营销部高层打交道打得多，但仍然不能理解大黑官方做出的决定。
“随随便便在中国参加一档综艺刷刷脸也行啊。”宋闵浩刚刚录完中国最火爆的综艺节目之一，他们这一年倒是在苦学中文，ikon甚至都被杨贤朔丢去中国再次参加生存赛。闵蕤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去中国发展，宋闵浩真的没明白。
闵蕤在他们面前没有隐瞒的太深的必要：“我们抢不到资源。”
坐在他对面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也不是抢不到，只是代价太大了，没有必要。”闵蕤笑了笑，把杯中的酒喝了一半，“本来就是小公司，硬碰硬是以卵击石。巡演可能会有，但是唱片之类的还是先往日本站住脚跟。”
“最近我们跟日本在政治上的争端挺多，还是不要钻进圈子里。”禹智澔听到一些风声，“那些日本媒体不好对付。”
闵蕤拿过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跟中国的争端就不多吗？现在是蜜月期，往后可不一定。”
宋闵浩突然笑了起来：“照你们两个这么说，最安全的还是往美国发展。”
毕竟是头号马仔，无论怎样都会跟着大哥的方向走。
“杨社长不是就很明智吗。”禹智澔把筷子递给宋闵浩，闵蕤分发汤勺，“yg不是就有很多艺人往美国发展了。”
“彩林姐想在美国发专辑。”宋闵浩很是羡慕，“英语好就是多了机会。她跟美国人交谈起来就跟我们平时说话似的。”
曾经的留学生禹智澔和现在的留学生闵蕤对视一眼，决定不再打击眼前这位只会说韩语和部分日语的朋友，他们很默契地互相干了一杯，然后一口喝光杯中的啤酒。
“说实在的，其实你可以考虑接个人的综艺。”禹智澔又对闵蕤道，染成色的头发被他往后梳藏在了帽子里，“这样的发展对你来说也能够带动组合。”
闵蕤叹了口气，最新修剪的黑色卷发被他胡乱塞进黑色渔夫帽里：“我听公司的。现在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了。”
“回归期已经很大势了。”宋闵浩客观评价道，“我都记不清这是你们第几个一位。”
防弹这次回归的成绩不再有那么多大前辈压着，一下子就呈现爆发式上升状态，甚至在欧美也小小地开拓了一片人气。
禹智澔盯着闵蕤长出胡茬的下巴，忽然来了一句：“记得离女团成员远一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忙着英语演讲竞赛和计算机二级考试，星期六又发烧了。
这周的时间可能会多一些，因为和男朋友好好商量了一下，两个人没必要每天晚上都花时间见面。
这一章有些粗糙，算是一个过渡。真正寄信人怎么可能找出来，方pd就是帮闵蕤出口恶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