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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相信我一次,只要一次也好
翌日清早,公寓门被人从外面急促按响。
宋言过去开门时,外面是一脸慌张的裴思愉,“宋言,出事了!”
她怔了怔。
裴思愉将手中的报纸递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
接过报纸,当看到上面的新闻时,宋言脸色刷地惨白下去,呼吸倏然急促不稳,手指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我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找你了!”裴思愉攥紧双手,即是担忧地望着她,又满脸的愤怒,“该死!是谁这么缺德!”
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睨着报纸上的新文,宋言身形难以抑制的抖动,唇瓣失去了血色。
骤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她忙按住裴思愉的双肩,满脸尽是慌张之色,“帮我送小源去学校,别让这件事给他看到,我有事要离开。”
“你要去哪……”
裴思愉的话还没问完,宋言就已经松开了她,脚上趿拉一双拖鞋,便朝外冲了出去。
看她这么急切的样子,裴思愉忽然渐渐有些明白她要去哪里了。
此生,除了唐慕年那个男人,还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这么奋不顾身过吧……
急急冲到楼下,宋言想要拦车离开后,有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到她方才站着拦车的位置,后座车窗滑下,露出男人刚硬冷峻的面庞。
傅寒深脸色不是很好,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计程车,一双幽深的眸深沉到看不见底。
缓缓,他低沉开口,语气有些危险的意味,“去刊登这次报纸的那家杂志社。”
石恒点了下头,“是。”
当宋言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唐慕年所在的医院时,病房里还有一个她所不认识的女人在里面。
女人大概跟她差不多的年纪,长相漂亮清纯,眼眸清澈而毫无杂质,明亮中带着一种天然般的清纯,穿着一身得体洋装,颇有一股大家闺秀的尊贵感。
在看到这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那一刻,宋言站在门口的脚步倏然僵住,凝滞的视线慢慢看向坐在轮椅中的唐慕年。
恰好,他的视线也朝病房门口的她投来。
只是,眼神很冷,他的眼神冷到像是要将她冻结,当触及到他冰冷到足以冻结人心的目光时,宋言感到自己一颗心重重的跌入谷底。
几目相交到一起,坐在唐慕年身旁的柳卿卿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忙站起身,微微笑着对唐慕年说,“我想起我还没给我妈买药,我先去拿药,等会再过来看你。”
唐慕年没有回答她,柳卿卿倒也不介意,回身走到病房门口,经过宋言身边时,她微微点头的一笑,没说什么,尔后离开。
宋言抬眸定定的凝视着唐慕年,视线渐渐移到他手中捏着的报纸,眼神沉了又沉,心底泛起一股冰冷之意。
他果然还是看到了……
“唐慕年,我……”
“不用说了。”他开口,连语气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厌恶之意,眸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别到一边,淡漠地不再看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离开。”
他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根根的针刺,扎得她千疮百孔。
努力平复着呼吸,她咬牙,盯着他,缓缓迈步进来,逐字逐句,“你能不能相信我这一次?”
只是一次。
哪怕只是这么一次也好。
不用完全可以相信,但起码只要给她一点点的信任就可以了。
真的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只要这一次……
“相信你?”看不到她眼眸深处的受伤,唐慕年笑了,笑得那么愤怒而自嘲,笑得近似疯狂了般,回头用力地将手中报纸扔到她身上,“你一次次的让我相信你结果就是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而已!”
报纸砸到她身上,缓缓落在地面,摊开时,只见报纸的头条赫然是一篇不堪的字眼——唐氏总裁隐婚妻子婚内出轨在外养育私生子,唐总戴了六年绿帽却浑然不知。
报纸内附有三张照片,唐慕年,她,以及宋小源。
从样貌上来看,宋小源跟唐慕年无半分相像,但跟她却有几分相似。
报纸里面还有众多关于宋言跟唐慕年的感情分析,有宋言带着宋小源去学校的调查等等,虽然大多不够仔细,但要娱乐,要刺激,要将一个人毁到身败名裂,足矣。
她变成所有人厌恶唾弃的对象,而唐慕年则是被世人讥笑讽刺的傻瓜……是足够可怕的一份比拟灾难的报纸。
宋言双手攥了紧,她听见他可笑而近似疯狂的声音说,“你到底还要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六年前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相信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相信你没有生过别的男人的孩子?相信你这一切都是假的?!”
“……”
“你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要我相信你?你觉得你全身上下还有哪个地方值得相信?”自嘲失笑着笑了笑头,他猛地用力掀开旁边的椅子,“我他妈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还想相信你,结果最后事实告诉我只是一个白痴而已!”
“……”
“我总以为我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可以不去追究六年前你到底跟了谁,但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连儿子都已经有了的人!这些年生活在唐家,你瞒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他笑着,笑得癫狂,冷如冰霜的斜视她,眼底充满了抑制不住的讥嘲愤怒,“你没有资格再得到我的一点信任,你也不值得相信!”
“……你介意的是因为我有一个儿子?”出奇的,她的情绪竟突然平静得很,声音不起不浮的,看着他问。
唐慕年侧头睨她,嘴角划开讥笑的弧度,“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告诉我,你没有儿子?这些都是别人杜撰的?”
