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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无情公子已想出七种方式能够一击而毙非凡宇,退雪漫漫。
另有五种方式能杀雪漫漫,伤非凡宇。
而还有一种方式能不杀两人,只令其双双重伤。
却没有任何方式,无情公子想不到任何方式,可以在点到即止的状况下,取得胜利。
无情公子心中傲气横生,他自出道以来,大小上百余战,从未曾败过。上一届「天池论武」,第六名的「剑朝」剑主亦纷飞自恃身分,没有向他挑战,而前四名皆没有出席。因此无情公子也不能用挑战来证实,自己究竟有没有向上提升名次的可能。
但身为百年来崛起最迅速,最为传奇的「无情门」少主,无情公子一身傲骨,并不认为自己只该在第五的位置。
因此这一战,即使是以一打二,他也绝不该输。
无情公子一念及此,心中猛然起了杀意,他自然不可能对雪漫漫下杀手,不只因为其美貌绝世无双,更因为无情公子本就从不对女人出重手。
目标,只剩非凡宇。
无情公子对非凡宇是颇有好感的,虽然两人武功与江湖地位差距极大,但他莫名地对非凡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之前甚至不惜耗损功力救了非凡宇一命。
只是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惺惺相惜,是为了甚么。
然而就算对这年轻人再有好感,先前有过怎样的情谊,身为天榜第五,「无情门」少主的无情公子,也不会在对方已经将自己逼到角落时,还会温和退让。
四字诗,已然不足。
五字诗,未必能胜。
无情公子左手倏忽一闪,一把折扇出现在手上,虽然扇子仍未打开,还不是他最强大的绝学:「七字诗」,但光是折扇微震之力道,已经足以在他身周三呎之地爆出一圈气环。
「六字诗」!!
无情公子折扇一出,漫天而来的冰雨被气劲阻挡,明显缓慢了下来。无情公子正要朗声长吟,全力出招之时,却忽地看到非凡宇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无情公子和非凡宇目光交会,竟似是对话了千百句。
非凡宇的剑,已然封不住无情公子的扇。
但他的眼神,却没有沮丧,没有惊慌,有的只是一种很特别的决然。
这种决然,是因为想要知道自己家人被杀尽真正的理由为何,是因为雪漫漫给了非凡宇的承诺,会告知非凡宇事情背后的真相,因此非凡宇必须要赢得这一场战斗。
这种决然,是一种经历深切哀伤后的沉淀,是一种难以自拔的沉陷。
原来。
你也是如此伤心之人。
无情公子再一次,因为非凡宇的眼神中深藏的这种决然,而想起了自己心里永难抹去的那道身影。
他终于知道为何会与非凡宇一见如故,并非英雄惜英雄。
而是伤心之人,总是如此相像。
无情公子心里长叹,战意蓦然消散,垂下了双手道:
「我败了。」
话声未落,漫天剑影已然垄罩无情公子全身,全场观众一阵惊呼,却见冰雨霎时间失去了锐利的棱角,潇潇然成了一朵朵冰花,落在无情公子身上,
非凡宇似乎有点明白无情公子为何收手,又似乎不太明白,只是他也从无情公子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绝非传说中那般无情,而是有着深藏故事之人。
无情公子任由冰花落在身上,幻美画面下,更添其俊朗风采,只见他微笑一笑,看着两人道:
「比武争个排名而已,我们可能,都太过认真了一些。」
非凡宇微一愣,凝视着无情公子的笑容,忽然心有所感:
「你,我和方不白前辈,似乎,都有那么一点相像?」
无情公子微微一震,知道眼前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感情阅历应远不及自己的非凡宇,却也已经看穿了自己外表下隐藏的那道情感,他看着非凡宇,忽地生起了一股从未遇过的知己之感。
不只是伤心之人似伤心之人。
唯有伤心且藏情,方同天涯若比邻。
他蓦地仰天长笑道:
「哈哈哈!既然我们如此相像,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非凡宇吃了一惊,然而看着眼前气度英朗,令人为之心折的无情公子,他也忍不住笑道:
「当然没有问题!」
雪漫漫自从无情公子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视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地突然停手后,就一直愣愣地看着他,彷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怪人,这时眼见两人豪笑迈谈,在千万观众之前,却有如身处无人之境,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雪漫漫有着其不为人知的秘密与任务,她的心,也早已如同她的武学一般,用冰寒封闭。
但如今,她似乎感到了一丝丝的动摇,像是春雪渐融,微露生机。在这两个各有其绝代丰姿的男人之间,她忽然也涌起了一股热血,不知为何,猛然脱口而说出一句话,这是在她的身分,以及她所肩负的任务下,绝不该开口说的话:
「三人同台比试,只有你们两人结拜,叫小女子如何自处?」
无情公子和非凡宇都是一愣,跟着无情公子深深凝视雪漫漫,想要看出究竟这是雪漫漫拒绝自己追求的方式,又或是更有其他隐藏的心机。
然而在雪漫漫脸上,却看不见她一贯的深沉与冷静,反而有着一股微微的倔强与叛逆,似乎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同样也是对命运的一种不满与背叛。
无情公子若有所悟,仰头朗笑:
「好!好!我无情公子飘泊多年,难得遇到如此知音,今天我们就三人结成义兄妹,两位觉得如何?」
雪漫漫微笑点头。
非凡宇却想到了他已逝去的兄姊。
我有了这么好的义兄和义姐。
你们会不会为我感到高兴呢?
夜舞在台下看着非凡宇的表情,看着他拥有了这样的生死之交,眼神中竟也收起了一向霸道的骄纵,转为温柔。
她彷佛像是听见了非凡宇心中的话,不自觉地,眼眶竟已湿润,跟着忽地一笑,喃喃地道:
「会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