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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气氛不像昨日那样紧张了,大家彼此熟稔,相互闲聊起来,莫夫人用采来的草药做了一些以备受伤时用的药团,叫我与莫馨分给大家。
分完了药团,我正整理着自己的背包,莫馨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阿林,你不觉得白小哥好像一直都在注意你么?”
白小哥……
很奇怪的一个人,他从不与人主动交流,但只要我们其中有人遇到了困难,他就会像天神般降临。他好像懂得很多野外生存的技能,几乎无所不能。
相处了两天,依旧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他总是淡淡的,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我们,不悲不喜,很少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却忽视不了他的存在,他身上似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信任他,臣服于他。
其实我对这个神秘的少年一直都很好奇,但是现在身陷荒岛,情势危急,我又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哥哥的安危,所以这份感情便被我埋在了心里,如今被莫馨这样一说,我的心不由得一跳,连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慌乱,故作不信道:“怎么可能!白小哥这么忙,哪里有空注意我啊?”
“是真的,我刚刚给他药团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出神,我还奇怪他在看什么,就顺着他的眼神一瞧……”莫馨猛地勾住我的肩膀,粲然一笑,“结果就看见你了!”
我正不知所措间,她突然使劲晃了晃我,急声道:“喂,快看,他又在看你了!”
我下意识地一抬头,冷不防撞上一双潋滟深邃的黑眸,来不及看他接下来的反应,我连忙把脸撇开,假装镇定地抬头望天。
可心却没由来地一颤,如同在波澜不惊的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涟漪阵阵。
“阿林,你脸红了哎。”
“我……我哪有!”
“别转脸,给我看看,哈哈,还说不红,简直快冒烟了!”
“臭丫头,你欠揍啊!”
我与莫馨相互打闹,彼此追逐起来,旁观的人们望着我们开怀大笑,一时间其乐融融,祥和一片。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疾呼,我侧头一瞧,竟然是去打渔的那几人正向这边狂奔而来。
“快……快进去,有狼!狼来了!”
一听这话,我们连忙撤回山洞,并迅速封上洞口。安定了下来,我这才发现那狂奔的几人一个个面色煞白,惊魂飞魄,其中一个身上沾染了斑斑血迹的大叔更是一个不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少年紧紧抓住大叔的双肩,一向沉静的面色闪过一丝慌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少了一个人?”
大叔似乎仍然沉浸惊吓里,过了许久才慢慢缓过神,目光里闪过极度的悲切,口齿不清地说道:“我们看到后山有一些鲜果,本来想给大家带回来一些,可、可是没想到遇到了狼,程……程大哥为了救我……他……”话未说完,捂住脸失声痛哭。
第一次,我见到一个顶天立地的成熟男人可以在众人面前发出这样痛彻心扉的哭号,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么惨不忍睹!
被他的哭声所感染,所有人都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我记得他口里所说的程大哥,是一位刚从国外归来的退休教师,他的女儿在月町城里上学,与他已经有两年未见了,他昨天还欣慰地说再过不久就能和女儿团聚了,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事情的结局竟变成了这样……
想到在月町城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女孩还在翘首等待着已经与自己天人永隔的父亲,我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四周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我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眼底被泪水浸润……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
山洞间弥漫着浓重的悲凉。
依旧是同一地点,依旧是那群人,依旧是篝火烤架,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存在,所有人都垂头不语,默默吃着自己的食物。
我咬了一口烤鱼,那滋味比嚼蜡还难受,我连忙皱眉吐了出来,感觉自己食欲全无,再也吃不下一口。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经历了白天巨大的情感波动,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大家依偎着彼此陷入熟睡,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丝暖意。
莫馨缩在莫夫人的怀里沉沉地睡去,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也许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生命的逝去,我却久久不能入睡,一想到不知所踪的哥哥或许也面临着同样的危险,我心头就好像梗着一根刺。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闷响,我警惕地睁开眼睛,发现遮挡在洞口的巨石已然露出了一条窄缝,银白的月辉倾泻而入,照亮了少年清俊如画的容颜。
我陡然坐起,大惊失色道:“你要干什么?”声音瞬间打破了洞中的寂静,少年立刻侧头看过来,那表情亦是同样的震惊。
“你怎么会醒过来?”
一听这话,我蓦然有种预感,下意识地伸手去晃身畔的莫馨母女,却见她们依旧发出均匀的呼吸,双目紧闭——竟是昏睡了过去!
我忽然想起,白天里少年似乎去请教过莫夫人,什么草药可以定心安神,我当时以为是他压力过大难以入睡,故而想做些药丸为自己助眠时用,可如今想来,原来自那时起,他竟然就开始筹划着要迷昏众人!
心头顿时一凛,我下意识地握紧匕首,硬着头皮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药?”
少年却突然淡定下来,也不理会我,只是用力将巨石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我见他有出去的意思,忙冲过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急声道:“你要去哪?外面很危险!”
他推开我的手,淡淡道:“对于狼来说,仅仅一个人根本填不饱肚子,它会带上同伴,顺着血腥味找到这里,这石门根本无法抵挡那群饿狼,到时候我们都会沦为它们的食物。”
他的表现是那样淡定,以至于让我过了很久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