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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郑玉琴之所以没有辞职,是因为她想留下来跟骆丹这个小妖精作对,如果没有她,骆丹的嚣张气焰会更加不得了。自从方姐离开以后,玉琴没有更多的想法了,原本还打算靠着自己良好的表现来赢得领导的信任,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因为她从这次骆丹事件中明白了领导用人的真正目的:表面上说是在培养人才、激励先进,其实呢,只不过是在选拔他的亲信,以给自己的管理提供更加坚固的后盾。骆丹的性格和处事态度在服务员里面很少有人喜欢她,但是经理喜欢她,这就足够了。对于这种虚伪狡猾的人来说,别人喜欢有什么用呢,领导喜欢才是真正的利益。所以那时候她的工作是那么“积极”,积极得几乎让玉琴和方姐感到吃惊,积极得几乎使人感到她的工作不是工作,而是在某些人面前演戏。别怪我这个比喻打得太贴切,事实就是这样的呀;如果不是刻意在演戏,何必要摆出这样一副姿势来做事呢?其实方姐早就知道了她的动机,骆丹迟早有一天会爬到她的头顶上去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她屡次暗示玉琴要争气、要好好工作,其实是有道理的。当初玉琴不明白师傅说话的用意,现在她明白了,可惜师傅已经离开这里了。她顿时非常后悔自己的行为,当初要是听从方姐的话,两人团结一致把骆丹挤出去,或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场景了。然而人又没有料事如神的本领,许多事情不到发生的那天,你是绝对猜不到的。
真正要下定决心留下来,郑玉琴的内心也是非常矛盾的。首先,她和骆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十分明显的对立现象:她由骆丹的师姐变成了她的下属,同时也由一个老员工发展成了新员工的下属,这种感觉比起方姐来说好不到哪里去。其次,就郑玉琴的性格特征而言,很容易和骆丹发生冲突。玉琴是个直肠子,看到什么说什么,做人实在得很,做事也很有正义感。而骆丹却是个两面派,即人们通常所说的见风使舵的人,领导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而且执行得分毫不差;领导喜欢的人她就推崇,领导憎恨的人她也跟着去排挤。就是这样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在一起工作,能不发生摩擦吗?最重要的一点是,玉琴并不是餐厅经理所喜欢的人,工作好归好,可是说话太直了会伤着领导的面子。当领导的都喜欢表面上的东西,他们情愿你不是最优秀的员工,却要你以最热忱的态度去维护他的利益。玉琴在想,万一她和骆丹发生了摩擦,经理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打击报复她呢?这个她可就说不准了。
既然做了决定,玉琴就拿出一副“好员工”的姿势投入到工作中去。可是不管她怎样好好地工作,骆丹好像跟她过不去似的,总能够抓住她的把柄。也许骆丹从别的同事那里听到了一点口风,说是玉琴要为她的师傅报仇,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妖精的,反正她要和骆丹斗得你死我活。骆丹是个小心眼、嫉妒心很强的女孩,加上现在手上的权力和身后的靠山,显然不会对玉琴善罢甘休。于是这两个昔日曾经是好朋友的女孩子,开始在工作中沦为一对真正的敌人。知道事情□□的同事,无不叹息着摇摇头,指责着经理的过失和当今社会风气的低下。她们在餐厅里常常看到骆丹插着双手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对所有员工都不理不睬,仅仅对经理说的话惟命是从。骆丹在餐厅里经常说的一句话是:
“这个懒婆娘,我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
这句话显然是在暗地里骂玉琴,酒店里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来。骆丹每次骂的时候,偏偏都避开了玉琴的耳朵,好像她骂人只是为了自己出气,不让真正的受害者听到。有几个跟玉琴比较要好的女孩子听不下去,纷纷来向她告状。玉琴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她假装没听见,只是向同事们说道:
“管她怎么骂呢,就是别让我听到。要是有一天传到我的耳朵里,我非砸碎她的门牙。”
餐厅里另外一个姓余的女领班对玉琴倒是不错的,她是和方姐同一批进来的老员工,比现在的经理还来得早。当她听到骆丹在出口骂人,尤其是抓着玉琴的把柄当面指责她时,余领班会为这些事打抱不平。虽然身为同一战线的管理者,她不能和骆丹对着做事,可是出于对玉琴的信任,余领班会从暗地里帮她说几句话,做一些对她有利的事情。郑玉琴从心里是感激她的,然而她明白余领班也是很为难的,上面有经理压着,旁边有骆丹挤着,她的正义不能为她伸张很长时间,有些东西还得靠自己灵活办事。
终于有一天,“不可避免的战争”爆发了。那天骆丹像往常一样在餐厅里走来走去,其实是在巡查工作,只不过她走路的姿势很难看,像在逛马路一样。当时是晚上八点多钟,快要下班了,玉琴由于收餐工作做得及时,比其他同事早几分钟坐下来休息。她在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这时骆丹走过来了,站在玉琴的包厢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进去。玉琴发现了她,心不在焉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勉强装样子似的坐直了身板。
“你的工作都做好了?”骆丹言辞麻利地问道。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概念?”
