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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敏无力地看着脚边的因为害怕烦躁的黑猫,低头说:“凯特,不用怕的,你乖乖回窝里去,有警察来了,他们是好人,来帮我们的人。快回去!”
季予乾不解地看着周嘉敏,她现在还有力气和心情去安慰只猫?
“是你们报的警?”一个身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口问。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手器械的警察。
季予乾转过身,对警察点点头,“是的,请进吧。”
三个警察,一个进门开始询问周嘉敏事情经过,边听周嘉敏说,边做笔录。一个对着对讲机听里面说着小区里的排查情况。另一个没有进屋,用专业相机在门口、楼梯有脚印的地方拍照取证。
最后,拍照的警察把屋子里的各种痕迹都拍好后,又就地在血泊中取了血样,把刀装进袋子里。又看看周嘉敏的手,“姑娘,你的手伤需要跟我们去做一下鉴定,确认受伤情况,还要取dna样本看看有没有犯罪嫌疑人的血液。”
周嘉敏无奈地看看季予乾,她觉得自己现在心神不宁,无力一个人到警察局去配合一群陌生警察,完成各种有利破案的检查或是取证。但似乎又和季予乾没那么熟,可以请这个冷面老板作陪。
季予乾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周小姐,我也算是事件的亲历者,一同去。估计很快可以回来,刚好法医也能顺便帮你处理伤口。”
周嘉敏感激地点点头,两人跟着警察到警察局里,季予乾对于周嘉敏来说成了惟一的熟人。每到一环节,每去一个地方,她都会下意识地去看一下季予乾。季予乾则会回应她一个肯定或鼓励的眼神,他虽面上冷着,但看周嘉敏的眼神,足以令她心生安慰。
出去折腾一个多小时,二人走出警察局已经是深夜,他们甚至没有语言的交流,自然而然地上了季予乾的车,季予乾驱车原路朝周嘉敏家驶去。
无边的黑暗中只有星点的路灯,照着不甘寂寞的路,偶尔会有车极速过,偶尔会有晚归的行人。此时的周嘉敏很疲惫,很无助。但是,这些脆弱却没一个可以诉苦的听众,更没有一个可借来依靠的肩膀。她只能孤零零地坐着,把背尽量挺直,不让劫后余惊把自己打败。
季予乾在等信号灯时,转头看看脸色仓白、容颜憔悴的周嘉敏。她白色连衣裙已经成了血衣,像是被红墨随意泼洒过的白宣纸;后的纤细的手裹在厚厚的纱布下,完全看不出来模样,像是被白丝紧紧缠绕的蚕,此时它们没有任何破茧重生的可能。
季予乾心中极其不舒服,他视线停留在那双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手上。那是曾经给他希望、给他力量的手,现在却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季予乾恨自己没能把那歹徒抓住,现在他压抑的怒火,完全可以使伤害周嘉敏的人烈焰焚身,灰飞烟灭。
季予乾,脸上挂着一贯的冷峻,可是这面容下正无奈地压抑着一颗躁动的心。季予乾甚至怕自己一说话,那被自己强按下去的情绪趁机涌动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只能一言不发地开车。
车子开出一半路程后,季予乾才不得不问:“周小姐,歹徒现在没抓到,你回家也不安全,你还有其他的去处吗?”
周嘉敏疲惫又无力地摇摇头。
“那你要不要叫个人去你家陪你一下?”
周嘉敏又摇摇头,“没人可叫,我在这没亲人,也没什么朋友。”
听到这,季予乾想起来,她之前说沐又安是她在洛城的第一个朋友,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要不要,我叫又安过来?”
周嘉敏把头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地说:“季总您不用费心了,我回家有凯特陪我。”
季予乾没再说话,心道又是那只猫,她的世界似乎只完完全全地给那只猫打开了。再送周嘉敏到家,季予乾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送她到楼上。他站在门口,看看了这个在他眼里显得穷酸、破旧的陋室,“周小姐,我建议你换个房子住,若在这方面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安排人帮你。”
周嘉敏站在门口,勉强对季予乾笑了笑,“季总不用麻烦了,今天谢谢您。已经很晚了,您也是受伤初愈,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予乾看着周嘉敏那凄然的笑,平时澄澈的明眸,现在透着恐慌和无措,显得暗淡无光。他伸手轻轻握了握嘉敏包着纱布的手,“周小姐,你能把又安当朋友,也可以把我当朋友,日后如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周嘉敏点了点头,关上门,回到房间无力地用双臂环着自己的身体。她很累、很怕、很孤单,独独没一丝困意。
季予乾下楼时,走到一楼楼梯间处,看到周嘉敏摆的两个旧鞋盒,两只小猫正酣然睡着。一贯冷漠的他,有点惆怅,她能给你们温暖,可谁又能给她些许温暖呢?
