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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锐军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他一直不敢告知方晓璇他在外面有了儿子的事,他想象不出她会是什么反应。多年的夫妻了,别的女人遇到不如意时大惊小怪、撒娇撒痴甚至闹着上吊跳楼的招数她都没有,她生气时从来都是那副不露声色不理人的样子,最多的就是生生闷气,但决不肆意发泄自己的愤怒,让他捉摸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锐军清晰地记着自己最初见到方晓璇的时候,当初她刚分到他们车间,非常的腼腆内向,眼神却格外清澈明净,说话前总是先微微一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特别美好,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
当时在周围人看来他们并不般配,不仅因为她是大学生,而且她显然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对他刻意的套近乎从不理会。这让他很伤神,可他中了魔一般只认定了她,这一生没有其她!
那天丈母娘骂得他无话可回,当年他确实向丈母娘发过誓,他会用一生的努力呵护方晓璇,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只是世事变化,并不能让他一如当初所愿。
刚结婚时他们也没少拌嘴,为了他的一些习惯和坏毛病,方晓璇也常闹别扭,但只要他用心哄一哄,她就会忍不住一笑,眉眼弯弯的让他心里特别舒坦。
因为她擅自流产的事,他气极了当众扇了她一耳光,扇完之后自己都懵了,却见她既不哭也不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弄得他不知该怎样面对她,那时正与朋友计划着要下海,只是放不下家里,这一赌气就跑了出去。再回来已是好几个月后,她见了他既不责备也没表示欣喜,他不由地万分失落,他情愿她跟自己哭哭啼啼地闹一番,但她什么也没有。可他知道,自己在她眼中,还是那个粗鲁暴躁的人。
第二次打她是因为看到母亲已至弥留之际,让他陡然痛极无主,看着方晓璇惊诧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冷冷地转身走开,他发现自己又错得一塌糊涂。他觉得自己在外面做人做事很是有分寸、有道理,不知为何一到她面前就失了控一样,这让他沮丧不已,却诉说不出心里的愧疚。
好容易他的公司总算扎稳了脚跟,他有能力接她们母女来青城了,方晓璇却要家闲不住,想要去工作。他没有同意,一来他不想让她早出晚归吃那份苦,他只要每次回到家,能看见她眉眼弯弯的迎上来,这样就好了。二来单独二胎政策放开了,他很想再要个孩子,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不料一向温婉和顺的方晓璇在做试管婴儿这件事上,吃了一点苦就执拗着不肯再试。为这事上他着实郁闷过一段时间的,他在外面忙得灰头土脸,有时为了一点业务在别人面前一副孙子样,可她却连这点苦也吃不了,这让他很是讥讽了她一阵子。
但在其他方面,方晓璇的确实让他挑剔不出太多的毛病。因为她不肯做试管,他生气地与她约法三章,不让她出去工作,不让她插手公司里的事,她也真的就不再多问;有一段时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他不按时给她家用,她也从不吵不催,给了她就接着,决不会当他的面去数一下;他的朋友们总是抱怨老婆管得紧,查钱查人,出去吃个饭都要汇报,有的甚至还找私人侦探,但方晓璇似乎不屑于做那样的事,他不知道她是出于放心还是无视。
他有时真的很讨厌她这种仿佛高傲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有时他故意地在她面前放任自己的粗鲁自己的随意,她渐渐地也不指责也不生气了,只是跟在后面默默地收拾,似乎连抱怨一声都不愿意!
但讨厌归讨厌,他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能放心的人,此生他无论飞黄腾达还是落泊潦倒,她永远都会安静地在那里,不抱怨也不赞赏。在她面前,他可以随意放松自己,不用担心无需防范,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婚,更别说会在这个关口提离婚了!
这次到丈母娘家他忙前忙后也是想表现得好一点,本想找机会让丈母娘劝劝晓璇,谁知于箐箐早给他掀了个底朝天,而一向待他远胜过晓璇的丈母娘竟掉转了船头逼他离婚!
“自作孽,不可恕!”他想起这句老话,这是他自己招的!
所以他也懒得与于箐箐争吵,他发现方晓璇那一招不理不睬其实很管用,于箐箐摸不着他的心思反而本分多了,也肯花心思在明睿身上了。可这女人竟然还敢去找方晓璇,刚才他一到别墅于箐箐就高兴地迎上来,晓璇姐同意离婚了,她答应离婚协议拟好了就来找他!王锐军直接把手机砸在了地上,吓得她惊叫一声,又一脸委屈地说是晓璇姐找她的。放屁,方晓璇会主动去找她才是见鬼了!他理也不理地走出了别墅。
方晓璇回来了,可仍然不肯与他联系!以前她再生气,他不哄她,她自己过段时间也就跟忘了一般,可现在居然真的要离婚!他想了想,直接掉头向家里驶去,不料走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竟没带钥匙!从云南返回后他回到家里,发现晓璇竟然没有回来,她不在家时,熟悉的一切都变得让他很不习惯,空落落的让他有些失落。那几天公司正忙,他也就没回家,后来岳父病了他赶往铜矿,钥匙就顺手放在了办公室!
想了想,王锐军只得伸手去揿门铃,这套房子还是在晓璇母女来之前他多次看过之后买的,地段好学区好生活便利,现在房龄虽然有点久了,可单价却仍在上涨。也就是在这次购房过程中,他发现了当时处于低迷的青城房地产业中的商机……
门开了,王锐军愣了一下,这个女人上次在机场见过的,叫什么名字却想不起来了,但他立刻笑道:“有客人?欢迎欢迎。”一面换了鞋走了进来,方晓璇一回来家里立刻氛围完全不一样了,他笑着走进厨房,见她正端着刚出笼的热包子,他乱腾腾的心里一下就安静了,探过身去想抓一个,“嗯,真香!”