“差不多就是差不多啦!”
“我来检查一遍,发现问题就不是我的错了。”
“随便……”玉琴说话时都懒得看她一眼。
骆丹沿着圆桌子转了一圈,从天花板看到墙壁,从墙壁看到地板,没有找出什么差错。她没有善罢甘休,随手拿起转盘上的一只红酒杯,对着灯光的照射看它的表面。
“你这杯子擦过没有?”
“肯定擦过了。”
“你这也叫擦过了?你自己看看杯身上的纹路,一条一条的非常清楚呢!”骆丹说着,把杯子递给玉琴看。
玉琴知道骆丹分明是在找碴,不管红酒杯是否真的擦干净没有,她这种说话的语气都令她反感。她自己细心地检查了一遍桌子上的杯子,发现只有少数有像骆丹所说的那种情况。红酒杯本身就很难擦干净,玉琴承认她的工作有疏忽,她知错能改。
“我现在就来重新擦一遍。”她恶狠狠地盯着骆丹,痛恨的眼神几乎要把人吃掉。
“好的,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待会再来检查。”
本来说完这句就要走开了,可惜不妙的是骆丹还在后面加上了难听的一句:
“如果还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不要下班了。”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伤了玉琴的自尊心。她心中的怒火像火山岩浆一样喷发出来,洒向了骆丹傲慢的面容。
“你说什么,你对谁说话啊?”
“对你,你还没听到吗?”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这里没有你的佣人。”
“你竟敢顶撞我?”骆丹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头脑清醒点,你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
“身份,你还有身份?”玉琴发出了轻蔑的笑声,“充其量是领导手下的一只走狗,还自以为是了?”
“你说什么?”骆丹的嗓子快要喊爆了。
“哼,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郑玉琴正打算看看妖精那种狼狈的举动,没想到她拿出手机在拨号码,玉琴知道她肯定要发出援助了。
“胡经理……胡经理,你在哪里?快点过来一下,这里出事了。我被人欺负了,你快点过来……”
竟敢给她的顶头上司打电话,玉琴几乎都被吓晕了。她怪自己一时太冲动,又怪自己对这个妖精了解得不透,本来不应该和她吵架的。现在好了,便宜倒没有沾上半点,反而惹了一身麻烦。经理过来后,他的处理结果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两分钟之后,胡经理就出现在她们面前。他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好像古代衙门里的审判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个姓郑的跟我顶嘴,还说一些难听的话来侮辱我,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骆丹居然恶人先告状。
“我没有侮辱你……”
“还说没有?你骂我是领导的走狗,而且还要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忘记了吗?”
“你本来就是嘛!”
“大胆,竟敢在我的面前跟领班顶撞?”胡经理像一只愤怒的狼,说话的声调都变了,“郑玉琴,你知道你的行为要受到什么处罚吗?”
“不知道,本人不关心那些杂事。”
“你在我面前说话也敢耍大牌了是不?我就不相信,我没有办法制服得了你。”
“胡经理,你看她的那副样子,连你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是我们了。”骆丹的声音越来越恶心。
“郑玉琴,你给我听着。不管之前你们两个因为什么事发生争吵,我都不追究了。”胡经理镇定了一下姿势,语气缓和地说,“我现在只要你做一件事情,而且必须要做,不用找任何借口。”
“需要我做什么?”玉琴问道。
“马上向骆丹领班道歉。”
“胡经理,仅仅道歉一句就完了,太便宜她了吧?”
