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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楚天阔和燕子卿分别带着孙三清和孙慕莲,从葛家堡后墙飞身而出,在街旁屋顶上,展开蜻蜓点水的轻功,往东城门飞驰而去,街市上虽有行人,但是没有人没事会往头上看,越过几条大街,不到一盏茶时间,楚天阔四人来到东城门城墙下。城墙上有兵丁举着火把往来巡逻,但往来频度不密,要觅得间隙溜出并不困难,困难在于城墙太高,要搀着一个人上去对燕子卿来说太难了。
楚天阔担心地说:“燕姑娘,城墙这么高,上得了吗?”
燕子卿虽然心高气傲,但是此时此地,不敢逞强,说:“一个人可以,带上孙姑娘的话,中间需要再借一趟力,城墙缝恐怕借不够力。”
“嗯,那这样,我先带孙老伯上去,然后放下腰带,你到中间可以抓住腰带,我拉起腰带给你助力。”
燕子卿想想没有更好方法,只能道好。
楚天阔背起孙三清,说声“孙老伯抓好”,然后一个纵云梯往上飞跃,一跃而至城墙上,放下孙三清,解下腰带放下,只见燕子卿背起孙慕莲,一跃飞身上来,但只能跃至城墙一半高,所幸已经足够触及楚天阔下放的腰带,于是伸手抓住腰带,楚天阔见燕子卿抓住腰带,用力一提,燕子卿只觉一股大力往上带,随即脚蹬城墙,顺势往上飞升,一下就飞到城墙上。
楚天阔束好腰带,说:“这个高度飞身下去,恐怕你带着孙姑娘下沉太快,把握不住,我先下去,下去我助你一臂以卸力。”
楚天阔说完,背着孙三清飞身跃下,只见楚天阔鼓起真气,把衣服胀满如同鼓风,身体恍如风筝一样御风而行,缓缓下落。楚天阔回头招呼燕子卿。
燕子卿背起孙慕莲,飞身跃下,由于身体负重,以致急速下降,越来越高,眼见就要把持不住,摔在地上了,突然足踝受到一股力推动,整个身体翻了一个转,下落的力卸去大半,燕子卿稳稳地飘落下地。
顺利越过城墙,楚天阔和燕子卿分别搀着孙三清和孙慕莲,展开陆地飞行的轻功,在荒野上飞驰而去。燕子卿搀着孙慕莲,施展轻功势必受影响,教程慢了许多,楚天阔为了不落下她们,也不敢走得太快,疾走一阵,燕子卿就必须停下休息一下,就这么走走停停,半个时辰间也就走了三十里路,还有七十里路才能赶到丰谷镇。
就在这个休息当口,楚天阔隐隐听到十里外有一阵马蹄声奔腾而来,楚天阔大呼不妙,恐怕是葛家的人循迹追踪而来,楚天阔趴到地上附耳倾听,果然有阵阵马蹄声传来,起身对燕子卿说:“恐怕有追兵追来了,没想到葛家行动这么快。”
燕子卿说:“我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葛家怎么能这么快跟上来?”
