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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要知道轻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一定不会对老四动手。”
“你别忘了，是谁将老太后的尸体给你带回来的，如果没有老四刀山火海的拼杀，她凭什么入皇陵？！”淑妃愤怒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因为她被封淑妃，和皇帝的母亲曾经同一个位分，所以得了皇帝另眼相待，知道皇帝所有的秘密。
可这代价，却也很大。
从她知道皇帝求长生之后，她们母子便清楚，皇位和老四无缘，皇帝不会给任何人，甚至皇位落在谁身上，就是谁的死期。
所以他们母子从未想过这个事情。
却没想到，他们也要沦为祭祀品了。
曾以为，做完有些事情之后，儿子就是安全的了，却没想到，如今皇帝竟然还是将念头动到了老四头上。
“老二寿限不长，没一年可活了，老三毕竟不是我的儿子，老五又失踪了，现在只有老四了。”皇帝平静的说。
“你和我说过，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别人不过是你稳固皇权的工具，现在，我们母子也成了你手中的工具吗？”淑妃绝望的看着他。
知道这个男人对老大动手之后，她就对他彻底死心了。
再多的甜言蜜语，温情相对，都已经让她无法再起波澜。
“我不是这个意思，慧儿，你……”皇帝慌张的想伸手拉住她，却被淑妃躲开了。
“别再和我假惺惺的演戏了！”淑妃痛斥道，“反正我们母子也不过是你砧板的鱼肉，你何必多此一举来通知我，老五的失踪，和你有关吧？他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被你害死了？你这个恶魔！”
看着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她觉得恶心极了。
她虽然从未帮她谋害过几个皇子，但是想到自己知道所有，突然就觉得罪孽深重。
老四将先淑妃的尸首带回来，代替太后入皇陵，她并不可惜太后，毕竟太后害死了她未出世的女儿，甚至还觉得皇帝是孝心。
也曾因此对他多了几分放心，觉得他不会对老四下手。
却没想到……
如今这些灾难，终于还是落到她们母子头上。
“皇上，林贵妃是被你害死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会做噩梦吗？”淑妃故意的问她。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林贵妃的魂被锁魂阵困在慈宁宫，别说她来折腾我，便是想投胎都没可能。”皇帝嗤笑，“那个女人可真是狡猾的很，这么多年，我竟动不了老三半分。”
“做母亲的，哪个不会舍命护着自己的儿女呢？”淑妃喃喃道。
为了儿女，她也会豁出所有。
“如今无法夺取老二寿限，朕只是先借老四几年续命，等拿到老三命格，朕必然能找到给老四续命的法子，慧儿，朕是尊重你所以才来告诉你这些。”皇帝很真诚的看着淑妃。
“我倒是宁可您不尊重我！”淑妃恨声道，“那也是你的儿子，是你的臣，君主，孝道两座大山压在他身上，您想做什么不都是轻而易举，何必假惺惺在这里多此一举，而且我若是说不可，难道您就会放弃吗？”
“当然，老四是我们的儿子。”皇帝当即毫不犹豫道。
淑妃一愣，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朕一言九鼎，永远记得应过你的话，若是你不同意，朕不会动老四。”皇帝声音温柔，将人拉到怀里轻声安抚。
淑妃带愣住，忘了反应。
她不同意，他便不动？
“只是关乎朝堂的大事，却不能因此而停滞，若是有一日朕走后，这些事情，都要交到老四手中，慧儿，到时候你千万要盯着老四，让他做的比朕更好。”皇帝拍着淑妃的肩膀，语气认真而严肃。
淑妃刚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是想让她的儿子变成和他一样面目可憎的人？
一个将自己的儿子当成续命工具的人？
“慧儿，你是最了解朕的人，你知道的，朕做这些，只是想让我们希梓国更加强大，不再被芜泽国侵略，永远不再发生我母妃那样被迫和亲的事情。”
“两个公主的事情，朕同意皇后的安排，也是这个原因，朕也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他国，受人欺凌。”
皇帝父爱深沉。
淑妃后退一步，狐疑的看着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后给两位公主选的驸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公主更是因此被人打骂，您既然是为两位公主好，又为何不给她们选良人？”
“因为朕想要工部侍郎性命，只有这样，朕才能找到更好的长生之法，慧儿，现在朕已经有新的办法了，很快，你也能和朕一起长生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长长久久，岂不美哉？”
“是你那位杜美人？”淑妃冷冷看着面前人。
“慧儿知道了？”
“太子棺椁入宫，有心人哪个查不到？”淑妃扯唇，“太子当真活了过来？那阿笙——”
“你当年所猜测的没错，阿笙确实有机会借尸还魂，朕宠爱了华予这么多年，她终于是有些用处了，她和阿笙有血缘关系在，事情应该不难办。”皇帝道。
淑妃态度果然软化了很多。
“皇室这些年人丁凋零，年轻一辈的人几乎没有，早就让人觉得我楚家江山命数已尽，如今朕不过是想守住江山，是为天下计，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皇帝言辞恳恳。
淑妃却是道，“皇上，其实臣妾觉得，若我们一家四口就在抚辰殿都做鬼，也挺好的。”
皇帝一愣，自己这般诚恳的话，都没能打动她？
淑妃平静而真诚的看着皇帝。
“老三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姓楚，您又宠爱了他这么多年，血缘早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他既然是储君，那以后这江山重担便交给他去吧，如此希梓国依旧姓楚，让老四去军中做一名将领保家卫国，算是全了他们这份兄弟情，而您和臣妾，便去抚辰殿陪陪阿笙，这些年，阿笙一个人在那凄冷的地方，过的也不容易，从未真切的感受过父爱……”