“先听我说,你不要插嘴。”
玉琴如同遭受了更大的羞辱,要她当面向那个不要脸的妖精道歉,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呢!好歹她现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和经理发生吵架,她知道她的过激行为会使她更加不利。
“胡经理,换一种别的处罚措施吧。当面道歉,我实在不能接受……”
“不接受也不行,你没有选择。”
“我没有时间了,我要下班了。”面对顶头上司的压力,玉琴想趁机溜掉算了,到时候再去报复骆丹。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划上句号,既然发生了,总归不会太快地解决。经理说的话越来越严肃,似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你先执行我的命令,然后再等着处罚意见。”
“道歉了还要处罚?那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你不处罚我,我都不会向她道歉。”
“你是要跟我对着干啦?”
“随便你,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反正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你讲什么理由。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有人想找我的漏洞,我想抵挡也抵挡不住。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不是今天发生,也会在接下去的某天里发生的,这是迟早的事情。”
“我不要你分析原因,我要你执行命令。”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向她道歉的。”
“这个懒婆娘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胡经理,她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你说我以后还能怎样管教她?”
骆丹的一句话,几乎会让任何一个知情者笑破肚皮。想当年她初出茅庐时,方姐和玉琴是多么耐心地指教她呀!她们从来没有嫌弃她接受能力慢,学得不如别人积极过;相反,现在靠着拍马屁升上领班的她却丝毫不对当年的友情牢记在心。郑玉琴在她的心里已经不是师姐、不是朋友了,而是她的敌人、她的死对头,骆丹想尽办法都要将她挤出去,那样她在工作中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玉琴,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经理撕掉虚伪的面容,极度认真地说,“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三个,你只要口头向骆丹道歉一句就行。如果不服从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合作的机会了。话说到这里,你心里应该明白。”
玉琴的心里猛烈地一震,经理说的这句话不是暗示了他将要辞退她吗?这对狗男女,他们不愧是工作上的“最佳搭档”,连对待员工的喜好都已经达到了一样的程度,还有什么不能磨合的事情?然而玉琴没有点破它,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和经理继续周旋。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你能说具体些吗?”
“好的,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辞退你,而且有这个权力辞退你。因为你已经违反了这里的规章制度,并且由于顶撞领班还会在同事之间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现在就想让我走人吗?”
“我完全可以这么做。”经理说。
“好吧,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请给我结算工资,而且必须是双倍的工资。”
“为什么?你在讹诈人……”
“我没有讹诈你,我在索取我的正当权益。”
“这也叫正当权益?”经理和骆丹同时问道。
“是的,你们当老板的和当领导的可以说一句话就让自己不满意的员工离开岗位,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作为一个底层的员工,谁去保护他的合法权益?不要仅仅想着法律是我们的遮阳伞,不错,法律在很大程度上维护了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但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劳动者和用人单位签定劳动合同的基础上。而像我们在这里工作的基层服务人员,有哪个和酒店里签定过什么协议或合同的?我们所付出的人身、精神和劳动根本就得不到可靠的保障,如果没有自己替自己说话的本事,那就真的跟一只皮球差不多,被人踩在脚下,任人踢来踢去。”
“你的理由倒是挺多的,口才也很不错,可惜就是没人重用你,放在这里干苦力可惜啦!”骆丹狡诈地嘲笑她。
郑玉琴对她的冷嘲热讽没有理会,她只专注于和经理的谈判。她现在心里也紧张得很,虽然嘴巴上不服输,可是急剧变化的事态还是将她拉上了危险的风浪口。她的人一下子就变得麻木了,今晚就得离开这里吗?那可真的糟透了,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走到哪里呢。如果就这样被辞退,她还不是便宜那个妖精了?
“不行,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和他们硬抗到底,就算输了也不能输得太彻底。”郑玉琴暗暗在心里咬紧牙关,此时的她已经把自己看做一名追求自由的女战士,不在乎敌人的威胁与恐吓了。
“什么都别说了,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经理不耐烦地对她说道,“三天以后过来办离职手续,我会给你签字的。”
“你真的决定了辞退我?”
“你连我的命令都不执行了,我还留着你干嘛啊?”
“这没道理的事也要我服从吗?”
