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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纷飞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孤儿院的广场前。苏心溏跟着Edson下了车,有他带路,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小萌萌的病房。
苏心溏甚至有点诧异,Edson难道是常来这里,否则怎么会这么熟悉楼层和房间?不过到房门口听到了小萌萌大喊大叫的声音,苏心溏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了。她推门进去,看见小萌萌正在乱扔床上的玩偶,不让周围的人接近她的床。
“都是骗子!你们这些骗子!”
小萌萌哭闹着,泪痕糊得满脸都是,地上还有打翻的饭菜。周围站了一圈人,院里的职员和一些志愿者,谁都不敢上前,生怕再刺激到小萌萌。
刚经历过失去双亲的创伤,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却又离开人世,这种打击就连一般的成人也难以承受,何况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小萌萌,怎么了?”苏心溏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恙地走上去,眼角余光很快地扫过了站在离床最近的那个白色影子。不能不说,她心里还是“咯噔”跳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钟医生的魂魄都留在这里陪着小萌萌,现在看到小萌萌因为他的死而难过,钟医生心里也铁定不好受吧?
小萌萌看到苏心溏过来,随手抓起东西就扔了过去。
还好Edson腿长,一步就跨到苏心溏身边,搂住她的腰往旁边一带,躲过了飞来的塑料玩具。稳住身形后,他皱起眉头看向小萌萌,有些恼怒却有更多的无奈。这样一个小孩子,他能拿她怎么办呢?
苏心溏虽是惊魂未定,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去:“小萌萌,你别这样。要是叔叔知道了,会伤心的。”
“叔叔不在了!你骗我!我再也见不到叔叔了!”小萌萌歇斯底里地大吼。
苏心溏却立即截断话说:“叔叔在看着你呢!”
“你骗我!叔叔他死了,叔叔再也不会来看小萌萌了!”那孩子哭得满脸通红,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都看得出来,那段时间里,钟医生对小萌萌的悉心照顾,让这孩子有多依赖,短短的时间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苏心溏也能理解了医院里的患者们都对钟医生的医德赞不绝口。那个自己不结婚生子,只为了照顾有需要的病人的医生,对这孩子来说,就像再生父母,所以钟医生的死,无疑就像是让小萌萌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慢慢地觉得有一股难掩的酸涩堵住咽喉,让苏心溏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小萌萌抱进怀里。这个状态的小孩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不再歇斯底里地反抗,而更愿意待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痛哭。
“姐姐没有骗你。叔叔他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他说,小萌萌每次哭闹的时候,他都会唱摇篮曲给小萌萌听。姐姐也给你唱,好不好?”苏心溏说着,开始小声地哼起轻柔的调子来。
小萌萌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浑身颤抖着,没有挣扎。
所有人都安静了,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苏心溏低低的哼唱。
房门口停驻下来的脚步,那一身黑色西装的颀长身影,静静地朝向苏心溏。
站在旁边的院长阿曼达女士,欣慰地笑了笑,又对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说:“又是这位小姐帮了我们的忙呢。”
“她以前也帮过你们?”
“小萌萌才从医院转过来的时候,也是闹情绪,就是她来帮我们安抚小萌萌的,还因为遇到了Edson,被记者们误会。她和Edson都是好孩子,我们这样的孤儿院,就是因为有他们这些志愿者,才会变得这样温暖。这样善良的孩子,上帝定会眷顾他们的。”
说罢,阿曼达顿了顿,对男人说:“今天这么晚了,云少还亲自过来视察,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人。”
“我?我只是个好的生意人而已。”傅云曦的嘴角拉扯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在房间里的Edson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转过来对阿曼达说:“你们需要我的钱,我需要你们树立企业形象,各取所需罢了。”
对于傅云曦无所谓善意的回答,阿曼达宽容地笑了笑:“即便如此,你终究是做了善举,上帝会记得你的善举,日后进入天堂,也会有回报的。”
“天堂?我不信这些。”傅云曦冷冷地答道,不再停留在门口,转身向过道另一边走去。
夜幕已经完全降落在S市的上空,山顶凉意渐浓。站在坡上吹着风俯瞰脚下,能够望见依山而建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房间里很安静,小萌萌躺在床上,是刚喝完了牛奶钻进被窝里,嘴角还带着一丝乳白。
苏心溏一边给小萌萌擦着嘴角,一边拉过来被子,给小萌萌盖好。
“姐姐,钟叔叔真的在这里吗?你能看见他吗?”小萌萌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苏心溏。
“嘘——”苏心溏把食指放在唇上,“这是姐姐跟小萌萌的秘密好吗?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哦。钟叔叔说,在小萌萌长成大姑娘之前,他会一直在这里的。小萌萌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你说出来或者写下来,叔叔都会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叔叔,他们都看不到,只有姐姐能看到呢?”小萌萌天真地问。
苏心溏眼底闪过一抹星星般的光芒,顿了顿,她喃喃地说:“因为,我跟天堂有个约定……”
风呼呼地吹着,扑打在窗棂上,哗啦啦地响动,几乎掩盖了苏心溏低沉的话语。
残冬的最后一场雪落下来,六瓣菱花像天堂派来的使者……
Edson站在雪中,远远地望着灯火璀璨的市区,对电话那头用命令的口气地说道:“明天我会把下个月的钱打过来,你再多招两个人,这次要是再出什么问题,你就可以滚蛋了。”
说完,他毫不迟疑地挂掉了电话,脸上恢复温和的笑容,对着远远从大门口出来,往他这边走过来的苏心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