方晓璇一脸清冷地没有反应,让他有些尴尬,想起了自己没有洗手,忙停下来笑道:“哦,忘了洗手。”见施可音一旁站着望,又客气地招呼她,“来来来,尝一个。”
不料方晓璇淡淡地开口了:“这是要给可音带去的。”
她很少在外人面前扫他的兴,但王锐军毫不在意,向施可音笑道:“那让我尝一个。”包子太热,他双手交错地倒换了两下,乐呵呵地咬了一口,眼睛得意地瞟了瞟着方晓璇。
方晓璇没再说话,王锐军却还要报复似地评价道:“这个馅不好,又难看又难吃,应该做粉丝大葱馅的。”又望着餐桌上尚未收拾的菜笑道,“这个牛肉好。”他转向施可音问道,“你吃了吗?”
施可音饶有趣味地望着他们夫妻,见他问忙笑道:“我吃饱了。”
王锐军仍笑呵呵道:“再吃一点?晓璇烧菜的手艺还可以的,不过这个虾仁不太好。”他挑了一下虾仁,他以前很爱吃虾仁,但因为他尿酸高,家里餐桌就再也看不到这道菜了。他看了看方晓璇笑了笑,但她仍板着脸没表情,他也不介意,风卷残云地扫光了牛肉和三个包子,见施可音仍笑着打量自己,便笑道:“我们家最后吃完的要罚洗碗。”说着收拾着真要洗碗。
方晓璇终于开口制止他道:“不用你洗,你是来拿东西的吧,拿了就走吧。”
王锐军努力地逗笑揶揄想要示好,无奈方晓璇没有情商般的就是不肯配合,还这么明白地赶他走,他不由有些郁闷,笑着想将气氛缓和一点:“这是我的家,我走到哪里去!”
不料方晓璇冷笑了一声:“这是你的家吗?你走错地方了吧?”
王锐军有些拉不下脸来了,方晓璇一向是很爱面子的,从不肯向外表露家里的纠纷,更不会揭他的短,现在竟在外人面前这么不顾忌?他的调侃打趣方晓璇压根就不理不睬,习惯性的想嘲讽她几句却发现没了底气,想低声下气地哄哄她将矛盾化淡吧,可是施可音不知趣地站在那儿看热闹一般。他下意识地瞅了施可音好几下,向方晓璇道:“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
见他欲言又止,施可音也感到自己不能再装不懂眼色了,只得拎起自己的包要告辞,但方晓璇却一把拉住了她,对王锐军道:“你直接说吧,可音是我委托的律师。”
王锐军有点发怔,方晓璇一向性子温吞,事情不考虑周全不会率性而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了律师?王锐军眯起眼睛望向施可音,律师?这女人的笑容怎么这样熟悉?他突然想起来了,他还在另一个地方见过她。哦,一定是于箐箐这个女人在捣鬼!
王锐军虽没作声,但他盯向自己的目光不再友善了,施可音索性微笑着表明身份:“晓璇姐已经委托我拟定离婚协议了。”她大大方方地向王锐军伸出手来。
王锐军却不理会她的握手,冷笑了一声挖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这些律师还有没有职业道德,想吃了原告吃被告!”
方晓璇有点忍不住了,王锐军嘲笑自己几句也就罢了,但这段时间可音帮了自己这么多,她不过请可音来吃个饭,却让可音无故被牵累受气,忙道:“你有话对我说好了,不要乱发脾气!”她伸手拉了可音想离开餐厅,“我们到客厅里喝点茶吧!”
王锐军不明白她们之间的交往,但他知道方晓璇以前从不认识什么律师,他想赶紧将这个“炸弹”从她身边挪开,遂跟到客厅郑重地告诫施可音:“我们是不会离婚的,我警告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施可音见他一提离婚就紧张得翻了脸,不由更觉得好笑:“抱歉,不过我有义务提醒您,婚姻中有一方要求离婚的,法院也是可以进行审理的。而且如果我的当事人有确凿的证据证实您是过错方,不论您的主观意愿如何,我的当事人有权力提出离婚申请并且请求离婚损害赔偿。”
“到我房里坐坐,”方晓璇见王锐军气得脸色铁青,便拉了施可音离开,“明天到你那里再说!”
王锐军正要坐下喝茶,一听又发话了:“你不准去,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见他如此蛮横,方晓璇也不理他,但施可音却笑得更温和了:“那我就更得提醒您了,如果没办法达成协议离婚的话,我的当事人可以走诉讼的途径,那样的话只怕对您会更加不利……”
她的话没说完,王锐军气的将手中端着的紫砂壶掷在地上,茶壶在地上啪地一下爆裂开来,热腾腾的茶水溅了一地。看着地上一片犹在摆动的壶身,他也有点发怔,方晓璇平日没太多爱好,只喜欢养点花草喝喝茶,茶壶还是十几年前他到宜兴出差特地给她带回的,小巧精致的她特别喜欢,一直就没换过。
“你——”望着地上碎裂的紫砂壶,方晓璇又心疼又气恼,王锐军竟当着施可音的面这样粗暴无礼,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桩婚姻还有点依恋不舍呢,她断然地道,“好,您请自便。”一把拉着施可音进了明纤的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王锐军懊恼不已,自己本来想好好地跟方晓璇谈一谈,他知道她心软听不了几句好话的,为什么却偏偏弄成了这样?!他恨不能去砸开那道门,但理性告诉他不能再乱来,否则只会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