“如果有追踪高手,凭着气味、痕迹是可以跟上来了,是我太大意了。”
“那现在怎么办?”孙慕莲怯生生地问。
燕子卿抢着说:“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把他们先打跑再赶路。”
楚天阔说:“这恐怕不妥,我之前路过宾江,也听说过葛家,据说他们的护院不是一般拳脚师傅,而是重金请来的江洋大盗,都是一些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恐怕不容易对付,而且我们这里还有孙老伯父女,敌众我寡,我们分身乏术,恐怕顾不及保护孙老伯和孙姑娘,依我之见,还是抓紧赶路,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燕子卿没有反对,于是四人再度起身赶路,路上楚天阔有意在一些岔路上弄出痕迹,做出向其他路走去的痕迹以迷惑追踪者,就这样飞走疾行约十里路,来到一座小山坡下,山坡上一片矮小的松林。
这时,楚天阔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知道敌人一直紧追不舍,恐怕对方有追踪高手在场,楚天阔知道依照自己四人的脚程,根本无法摆脱他们的追踪,于是停下身来,对燕子卿说:“敌人越来越近了。”
燕子卿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楚天阔转念一想,自己有深厚的轩辕内功所以可以听到十里内的动静,但楚天阔知道燕子卿还没有这样的修为,根本听到身后敌人的声响,楚天阔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底细,正琢磨要如何解释,这是身后远远路边树林中飞出一群惊鸦,灵光一闪,说:“你看,那边路边的树林中的宿鸟都被惊起,可见有大批人马路过,我刚才在路上设置的痕迹都不能瞒过他们,以我们的脚程,很快就会被追上。”
孙三清父女开始发抖,抱在一起,一副无助的样子。
楚天阔接着说:“为今之计,只能是你带着孙老伯和孙姑娘先走,越过这个短松岗,沿着大路直走六十里,就能到达丰谷镇,我把葛家的人引到其他地方去,然后再去赶上你们,如果你们先到丰谷镇,就直接到码头上去等镖局的船。”
燕子卿没想到今天下午这一出手打抱不平,竟然带来这么多危险,但侠义心肠的她根本不在乎,说:“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你一个人对付葛家的人马肯定吃亏。”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不能丢下孙家父女,只有你带着他们先走,我会尽量把敌人引得远一点,这样你们有足够的时候走远。你带着两人,肯定走不快,以我的脚程,很快就能赶上你们的,放心吧。”
燕子卿这半天和楚天阔救人藏身,看到楚天阔也是侠义心肠,而且武艺高强,江湖经验丰富,一改多日对楚天阔的不佳印象,对楚天阔产生惺惺相惜之情,说:“好吧,那你小心行事,引开敌人后速来跟我们会合。”
“嗯,我会的,孙老伯和孙姑娘就交给你了。”
楚天阔和燕子卿把孙家父女带上短松岗上,燕子卿就带上孙家父女往下山的路疾步而去,带着两个人燕子卿无法展开轻功之术,只能快步而走,楚天阔暗暗担心,这样赶路恐怕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丰谷镇,自己对付葛家的人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好赶上燕子卿,一同赶往丰谷镇。
楚天阔没有想要把敌人引走,他想主动出击,把敌人击溃以绝后患,出手惩戒一下葛家的护院,让他们不能继续为恶乡里。他用一个黑布把自己的脸蒙起来,这趟送药以来,他一直都想用一种隐姓埋名的方式来完成,他不想被认出,为燕家镖局带来麻烦,或者影响到后面的行程。
楚天阔拄剑站在山岗上,面向刚来走过的路等待着,这个情景让他想起在风林渡等待黑衣人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报仇心切,一举手刃了十八个黑衣人,这次自己还要不要痛下杀手呢?楚天阔想,可以给葛家人一个机会,如果葛家人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应该可以饶恕一场;但如果葛家的人穷凶极恶,逞凶不止,非要寻燕子卿报仇方休,那恐怕就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了。