“这是工作场所,不是讲道理争输赢的地方。在这里我永远是你的上司,永远是你的上司,明白吗?”
“既然你要那么说,我没法和你讲道理了。”
“这本来就没必要讲道理嘛,工作中的等级观念你都没有吗?什么叫下级服从上级,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现在就服从你……”玉琴说着说着,泪珠都禁不住下来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委屈过。
“好的,你可以走了,三天之后来找我。”胡经理说着,底气越来越足,“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算给你的,做几天算几天,不过肯定不是双倍的。你以后说话谨慎点,不要乱开狮子口,双倍工资不要说是在我们这里,在中国还没有这个先例。”
玉琴擦干泪水就走开了,她愤怒地瞪了骆丹一眼:
“妖精,别太神气了,我饶不了你!”
她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骆丹的声音:
“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郑玉琴伤心地跑进更衣室,她脱下那套工作服,发誓要永远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当她从更衣室出来时,正好遇见刚刚下班的吧员刘建辉。刘建辉是个身材魁梧、个子高大的男孩子,在这个餐厅里做了一年多的吧员,好像是跟玉琴差不多时候进来的,所以他对玉琴的关注一直都比较多。在认识林敬文之前,郑玉琴曾经暗恋过他,刘建辉的身高、气质、性格都是吸引她的因素之一,可是出于女生的矜持,她当时不敢跟他表白。人与人之间是隔着一堵墙的,有些东西看得到,有些东西却永远猜不出,就像刘建辉对她的态度和他心里的想法,多情的女孩怎么能猜得出来?于是她只好将这种美好的情愫隐藏在心里,不轻易去将它戳破;这样大家还可以做一对好同事,万一她的表白遭拒绝呢,那样两人在以后的工作中还会更加尴尬。玉琴承认,直到遇见了林敬文,她对刘建辉的单恋才稍微减弱一点;然而要她完全不去想念他,还是做不到的。
刘建辉正打算进更衣室(男女更衣室只有一墙之隔),忽然看到玉琴气冲冲地从里面跑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手里还拿着她的工作服。他感到很奇怪,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建辉走上去问道:“玉琴,怎么啦?”
玉琴正在气头上,没有看他一眼,抱着衣服独自向外走去。通常情况下员工的工作服是不能带出去的,所以玉琴的这一行为提醒了他,今晚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刘建辉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她,说实话玉琴也根本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举止。等她清醒过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像通了一道电流,那种刺激而肉麻的感觉好久还在心里荡漾。原来他们已经发生了肌肤的接触,刘建辉的手掌抓住了玉琴半裸的胳膊,等玉琴挣脱下来时,她的胳膊已经留下了一道明显的赤红的手印。噢,不愧是个有力量的男子,玉琴以前只是在梦里想象过他的魅力,现在亲身感受到了,这种感觉还真的超过她的想象。还没等男孩子开口,玉琴又呜呜地哭起来了,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似的滚落下来。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拿着这套衣服干嘛?”
“建辉,我要走了,我要永远离开你们了。”
“为什么?你先别走,玉琴,请冷静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谁得罪你了?”
“我被开除了……”
“不会吧,几分钟前你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刘建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建辉,都到什么时候了,我还开得起玩笑吗?你难道不知道这里老是有人在找我的把柄吗?”
“可是有辞退权力的人只有经理一个。”
“是啊,可是他跟那个妖精是一伙的。”
“这么说,你是和骆丹吵起来了?”
“她老是找我的把柄,我想躲都躲不过。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不是今天,也是未来的某一天。”
“然后她就恶人先告状,对吗?”
“是的,那个姓胡的要我向她道歉呢!你说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太过分了!”刘建辉气愤得大吼一声,像只发怒的狮子,他剥掉了自己的外衣。“他还给不给你脸面做人?他把你当什么人看待了,当一只狗还是一只猫?”
“他们早就想把我赶走了,只是……”
“玉琴,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王八蛋,我恨死他了,他也老是跟我过不去,前天还在众人面前羞辱过我。”
“建辉,算了吧!现在去找他们有什么用?我都已经被开除了,你还能有办法留得住我呀?”