“慧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帝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人，仿佛不认识她了，“难道你不想让阿笙见见太阳，看看这壮美河山了吗？”
“太后的罪孽，长公主此番便是赎罪了，也没必要再牵扯华予，都是阿笙的命，她命不该活着，但死后能有你我夫妻陪着她，她也算是幸福的。”淑妃语气坚定。
“我看你疯了！”皇帝皱眉，愤怒的看着面前冷漠的女人。
这些年他不是没感受到，淑妃和自己越发疏远了。
尤其是之前老四得胜回朝。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清醒过！”淑妃定定看着他。
“您赐臣妾长春宫，希望臣妾永远年轻，永远活着，可是这种些年臣妾久居此处，却从无一日安心。”
“阿笙一日日修炼成形，越来越懂事，每次她长大一点，臣妾心中欢喜一分，却也恐惧一分。”
“阿笙每次成长，都说明宫中又有人没了，有一段时间，阿笙长得很快，臣妾便知道，慈宁宫死的人多了很多。”
“臣妾不知道这样，是让阿笙活下来，还是给阿笙造孽。”
“臣妾很害怕，可是臣妾每次见阿笙，却还是忍不住告诉她，要变得强大，要用力的吸收所有周围能吸收的一切，强大她自己。”
“老四出宫将近两年，臣妾日日提心吊胆，怕他会被芜泽国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一刀给砍了。”
“老四回来之后，和我说，芜泽国人竟然试图将一个人活人的眼睛挖给另一个人，人身上所有能换的东西，他们都试图去换掉。”
“他到了芜泽国才知道您和他们和谈的条件，他后悔啊，若非宫中有我在，他当时就后悔了。”
“回来之后，老四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淑妃絮絮叨叨，眼泪从眼角滑落，连成串。
“朕早就说过，宫里的这些事情，你应该让老四早些知道，就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让老四这点事情都要承受不住，还好，他是个孝顺的，惦记着你，也惦记着他祖母，才没做出混账事。”皇帝却是毫不犹豫的训斥她对儿子的教育。
“慧儿，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应该为阿笙想想，她多么渴望能看看外面的事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皇帝说。
“朕只是想借用老四三年寿命而已，你不同意，朕也便罢了，但是朕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交给老四，这个事情，你不能再阻拦，朕必须要趁着自己还活着，快些让老四接受这些事情。”皇帝很坚决。
淑妃摸了一把脸上的泪，嘲讽的笑了，伸出手，“将东西给我吧，你便是取走老四所有寿限，也是他该给的，这就是他的命，谁让他是你的儿子，是他欠你的，但是此事过后，老四便也算是还了你的生养之恩，我们母子，再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的阿笙，也不需要华予的身体来还魂，以后我们母子三人是生是死，都和你没有关系。”
“你当真要如此决绝？”皇帝一脸受伤的看着淑妃。
“是您决绝，是您在逼臣妾，您不过是料准了臣妾不想让老四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才说这种话来刺激臣妾。”
“什么叫丧尽天良？朕这么做都是为了希梓国，为了天下百姓！”皇帝恼羞成怒。
淑妃却不耐烦和他再正争执，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慧儿。”皇帝看着她伸出来嫩白的手，再次软了声音。
然而淑妃却没任何表情，只伸着手，态度坚决。
皇上叹了口气，却还是将袖中的一个白瓷瓶放在了淑妃手中，“朕只借他三年，之后自会想办法为他延长寿命。”
“不用了。”淑妃握紧了手中的东西，落下手，平静看着皇帝，“有你我这样的父母，活着对他也是折磨，死了反而干净。”
皇帝紧蹙了眉头，“慧儿，你这会脑子不清醒，朕不和你争辩，这几日你好好想想，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继续谈，我们来日方长，千秋万代。”
丢下这话，皇帝转身衣袖一甩朝外走去。
“皇上。”淑妃手中瓶子硌的手心疼，在那人即将拉门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朝他看去。
阳光透过窗纸折射进来，落在二人中间的地板上，仿佛将他们之间隔开了一条鸿沟。
皇帝回头期待的看着她。
“两国交战的事情，可是你和芜泽国之间的另一个盟约？”淑妃却没有服软。
皇帝脸上刚浮现出的笑意一瞬间消失殆尽，却和以前一样，对她坦诚，点头说是。
仿佛对她的坦诚相待，便能证明他初心不变。
淑妃嘴角的笑容越发嘲讽，“芜泽国屠了一城百姓，臣妾是最没资格说什么的人，毕竟臣妾的女儿便是靠着那无辜之人的鬼气重新回到臣妾身边，您去忙吧，一会儿臣妾就让老四过来吃饭。”
皇上深深看了她一眼，拉开门，大步离去。
……
二皇子当着楚君回的面，毫不犹豫的一剑刺死了那个和尚，一直等人断了气，他才抽回自己的剑，反复得深呼吸平静自己。
扔下手中长剑，二皇子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半头的人，“保家卫国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楚君回，我相信你能做的比我好。”
楚君回只是扯了扯唇，并不应这话，淡淡道，“希望你是真心选择她，而不是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
给别的男人养孩子，这个人是真的甘心，爱屋及乌，还是和老皇帝一样，别有所图？
二皇子不解的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楚君回没有解释，转身大步离开。
……
“皇上，命格的事情，妾身觉得应该和换身体也差不多，不过您现在这身体受损的厉害，不如，借四皇的身体一用，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除掉楚君回，等您走后，借着您丧事，妾身会以三皇子调戏妾身为由，将人杀死，到时候您已经是四皇子，一切顺理成章，妾身也算死得其所了。”‘杜怀夕’忠心耿耿的谨言。
她现在只需借着皇帝想长生的心思，动动嘴皮子，皇帝便会做出超乎她设想的决定，拿捏了人性，他所做的决定，便都是朝着自己希望的地方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