正寻思间,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骑马的人像夜空下的大蟒蛇伏地伸缩而来,越来越近,最后人群停在楚天阔身前四五丈远处,人群大概有二十来号人,为首的是三个中年粗狂大汉,目露精光,肌肉虬结,凶神恶煞,一看就是一方恶霸的角色。左边的大汉留着卷胡,像是塞外番人模样,拿着一只狼牙棒;中间的大汉光头无须,太阳穴上青筋暴露,一看就是内家高手,手上没有兵器,双掌奇大无比,应该是使内家掌法的;右边的男子稍微年轻点,书生打扮,但一脸青色,元气不足的样子,双眼淫邪,活像一个斯文败类,手中却握着一把银色笛子。
马队停下来后,一队人看着楚天阔蒙面拄剑在山岗上拦住他们的去路,没有轻举妄动。只听见左边的卷胡说:“哼哼,我塞外雪豹的名字不是白叫的,只要留下一点痕迹,老子天涯海角都能追到,从葛家堡出来一直到这里,错不了。”冲楚天阔喊:“喂,蒙面的,老实点把今天城里划伤我们少主的女子交出来,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原来这卷胡的是横行塞外的塞外雪豹于翰海,以一把狼牙棒横行塞外,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在塞外生存,需要追踪各种动物踪迹,因此这塞外雪豹练就一身追踪本事,看来今晚就是靠着他的追踪术才跟上了楚天阔了他们。中间的光头是江湖上有名的独行大盗“赤焰铁掌”殷赤山,以赤焰掌横行江湖,为祸武林,不少武林正派人士为了阻止他作恶而丧生在他的赤焰掌下,中掌者如受炭炙,浑身发热,最后成为一具干尸,在死去前备受折磨,是极为阴狠残忍的掌法。右边的青脸是江湖有名的采花大盗“青面书生”施玉禄,凭借过人的幽冥鬼影轻功和银笛点穴法,采花无数,但凡稍有姿色的女子被他看到都被他糟蹋,江湖正派人士多次围剿他,但无奈他的幽冥鬼影轻功实在太高,屡次被他逃脱。这三人都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大盗,也是一流的高手,葛家花重金将他们招到麾下助其行恶,但隔三岔五他们也出来江湖上为非作歹。
楚天阔说:“今天下午的事,是葛公子为恶在先,我们路见不平,出手以惩,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希望他能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及时回头是岸,可保下半生平安。我在此等候诸位,也是想劝说各位,到此为止,打道回府。”
于翰海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似的大笑不止,边笑边说:“哪个庙里跑出来的和尚,大晚上在这里说梦话,哈哈哈哈….”于翰海笑得说不下话了,半响,笑声骤然一停,恶狠狠的嚷道:“让我们空手打道回府,我们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传出去我塞外雪豹怎么见江湖同道。”
“什么雪豹黑猫的,请恕在下不曾耳闻,另外劝你最好把自己的外号改一下,听起来像病猫。”
于瀚海正要发作,这时听见中间光头的殷赤山说:“明人不做暗事,阁下何不露出真容,告知大名。”
“在下自有蒙面的理由,我乃江湖籍籍无名之辈,也不打算与诸位结交,只是奉劝各位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进一步了,否则…”
“否则又怎样?”青脸的施玉禄阴森森地问。
“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施玉禄怪笑几声,对殷赤山说:“殷老大,好久没有遇到有人敢跟我们叫板了,今晚难得遇到,我得好好伺候一下。”
殷赤山朝他摆了一下手,说:“今日之事,少主受伤,我们需要逮到正主,跟东家有个交代,不然兄弟我们面子上不好看,无论如何我们不能退,还请兄台识时务,让个道,我们也不为难你。”
施玉禄着急地说:“殷老大,跟这种人还需要客气什么,直接给他个痛快就好了。”
楚天阔说:“实不相瞒,今天伤贵公子的是在下的朋友,今天这个时务,请恕我有眼无珠不能识别了。”