刘建辉的脾气像牛一样倔强,他拉起玉琴的手就往经理办公室走去。这一来倒是搞得玉琴很尴尬,好像她在串通别人去报复经理一样。结果不凑巧的是胡经理已经下班了,估计刚刚离开吧。刘建辉很窝火,心里的一肚子气没法发泄出来。他定睛看着玉琴,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是一时表达不出来。
“玉琴,我现在可能会做出很冲动的事情。”他说,“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你都已经不做了,我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了。所以,我决定我要豁出去了……”
“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我该怎样做就怎样做,没必要忍受他们的恶气了。”刘建辉说着,他的眼里燃烧着绝望的火焰。
玉琴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刘建辉就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没找到经理,就把怒火完全迁移到见风使舵的那个妖精身上。说来真不巧,那天晚上刚好是骆丹值班,她要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才能离开。当她趾高气扬地再次经过玉琴身边时,刘建辉的拳头早已经在那里恭候她了。这个男人像一只发怒的狮子,猛烈地扑向了眼前的猎物;尽管这个猎物对他来说是那么渺小、那么孱弱,可是他手中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放松。他带着深度的仇恨——对他和对玉琴的,紧紧抓住了骆丹的衣领——这个衣领曾经一度使她感到自豪,并在她挣扎和反抗的双重作用力下将她按倒在地上。刘建辉的拳头朝她脸上砸去,把妖精打得稀里哗啦乱叫,边叫还边大声地哭泣起来。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刘建辉朝着她甩甩手,然后对着站那里发呆的玉琴说:
“你还看什么?咱们走吧。”
“你这个浑蛋,你竟敢打我,你反了是不是?”
他们听见妖精在后面大喊大叫,不禁觉得心里非常痛快。好像在街上抓到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一样,那种自豪感溢于言表。
“咱们快走吧,骆丹肯定会打经理电话的。我敢断言不出十五分钟,经理就会赶回来。建辉,到时候咱们可就麻烦了。我是已经走人了,可是还有你……我担心你呀……”
“玉琴,你怎么那么傻呀?”建辉向前一步,把身子靠在她身边,说道,“我如果还有诚意留在这里,还想在这里好好发展,今天晚上我还敢动手打她吗?”
玉琴大吃一惊:“这么说来,难道你已经……”
“我等着那个王八蛋把我开除掉。”他说。
玉琴的心里好难过,她知道刘建辉是因为她才和骆丹打起来的。如果他明天被经理辞退掉,她的良心会好久好久难以安宁。
“你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其实骆丹只是和我过不去,对你头上还算不错的。”
“玉琴,你不要忘记,你曾经是她的师姐,是你和方姐一起把她培养起来的。现在她反而对你们两个恩将仇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说这样的人还有良心、还有道德吗?她已经不是人了,纯粹比猫狗还下贱。”
“她会得到报应的,她迟早会得到报应的。”郑玉琴看着建辉,内心愧疚地说,“只是不需要你去动手。你不值得为我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真的不值得。”
“玉琴,你还不理解我。”刘建辉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的。”
玉琴回到家里,还在想着当晚发生的可怕事情,她开始为建辉这个男孩子担心起来。他把骆丹痛打一顿,骆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明天那个可怕的经理就会给他最严厉的处罚了。“不行,不管发生什么事,明天早上我一定要去看看他。”玉琴在心里画好了谱子,她要去拯救一个为她作出牺牲的男孩。
第二天,她穿着一身便服悄悄地来到餐厅里。她努力地寻找刘建辉的身影,可惜没有找到他。吧台里那个熟悉的老位置,换了另外一个男孩子站着,是让他在这儿替班的,还是以后永远把这个位置交给他了?玉琴没再走进去,她害怕看到经理或者骆丹,也害怕看到其他同事,听别人在背后说着一些闲言碎语是多么不舒服的事情。骆丹的脸已经有了肿块,只要她来上班,其他同事肯定会议论纷纷,进而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刘建辉会发生怎样不好的情况呢?难道真如他自己预料的那样,被经理立马炒掉鱿鱼。天哪,这种结果一定不能发生,否则她会有愧在心的。她宁愿骆丹现在走出来痛打她一顿,也不希望那个男孩子被经理辞退掉。
“郑玉琴!”一声清脆的喊声,把玉琴从迷糊的状态中拉回到清醒的现实中来。原来是媛媛,一个对玉琴很好的,把她当亲姐妹看待的女同事。媛媛是个心态比较端正的女孩,可是也从心里看不惯骆丹的处事方式,不过她和经理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媛媛一看见玉琴,就难过地对她说道:
“玉琴,我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真的很为你惋惜,很为你难过。骆丹这个人看不出来,竟然那么无情无义。”
“我自己倒是没关系,反正已经没有想留在这里的愿望了。”玉琴说道,“昨天让我很难过的倒是,我的事情还把刘建辉牵连进去了,他把骆丹揍了一顿。我担心他会被经理辞退,所以今天过来看看他。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他的人,你看见过他吗?”