“不。”她微微的一笑,浅浅勾唇,“我有一个儿子,已经六岁了。”
“……”
“而且是别人的。”
“……”
“昨天我想要对你说的真相就是这个。”她平静凝视他,说,“可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
他又是笑了,在亲耳听到她承认的那一刻,终归是连最后一点的奢望都没有了,心底有的,除了自嘲,还是自嘲,嘲笑他这些日子的愚蠢,嘲笑他甚至在昨天还对她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过。
然而当今天这份仿佛嘲笑着他这么多年行为的报纸时,除了可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感想。
嘴角微勾,他说,“如果真是因为我,才让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并且还把孩子这么小心翼翼的抚养到六岁我却直到现在才懂,那么,那个原因,不听也罢。”
心尖狠狠的抽搐着,似乎要把人逼到窒息了,宋言强撑起一个微笑,用着笑得最完美的弧度,浅浅的勾唇道,“好,我明白了。”
事实已经证明,她输了。
在她想要赌上所有时,过去却被人用另一种方式揭露,虽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但结果似乎只会一样。
她输得彻头彻底,输在了因为她有一个六岁儿子的原因里,输在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六岁的孩子里……
心虽然痛,痛到像是让人窒息,但这一刻,却是没由来的轻松,仿佛这么多年压着她的担子,终于卸下,让她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感到释然。
确实是释然,心虽痛,但六年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原来可以这么轻松……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微微的一颔首,她浅浅的笑,笑容靓丽而完美,“你好好注意身体,再见。”
她已经输得很狼狈,不想再继续低微,在这一刻只是想要微笑,哪怕这样的微笑就好似在掩盖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有时,现实跟人心,无法控制得叫人力不从心。
她除了还能微笑,已然找不到该用什么来代替脸上麻木的表情,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不到她眼眶边的酸红,看不到她眼底遍布的悲凉……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犹然还在耳边回响,可待他回过神来时,她消瘦苍白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双手紧紧的箍住轮椅扶手,手背上有青筋突突的跳,唐慕年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勉强强的按压住心底那股纠葛的痛,随后,嘴角边又漾开一抹淡淡的弧度。
以这样的方式作为收场,曾经他从未想过。
在看到报纸上那个小男孩的那一刻,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但他却很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隔着太多。
他不能接受那个男孩的存在,就跟她到了最后也不会抛弃那个男孩而选择她是一样的。
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走得太远太远……
柳卿卿再进来时,望见的是唐慕年坐在窗口边的孤寂模样,眼神淡淡的望着窗外,没有了愤怒跟不甘,从侧脸看过去,只见他一脸的平静。
亦步亦趋的来到他坐着的轮椅后,她低声开口说,“如果我再一次跟你说,在大学外面的那个店里我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
“我不是想趁人之危,但是你现在这个模样,让我很心疼。”慢慢踱步到他身侧,她蹲下身,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抬眸既小心又恳切地凝视他,“别再像之前那样看到我就要赶我走,说我认错人之类的话,起码在现在这种时候,让我陪在你身边,别让你看起来那么孤独。”
唐慕年侧头,淡淡的眸看向她,她微微一笑,神情恳切,“好吗?”
唇瓣轻抿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警察局里。
温佳期被狱警带出来时,隔离窗外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
在椅子上坐下来,她神色冷淡的盯着外面的男人,拧眉问,“是你找我?”
石恒坐在她对面,笑道,“不错。”
“有什么事?”她态度不大好,冷冷的,充满警惕的目光瞅着他。
石恒也不跟她啰嗦,不急不缓的拿出一份报纸,隔着隔离窗让她看,“这个都是你让私家侦探干的吧?”
报纸上的内容正是今天关于唐慕年跟宋言的头条,温佳期再是熟悉不过,关于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她干的。
就在那次她被宋言打过一巴掌后,她就曾发过誓,绝不让他们好受,于是本身就对宋言人际关系充满怀疑态度的她,就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宋言的底,直到昨天终于有了全部的结果,所以十分自然的,她不可能会放过她。
更何况,连唐慕年这么久对她都没有一丝的心软,她就更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她不好受,她就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身败名裂!
但看出对方似乎来者不善,温佳期没敢随意说什么。
仿佛对于她承不承认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石恒倒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说,“我来这里就是想警告你一句,不管你跟宋小姐有怎样的过节,她现在归我老板管了,你若继续用什么方式打她一下,我们能还你十下。”
“……”
“如果你手头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的,还想要继续抹黑宋小姐,我们可以还你无数次。”看她充满狐疑的态度,石恒微笑,“最好还是别怀疑我的话,我们老板很护短的,他护短起来,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干出来连我都感到害怕。”
“……”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现在你会被监禁任何人都不能探视,想来也干不出什么。”
“我不能被人探视?”温佳期不敢相信,眼神忙朝旁边的狱警投去。
狱警瞟了她一眼,没理会,倒是石恒说,“不用看他们,是我们干的。”
“……”
“就这样,您继续在牢里好好呆着。”站起身,石恒有礼的颔首,“我先告辞。”
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温佳期愤怒的低吼出一句,“神经病!”
她连他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出这么多类似恐吓的话?
刚刚还想低咒几句,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刚硬的脸庞,温佳期神色倏然一僵。
难道……是之前那个她见过一次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他,似乎确实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至少,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气势会让人觉得那么惧怕。
不知为何,她就是在心底坚信着,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出了警察局,径直来到外面挺着一辆黑色宾利旁,石恒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上,回头冲后座里的男人凝重道,“老板,这边已经弄好了,杂志社那边也把报纸撤回了,那我们现在……”
傅寒深淡淡的闭着眼睛,薄唇轻抿,英俊的脸庞覆盖着淡漠之色,深沉得叫人无法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