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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着盘龙玉柱的大殿上,油光可鉴的大理石地板跪伏着三名面容肃穆、气质非凡的年轻男子。而立于他们两侧的,则是官袍加身,半弓着身子的文武百官。
此时,他们一同垂眸等待着汉白玉石阶上,大冉王朝的开国皇帝勒如恒宣布此次科考的前三甲。
大冉王朝开国两年有余,一切都还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先不说中央朝廷人才匮乏,就是各地县官州台也急需大量可用之人填充。
所以,从去年就开始的开科选才,到今日的上殿应试,一直都令当朝天子重视。
勒如恒端身坐在堂皇大气的龙椅上,多年战场厮杀和政权谋略,使他极为普通的相貌,无形之中渗透出了一股凌厉之气,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不过在大殿上轻轻一扫,众人无不被震慑得收紧了喘出来的气,绷紧全身不敢有丝毫妄动。
而他的右侧,站着一位子午簪发,留三寸长须,穿黑色道袍、拿白色拂尘的中年道士。
勒如恒对上了男子的眼神,领会了他的意思,便命另一侧的吴公公宣布了最终的殿试结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年科考前三甲,随着站立两侧的朝臣,一同向勒如恒叩首以谢隆恩。
“平身。”
那三人又是叩首谢恩,再长身玉立地站了起来。
而站在两侧的朝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三位新进的同僚,目光不可谓不复杂。
状元台州宁家子弟宁峰岚,榜眼京城裴家裴澈,探花孟州楚氏楚柘。
其实,若论文才与谋略,勒如恒和众朝臣都觉得楚柘当为第一,可站在皇帝身旁的国师却在即将公布结果的时候做出了隐晦的暗示。
国师跟随勒如恒多年,为他一统江山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在他本将要出口定下三人名次的时候,国师突然咳嗽了一声,他便很默契地顿了顿,然后看清了国师的手指,才定了现在的顺序。
此刻,那三人已经起身退出了金銮殿,但接下来,他还要和朝臣商议国事,所以内心的疑惑只有等下朝后,再与国师单独细说。
国师身份特殊,满朝文武百官无不知道皇上对他的器重,所以,在商议国家大事上,皆对国师的一言一行洗耳恭听,审慎对之。
然而,事实上,国师除了一动不动的站在皇帝身旁,很少有开口说话的时候。
今天殿试前三甲,大臣们便对国师异常的举动有些浮想联翩起来,有些鼻子灵敏的,甚至嗅出了一股结党营私的味道,又或者是国师功高盖主,想要取而代之?
朝臣们掩下各种心思,开始就兵部、吏部、户部等各项大小事务奏请皇帝裁夺。
而事实上,国师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待朝议结束后,勒如恒带着国师走进了御书房里。
“国师……”
“皇上!”国师打断了勒如恒,一旁沏茶的吴公公见惯不怪,平稳地将岐山冷松放在了勒如恒抬手可取的地方。
“你是想问为什么将那三人的名次作了调整?”
皇上天子之尊,也只有国师大人,才有这个特权目无尊卑,不但能随意打断皇上的话语,还你呀你的,没得顾忌。
吴公公将热茶放到国师大人一旁的茶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
“这三人当中,要算楚柘最合朕意,他为何不能是状元?”
国师长相极为普通,方正的国字脸,浓眉小眼,下巴蓄了三寸长胡须,看不出年纪,身板单薄,与相貌普通的勒皇帝相比,更显得逊色很多。
他眯了眯眼睛,一脸高深莫测道:“战乱多年下,民生凋敝,皇上现在需要多一些务实的人去各地安抚民心,百业促兴。
宁峰岚和裴澈虽然文采谋略不如楚柘,但两人家底寻常,对民生百态了解得更会真实而深刻,最能在任上做出一番大事,以期得到皇上和朝廷的认可与赏识。
而那个楚柘,家世显赫不说,还长着一张出挑的面皮,以前必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考取功名不过是为了搏个好听的名头罢了,若说脚踏实地为民造服以及建功立业的心思,断然不及前两人。
再者,贫道观其行,此人轻狂,性子执拗,放到太平盛世,无过无功,他倒也影响不了社稷安危,但此时正是皇上立威兴国之时,断不可让这样的人坏了国之初定的大局。”
勒如恒闻言,一时没有说话。
不过,国师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国师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再者,虽然他有些可惜楚柘没有入国师的眼,但这确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现下,战乱已平,等一切走上了正轨,人才会越来越多。
于是,勒如恒展颜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国师道:
“这两日皇后正在为朕忙着遴选秀女,充盈后宫。国师为朕打下这片江山,也该适当地放松放松,以前那些个清心寡欲的借口就莫要再提!
国师此时也无甚旁的事情,不如朕命人将秀女画册拿过来,你挑几个可意的,带回国师府去,可好?”
