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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战斗全部结束,黑鹰谷内外变成欢乐的海洋。
参战的将士激动万份,时而拥抱在一起,时而仰天吼叫,时而狂奔呐喊,时而喜极而泣,闵丙奭、王锡祉、孙毓汶、徐用仪也开心极了,欢快的笑出声来,几位老大人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
太不容易了,半夜渡江的那一刻,除了于成龙,没有人能觉得打赢,大部分提心吊胆,那些新兵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即便在重大伤亡面前也不放弃,因为后面就是平壤,就是自己的家园,有自己的父老乡亲,无路可退。
终于熬到了最后,迎来了伟大的胜利,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畅快淋漓,解恨又解气。
无巧不巧,国际调查组的到来,让洋人亲眼目睹扫尾阶段,杀倭军气势如虹,显示出平安道百姓的众志成城,在外交上得了满分。
闵丙奭、王锡祉、沈天成朝于成龙拱手:“老于,辛苦,辛苦。”
连战皆捷,再也无人怀疑老于的才华,杀倭军统帅的位置没选错人。
于成龙抑住了笑容,叹了口气:“闵大人,老王,仗虽然打赢了,我们的代价也不小,抓紧时间安葬烈士、治疗伤员吧,不要让将士们寒了心。”
闵丙奭忙道:“老于,这些事不要你操心,你的任务是专心打好仗,其它的事我保证办妥。”
这场大捷如一场及时雨,闵总管的信心陡然高涨。
老于仅有少量的马营,却能以少胜多,倘若五千好汉全部聚齐,战斗力可想而知,即便再来上万倭军,也毫不畏惧,更何况,清军主力即将到达平壤,平安道稳如泰山。
老于的眩目战果,又让闵总管产生一点错觉,以前对清军的战斗力半信半疑,现在呢,基本上烟消云散。
奉军随便派出一个马营,就能横扫倭军,由此可以推断,左宝贵的军队何等的强悍,其它部队也不会太差。
援朝是天大的事,岂能滥竽充数?
关键时刻没站错队,小岛强盗再凶悍,也非****上国的对手,与历史上的结局一样,又是被揍得鼻青眼肿,灰溜溜的跑回老巢,元气大伤,朝鲜至少能安稳三百年。
欢呼之后,将士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三百余名俘虏,没有一个肢体完整的,不是胳膊被砍,就是大腿少了一根,部分失血太多,或身体太虚,躺在简陋的担架上,慢慢的从调查组面前经过。
洋人们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涌过去询问、采访,套取想要的情报。
在记者们眼里,俘虏也是无价之宝,发扬无冕之王死打烂缠的精神,紧跟着俘虏队,抢镜头拍照,抛出一个个敏感的问题,很可惜,倭兵们非常的不合作,有的厉声辱骂,有的闭眼不语,有的想自杀。
闹得最凶的是井上岗,堂堂的大日本大佐,居然成为可耻的俘虏,想方设法自杀,王大力可不客气,一只臭袜子塞到他的嘴里,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死死的固定在木头上。
孙毓汶、徐用仪陪洋人看戏,顺便炫耀一番,多长点脸面,但洋人的注意力在俘虏身上,对大清的重臣爱理不理,两位中堂觉得有点没趣,只好跑了回来。
“俘虏抓得不少,连倭酋也成了阶下囚,呵呵,恭喜,恭喜于将军。”
清军谎报战果已成弊病,没有哪一仗不掺水份,于成龙可是实打实,众目睽睽之下,想做假也做不了,孙毓汶笑得嘴都合不拢:“听说前几天在江边,于将军小胜一场,准备向皇上、太后献俘,老夫觉得,此战的俘虏一并献上,正好与军舰一起返程。”
徐用仪立即点头:“孙大人所言极是。”
刚才在私下里,两人嘀咕了几句,显然已经商量好了,功劳是于成龙的,但他们亲临前线、鼓舞士气,代表朝廷下达总攻令,又带领几百名俘虏回京,这份荣耀怎么也逃不掉,在皇上、太后面前大有光彩。
满朝的重臣,个个都是纸上谈兵,唯有他们俩亲历实战。
刚到时,看到狼藉的战场、血肉模糊的尸体、嗮得发黑的鲜血,感到作呕、难受,现在却毫无不适,觉得那些倭寇、伤员、残尸、断肢可爱极了。
“全凭孙中堂、徐中堂做主。”于成龙抱拳,很恭敬的说道:“洋人已经呆了半天,该看得都看了,该问的也问了,是不是马上回城用餐?”