季予乾边往车下走,边犹豫要不要给沐又安打电话,以沐又安现在对周嘉敏的上心程度,他肯定会马上赶过来。但在这种情况下,这无疑成了帮沐又安推波助澜,发自内心说他自己也不希望沐又安离周嘉敏太近,他们不是一路人。
季予乾启动车子准备走,他朝外抬头看看周嘉敏依旧亮灯的窗子,犹豫一下,又把车子熄火,把座椅靠背调低,让自己斜靠着休息。坐完这个动作,他开始自嘲起来,季予乾你这是什么意思,做好事不留名在楼下给她守夜?还是要回报她当时一夜照护之恩?和朱心慈在一起度过整个大学时代,似乎也没为她做过这样的事。
想到这,季予乾有点生闷气,这周嘉敏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又安对她正痴迷着,丛陆也来替说话,而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想到这,季予乾看时间,已是凌晨2:00了,他重新调直座椅靠背,开车绝然离去。
回到家,季予乾看看自己已然粘了血的西装和衬衫,阴沉着脸把衣裤、衬衫都扔进了垃圾桶,才去洗澡。收拾妥当再上床睡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虽是只睡了几个小时,早6:00季予乾仍雷打不动地起床跑步、健身,之后回来洗澡、换装,吃早餐。季予乾早餐刚吃几口,看看时间快8:00了,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沐又安周嘉敏受伤的事。想到周嘉敏的伤,他眉头皱了皱。
忽地季予乾想起半夜回来时扔在拉圾桶的衣服,他那时是在生周嘉敏的气,嫌她弄脏自己的衣服?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五年来对女人的置若罔闻,昨天在周嘉敏那破了例。可衣服有什么错,不是介意那几万块的衣服,而是那衣服上残存周嘉敏的痕迹。
“田婶!”季予乾叫来在季家呆了几十年的佣人管家。
田婶在院子里正指挥年轻人修剪草坪,听到屋里叫她,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少爷,什么事?”
季予乾还是犹豫了一下,“让人把我卧室垃圾桶里的衣服拿出来清洗一下吧。”
田婶带着点无奈说:“少爷,那些衣服您还要?一早我就见小夏拿出去丢掉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垃圾车收走了!当时我还奇怪小夏为什么要扔衣服,她说是从你垃圾桶里收拾出来的,都是血估计你不要了。”
季予乾气得一拍桌子,“谁让她随便动我卧室的东西,谁给她的权利扔我的东西,把她辞掉。”
田婶胀红了脸,在季家二十多年,老爷、夫人在世时都没对她发过火,这小少爷从十岁就是由她带着,一直看着他上学、毕业、工作。季予乾是对谁都不热情,但对于一手把自己带大的田婶,在心中可从没把她当过佣人,而是当亲人的,一直很尊敬,而这突如其来的无名火,让田婶很意外。
田婶心中不快,“小夏也来两年了,干活一直不错,人本分,又机灵,她扔之前是问过我的,我也是点了头她才扔的。要辞就辞我吧!”
季予乾听出了田婶的情绪,这么多年家里面的事都是田婶一手帮着操持,又视自己如亲儿子般,怎么能辞她呢,转念一想,就是几件衣服,为难下人也无用,明明是自己先扔进垃圾桶的。
季予乾放下手中的牛奶杯,看了看田婶,闷声闷气地说:“家里事,你说了算,你不想辞就算了,我说的是小夏,根您有什么关系。”之后转身上楼了。
田婶站在餐桌旁边想,这小少爷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弄一身血回来,一大早就带着气,这刚出院两天就一直在公司里忙,难道公司出什么事了?
季予乾回到自己卧室,看着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房间,和洗刷干净的垃圾桶,心道扔就扔吧,如果对人的感觉能像扔衣服这么痛快就好了。
季予乾硬下心肠对自己说,周嘉敏她受伤,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能做的只是见义勇。至于告不告诉沐又安那更是她的事,更与我无关。
这时季予乾的手机响了,季予乾看看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没存入通讯录号码,但那串号码他并不陌生,看着这串数字,季予乾原本皱着的眉头,锁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