听到玉琴的问话,媛媛迟疑了片刻,好像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放心吧,你就跟我说实话好了,”玉琴说道,“他今天是不是没来上班过?”
媛媛说:“是的,玉琴姐,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打听到消息。刘建辉在昨晚接到电话,经理通知他从今天开始就不用来这里上班了,三天以后来办离职手续。”
“啊,这么个卑鄙小人,他居然把建辉也辞退了?”郑玉琴失声大叫起来,她全身都不禁抽搐了。
“玉琴姐,别难过!”媛媛安慰她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去多想也没有用。还是接受事实吧!”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好,是去找经理质问原因呢,还是直接离开算了;离开以后是去找建辉呢,还是不要去找他。她心里茫然一片,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在胃里挪动,真想将一肚子脏水都泼出来与媛媛分享。她们在一起共事一年多,平时的关系又那么密切,并不是没有话题可以沟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玉琴最后还是决定独自告别、离开,没想到媛媛却喊住了她。
“玉琴姐,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你说吧,我听着。”
“回家以后去找一下建辉。”
“为什么?他有事找我吗?”
“你还真的不知道吗?”媛媛以极度认真的语气继续说下去,“玉琴,刘建辉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只是他听说你有了男朋友之后,有些事情又不好说出口……”
“我没听懂你说什么意思。”
“我再讲通俗点。刘建辉曾经对我说过,他愿意为了你付出任何牺牲,他还告诉我,他一直都在爱着你!”
“他爱我,真的?”
“是,他亲口说的。”
郑玉琴像被注入了一支兴奋剂,激动地沿着楼梯冲了下去。媛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她精神失常了,也急忙跟着跑下楼梯。结果她在楼梯的转弯处看见玉琴正抱着一根大柱子哇哇哇地大哭,她的泪水飞溅出来,像一道伤心的喷泉。
“玉琴,怎么回事?”
玉琴发现自己抱错了地方,又返身抱住了及时赶过来的媛媛。她把媛媛搂得很紧,好像在搂着刘建辉一样,那种美妙的感觉使得她好久都不肯松手。
“玉琴,玉琴……”
“别喊我,让我再抱一会儿。”
“玉琴,玉琴,我是媛媛呀,你别搞错……”
郑玉琴好像现在才清醒过来,她此时紧紧抱住的不是刘建辉,而是她的好朋友媛媛。她的额头出了汗,手心出了汗,甚至全身上下都出了汗。她觉得自己挺不害臊的,居然为了一个曾经暗恋过的男孩激动成这个样子。
“媛媛,他真是个傻瓜,真是个笨蛋哩……”
“你说谁呀?是说建辉吗?”
“是呀。他爱我,却不敢亲自告诉我,他宁愿把这句话在你们小女生中间传播来传播去,弄得我……哈哈……”
“别太激动,别太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要是我早点听到这句话就好了。媛媛,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吗?”
“好像是在半个月之前吧。”
“噢,天哪!原来他也在心里爱着我?”
那一天,郑玉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骆丹的暗中挑拨、经理的辞退命令、媛媛的苦心劝慰,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在这里,最关键的一点是玉琴得知了刘建辉对她的爱,这是她在内心可以慢慢体会的。玉琴一边想着一边笑着,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梦见他。梦里的建辉比现实中的更高大、更魁梧,宛然是玉琴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脱掉了生活中暴躁易怒的一面,对待玉琴如同对待一只温柔的绵羊,尽管他还不具备这样的耐心。玉琴在梦里满足地笑着,她还禁不住喃喃地自语着:
“原来他也在心里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