他这一说,孙徐肚子饿得咕咕叫,折腾了大半个白天,精疲力竭。
调查组返回平壤,俘虏、伤病员也带到军营安置,余下的将士打扫战场。
清点、分辩倭军与战友的尸体,拉网式搜寻枪支弹药,小小的零件也不放过,一直忙到傍晚时份。
全军阵亡三千六百三十四人,有的肢体不全,统统收集起来,经过仔细辩认,登记造册,然后摆放在一座山谷里,谷底堆满了柴草。
剩下的几千人,站在四周的山体、山顶上,有的面色严肃,有的泣不成声,有的咬牙切齿,悲伤、痛苦充斥了大家的心灵。
“为弟兄们送行!”
于成龙一声吼叫,几百条枪支高举,“叭叭——”
“轰轰——”四门大炮也在怒吼。
枪声、炮声,送走了烈士,大火熊熊燃烧,吞噬了烈士的尸体,山上哭成一片。
马营的弟兄泣不成声。
从深山到草原,从马匪到官兵,从奉天到平壤,一起经历了多少战斗,全营弟兄比骨肉还亲,尽管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看淡了生与死,今天却悲上心头。
于成龙强忍伤感,腰杆挺得笔直,泪水却汩汩而下,怎么也忍不住。
残阳如血,烟雾冲天。
黑鹰谷留下千人驻守,继续构筑堡垒,等待工匠赶制石碑,余部渡江。
不出于成龙的意料,一进入大同门,满眼都是平壤城的百姓,人山人海。
子弟兵大胜倭寇,凯旋归来,老百姓高兴坏了,全城轰动,连城外的乡民也闻讯赶来,夹道欢迎英勇的将士。
杀倭军的小伙子,脸上的疲色依旧,目光却闪烁晶亮,狠狠的踢脚迈步,前所未有的整齐,前所未有的震撼,身上多了一股杀气,再也不是出征前的菜鸟。
“杀尽倭寇,保家卫国,不怕流血,不怕牺牲。”
十几万百姓在呐喊,森林般的手臂在挥舞,场面之宏大、气氛之热烈,似欲将这座千年古城震垮。
城头上,国际调查组的成员目瞪口呆。
不论是老奸巨滑的外交官,还是挖掘新闻的记者,无不深切感受到民众的意志与力量。
今天,是平壤的节日,全民欢庆。。。。。。
北京,光绪皇帝下旨,向日本宣战。。。。。。
东京,明治天皇也下宣战诏书。。。。。。
中日正式宣战后,两国政府皆委托美国代为保护居住于敌国的商民的合法权益,皆经美国政府同意。
八月三日,总理衙门向各公使馆致送保护各国商民教士之照会,内称:“现与中国寻衅者只日本一国,此外有约各国悉皆交好如常”。凡各国商民教士之在中国境内者,中国均应照约保护。本衙门已电达北洋大臣,分电各直省将军、督、抚知照,预为告诫,毋令愚民误会,别酿事端。仍祈贵大臣转饬各口领事官,晓愉各本国商民教士照常办事,勿因日本开衅致为惶惑可也”。
四日,总理衙门照复美国公使田贝,允准“保护在各口之日本臣民免受凌虐”。并对于“日本人之现在满洲、蒙古地方游历寄寓者”,亦“一体保护,俾其各得平安旋回各口”。
随后,欧美各主要国家,除俄国外,皆先后声明局外中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