施玉禄还想说什么,这边厢于瀚海早就忍不住这口气了,一声大叫从马身上纵身而起,一根狼牙棒虎虎生风直往楚天阔头上砸下来,于瀚海为了出这口气,使出了浑身力气,楚天阔只觉一股沉重的劲风扑面而来,招式虽然勇猛,但是攻势有余,防守不足,楚天阔一下就看到于瀚海右侧胸下露出的破绽,楚天阔不想恋战,拔剑一招破势剑法的“迎风”式,剑光一闪,直指于瀚海胸下破绽,于瀚海虽然没有料到楚天阔有这么一招精妙的剑法,一下子就破掉他的招式,但他驰骋塞外多年也绝不是仅凭运气,只见于瀚海硬生生收回挥出的狼牙棒,往外一格,挡住楚天阔的剑,身体同时向左翻,避过剑锋,就凭这一招急救,楚天阔知道于瀚海是他练剑之后出道遇到的第一高手,不敢轻敌,催动轩辕真气灌注剑身,只见剑棒相击,嗤得一声,如刀切豆腐,把狼牙棒一切两半,但就在剑切狼牙棒的这一瞬间,于瀚海已经翻过身去,待楚天阔的轩辕剑削过狼牙棒,划过去,仅仅把于瀚海胸口侧的衣服划开,楚天阔暗道一声可惜,不然这一招就足以让于瀚海身受重伤。
楚天阔虽然自觉剑招不尽如人意,但对于瀚海而言,一招刚过,就感到胸口下凉飕飕的,划开的布片翻飞,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殷赤山见这个蒙面人剑法如此精妙,宝剑更是锋利无比,一招就把于瀚海逼退,深知今晚遇到大敌了,立马招呼施玉禄一起上,说完纵身飞起,一招“天降赤焰”向楚天阔天灵盖罩去,施玉禄也不含糊,一招幽灵幻影闪身就到楚天阔身后,银笛挥出直点楚天阔肩井穴,于瀚海知道必须连三人之手才有克敌制胜的希望,扔掉断了一半的狼牙棒,就地一滚,滚堂腿直扫楚天阔膝盖。
楚天阔一下腹背受敌,头上、背后、脚下三道劲风袭到,尤其是头上的掌风,不仅凌厉,而且带有一股炎热的腥臭气味,闻之欲呕,他知道殷赤山的掌风最霸道邪毒,施玉禄银笛点穴发阴狠毒辣次之,于瀚海腿法凌厉凶猛但不是其擅长招式,因此威胁最小,楚天阔艺高人胆大,但见他一招“擎天”式直指殷赤山掌心,同时飞身而起躲过于瀚海的踢腿,空中转身飞踢施玉禄手腕曲池穴。
殷赤山只觉一股生平仅见的凌厉剑芒直指自己掌心,不敢硬接,殷赤山的赤焰掌不仅奇热无比,而且双掌似铁,一般刀剑在他掌下都化作寸断,但眼前这个对手不仅剑芒逼人,而且宝剑削铁如泥,让他这一双肉掌如何敢接,只见他翻身闪过剑芒,正待挥掌再袭楚天阔门面,但他却轻视了楚天阔这一“擎天”式的威力,这一剑刺上去剑尖颤动封住了对手可能的招式变化,而且挟有丝丝剑气,更是让人无所遁形,殷赤山虽然躲过了剑芒,但是双掌还在剑气笼罩范围之中,殷赤山但觉双掌像被乱刀砍中一下,一刀一刀破掉他的赤焰掌劲,好在他反应奇快,双掌一觉不对,随即抽身后退,抬手一看,双掌各有五六道细如头发丝般的划痕,划痕呈红色,却不见流血,痛彻心扉,殷赤山知道这是江湖传说中的剑气,他只听说过有绝顶高手能用剑催发出剑气,伤人无形,外表无痕,剑气却透骨而入,伤筋断骨,没想到自己今晚就遇上这样的高人,殷赤山知道自己手掌筋骨已伤,除非有半年的修炼,否则难以恢复。
楚天阔一剑逼退殷赤山,但此时施玉禄却已经转腕沉肘,躲开楚天阔的脚踢,施玉禄见此时楚天阔身在半空,无法躲闪,于是银笛向楚天阔的胫骨上敲去,于瀚海一脚踢空,此时手一撑,向上直踢上来,楚天阔这时“擎天”式还在向上,身下有来腿,半空有银笛侧击,好一个楚天阔,只见他鼓荡起轩辕真气,衣服像充满气一样胀满,漂浮在空中,顺势一扭,闪过施玉禄的银笛,像突然被人倒提过来的木偶翻转过来,头朝下,这样于瀚海、施玉禄都在他剑下,于瀚海还一路往上踢上来,楚天阔心想“落瀑”式过于霸道,势必要了两人性命,心念一转,一式“分流”式缓缓画出,像水流中的鱼嘴石,把来袭劲力卸往两边,剑招乃守势,封住对手招式破绽,等着对手撞上来。
殷赤山一见楚天阔半空倒转,向下刺剑,知道于瀚海、施玉禄两人无望了,不敢多留,怪叫一声飞身上马,绝尘而去,施玉禄正要对付楚天阔下来的剑招,一看殷赤山骑马逃走,心知不对,及时收招使出幽灵身法,瞬间换影移位,飞身进入路旁树林不见人影,只有于瀚海一个冲天蹬踢上来,没有看到殷赤山、施玉禄临阵脱逃,还一招使到尽头,飞脚撞入楚天阔的“分流”剑式中,只感觉脚上中了数剑,剧痛无比,顿时失力,身体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却是双脚被楚天阔划断脚筋,只能轻步慢走,却再也无法使力了。
于瀚海摔下来惨叫不已,但见自己的人马却已经都跑掉了,葛家的奴仆在看到殷赤山逃跑的时候就已经丢盔弃甲的慌不择路跑掉了,于瀚海见剩自己一个人,又是痛叫又是痛骂。
楚天阔上前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念你一身武艺修来不易,不忍废你武功,断你脚筋只给你一个警告,你好生休养,可保双腿正常行走,但已不能再用力,希望你就此退隐江湖,行善积德,但如果你贼心不死,再度为恶,助纣为虐,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来追杀你。”
说完,楚天阔转身就走,留下于瀚海在那里痛叫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