国师挑眉一看,只见勒如恒正满脸笑容地盯着自己,遂即起身朝勒如恒拱手作揖,道:
“皇上,你莫不是忘了贫道以前对你说的话?”
“呃?”勒如恒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了一声,问道:“国师对朕说的话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句?”
国师站直了身子,没有理会勒如恒的装傻,直直道:“贫道说过了,等你将这把龙椅坐稳了,就是贫道离开的时候。”
“国师如此,是要置朕与不仁不义之地吗?”勒如恒皱眉说道:
“朕以前也说过了,这江山是你我二人的,朕要和你一起分享这盛世荣华!”
国师不为所动,依然冷静自持地说道:“皇上不必多说!皇上若真想酬谢贫道,就将振兴娘娘观作为谢礼吧。”
“这是自然!刚才朕不是已经让户部划拨银两,对各地受战乱波及的娘娘观进行统一修缮吗?国师大可不必忧心!
不说旁的,朕刚才的提议,还请国师考虑一二。”
国师一扬浮尘,对皇帝再次行了一个稽首礼,道:“原本贫道是想等两日再与你辞别,如今既然说到这里来了,那么,贫道便就此别过吧。贫道在这里恭祝皇上千秋盛世长安!”
说完,国师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国师!”勒如恒被国师的这一率性之举弄得措手不及,也顾不得皇帝威仪了,撩开龙袍的边角,抬腿就跟着冲了出去。
可是,御书房外的走廊上,除了静立一端的吴公公,哪里还有国师的影子?
“国师呢?”勒如恒面色难看地问道。
“皇……皇上!”吴公公被勒如恒的脸色吓倒了,赶紧双膝跪地,颤声道:“国师,没有出来啊!”
勒如恒一听,双眼一闭,终是颓败地退回到了御书房。
罢了罢了,他一心要走,谁也留不住!
…………
因为凌无师叔的五十两银子,娘娘观雇了附近村子里的两个青壮小伙,将正殿四处漏雨的瓦片翻了翻,再把缺了一条腿的供桌和破损的石柱、地砖补了补。
为了节省银两,殿宇刷漆的活计由妙真和尧光完成。
这么忙碌了十来天,破败的娘娘观,终于看着有点儿道家仙修的感觉。
第二天就是六月十五斋醮了,凌虚观主带着徒弟们做完早课后,便让大家散去做最后的准备。
“妙清,等晚课后,我们去后山沐浴吧。”
“好的。”尧光将女娲娘娘身上的红布理好,一个转身便从供桌上跳了下来,然后从水桶里捡起抹布拧干,把供桌上的脚印擦掉。
妙真则把擦得透亮的铜质香炉放到供桌的正中央,又把一盘苹果、一盘葡萄和一盘蜜桃依次摆开。
供桌前的蒲团是她们重新买的新布套上去的。而她们现在穿的道破则是以前打着补丁的旧道袍。
凌无师叔送的那两匹黑布已经做成了崭新的道袍,就等着明天斋醮盛装出现。
将正殿打理好了,俩人又去院子里,将提前准备好的香灰倒进那顶用来插香的大香炉里。
妙静已经将院子打扫干净了,这个时候也跑过来,把空下来的木桶提走。
“哎,你说明天会有多少村民来啊?”妙清掸掸身上的灰,望着正殿里的女娲娘娘,问道。
尧光也看着女娲娘娘,这塑像一看也有些年头了,端的是宝相庄严,无悲无喜,却与她亲眼所见的女娲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其实,人们膜拜神明,并没有刻意在意他们长的是什么模样吧!
尧光一时有些恍惚,如果女娲不在了,是不是又会有新的神来占据这具躯壳呢?就如同公司里的岗位,旧人走了,便会有新人顶替,继续该有的工作与职责?
“让人见识到女娲娘娘的神迹,自然就有人信奉了。”尧光对着妙真笑了笑。
“什么神迹啊?”俩人一起朝后院走去,妙真悄悄嘀咕道:“平时去看个病,捉个鬼什么的,倒还是可以,要女娲娘娘现身,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做到的!”
尧光没有接话。其实,这个世界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以前忙着生计,凌虚师傅也没怎么督促她们练习术法。
再说了,战乱年间,冤鬼、枉死鬼太多,附近村子里的男丁也大多被抓去扔到战场送命。
面对死亡的威胁和死后的亡灵,周边的村民已经处于麻木状态。而这,直接导致了娘娘观里这些专门捉鬼驱邪的女冠们被彻底忽视了。
明天的斋醮,战乱结束后,娘娘观重获新生后第一次开坛布道,虽说早在半个月前,她们就通过招募匠人翻新道观、去县城卖草药顺带打打广告,但是,说真的,就是凌虚观主,也对明天到底有多少人前来,没有丝毫把握。
尧光在观里生活了十七年,虽然跟着师傅学过一些驱鬼的术法,无奈缺吃少穿,还未亲身实践过,这时候听妙真如此抱怨,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发言权。
要是,雷兽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