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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棱回来了,表情低沉,但撂下一句话:“没事了,安心返程吧!”
这就够了,别的谢逸也没多问,现在只想着尽快回到长安。←,.
一路上,地方官府虽然有心好好招待晋王殿下和谢长史一行,但归心似箭的李治和谢逸哪里肯停留?
推辞掉一切的应酬,所有人快马加鞭,直奔长安。终于在腊月二十过了渭河,赶在新年之前回到长安。
回长安的第一时间事肯定得去见皇帝李世民,这是必须的步骤,至于见到李世民之后会是如沐春风,还是疾风暴雨,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所谓,反正李世民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除了他真的完全不讲道理。虽然李二陛下有这样的黑历史,却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泼妇,这一点谢逸还是有些把握的。
过了龙首渠,直接入太极宫,李世民一早便派出驸马长孙冲前去迎接。
这位驸马爷还是相当客气的,尤其是对内弟李治多有关照,但与谢逸只是寒暄几句,便再无过多交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总之,气氛有些神秘。
进了皇宫之后也是如此,李治直接先一步被带入了承庆殿,谢逸则是被晾在外面。大冷天的,此举当真是不仗义。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谢逸也不敢抱怨,只得沉默不语等下去。
直到许久之后,李治从承庆殿里走出来,十三岁还有几分青涩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来父子俩相谈甚欢,聊得不错。
这是个好兆头!
李治从大殿里出来,只是和谢逸有个简单的眼神交流,然后便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去。
“宣谢长史觐见。”
“是!”听到宦官尖锐的嗓音,谢逸也敢怠慢,在引导下走进了承庆殿。
“臣谢逸参见陛下!”谢逸低着头,躬身向李二陛下见礼。
“嗯!”回应只是一声有些冷的低哼。好似还有几分不悦。
谢逸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暗暗打量李二陛下,半年不见,李世民的鬓角又多了几缕白发。
也难怪。毕竟已经年过四十,最近一段时间朝廷又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松州战事、草原危机,长安城里诸位皇子也不让他省心。身为九五之尊,要操心的事情不少。渐显老态也在情理之中。
“谢逸,你胆子很大啊?”李世民的喝问声不大,却威严十足,若非早有心理准备,谢逸肯定会吓一跳。
李世民继续道:“不经过朕的允许,便带着雉奴去定襄冒险,朕的皇子若是有个闪失,你该当何罪?”
“臣知罪!”谢逸老老实实承认了过错,不敢有任何异议。
“知罪,二字就了结了?”李世民继续厉声质问。作为一个父亲,最疼爱的儿子置身险境显然让他很担心,甚至很后怕,有此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逸无奈,老老实实道:“请陛下责罚!”
不顶嘴,不辩解的态度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让李世民没有趁势继续发火的机会。
果然,沉吟许久,李二陛下悠悠道:“下不为例,否则朕绝不轻饶。”
“是!”谢逸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带着李治去冒险确实不对,但若非此番冒险,定襄之事哪里这么容易解决?凡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李二陛下明白这个道理。从父亲的角度。他要发发火,从皇帝的角度而言,他必须要理性。
“知道就好!”李世民悠悠道:“事情办的还算不错!”
“谢陛下谬赞!”
“听说你在草原上捣鼓出个玩意震天雷?”不出所料,李二陛下果然首先问起了此事。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关乎自己王朝安全,以及战胜四方强敌的武器着实让人激动。最为在意也在情理之中。
“是的!”
“什么时候让朕开开眼界?”李世民毫不犹豫地问道,心情似乎相当迫切。
谢逸道:“当然,不过造好的震天雷在定襄用完了,工匠们正在从河东来关中的路上……”
“怎么?非得等工匠们到了才让朕看?”李世民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
“陛下,从今天开始,震天雷只属于大唐,秘方呈送陛下,与臣再无关系……”谢逸莫名其妙道:“臣只负责在恰当时机向陛下演示一次震天雷的威力与注意事项。”
李世民听到之后也是一愣,但旋即笑了出来,点头道:“好,朕打算在沣河岸边建一个造震天雷的作坊,你负责培训好工匠就是了。”
“是!”谢逸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决定应该是对的,火药这玩意太有杀伤力,甚可以威胁到王朝安危的。
李世民怎么可能容忍这样杀伤力巨大的秘密掌握在旁人手里呢?有道是掌握的秘密越多,离死亡越近。
谢逸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打算早早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免得给自己招惹是非。与此同时,也向李世民表明一种态度,相信李二陛下会领情的。
尤其是当谢逸将火药简单无比的配方附耳告诉李世民后,当然了这是在屏退左右,承庆殿五十步内无人的情况下。
“嗯!”李世民续道:“雉奴告诉朕,他喜欢上太原王家小娘子,可有此事?”
谢逸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治这么勇敢,刚回长安就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看来是对王家小娘子迫不及待啊!
“应该是,此女名叫王妍,其父王仁礼官爵并不高,在前去晋阳的路上与晋王殿下见过面。”
谢逸道:“后来在同安大长公主的寿辰上又见,晋王殿下与王小娘子相谈甚欢,确有……少年人情窦初开,互生爱慕之兆。”
“哦!”李世民点头问道:“雉奴也确实到了适婚的年纪,你觉得此事如何?”
谢逸连忙摇头道:“晋王殿下的婚事只能由陛下说了算,臣岂敢僭越……”
“哼,听说王仁祐膝下有一女,出落的也不错……”李世民道:“你是见过的,说说你的看法?”
呃……
谢逸无奈道:“臣只能说说对两位小娘子性情的见闻,王仁祐之女乃嫡出。出身高贵,容貌也不错,但因是嫡女,从小娇生惯养。脾气难免大些,婚后夫妇能否和睦相处不好说。
至于那位王妍小娘子,出身相对低些,却也落落大方,性情和顺。与晋王殿下似乎也很聊得来……”
李世民问道:“百年修得同船渡,这话是你说给雉奴听的?”
“呃,这只是乡下一句俗语,却也算是缘分使然。”谢逸小声回答。
“哼!”李世民淡淡冷哼一声,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道:“朕问你,你的那份密报可否属实?”
谢逸知道李二陛下所谓的密报是什么,谨慎道:“如此大事,臣自然不敢信口开河,确有其事……
相信英国公关于晋州之事的奏报也到了。阿史那思摩也到了长安,陛下可以向他们一一核实。”
说完这些,李世民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似乎这个事实有些沉重,算是一颗苦果,却不得不乖乖吞下去。
“你没有因为杜氏的缘故夸大其实?”李世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谢逸的回答掷地有声。
“好,你走吧!”李世民摆摆手,神情有些沉重。
……
谢逸离开不久,李世民悠悠道:“朕要出宫一趟!”
“陛下打算去何处?”
“河间王府……”李世民缓缓道出几个字,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阴暗处的老宦官便出现了。
“老奴明白……”
北风呼啸。有些寒冷,街头的百姓全都早早回家了,尤其是到了傍晚坊市关门之后。
大街上无比安静,一众约莫三百人的便衣武士匆匆掠过大街。直奔一座华贵无比的府邸河间郡王府。
武士有些不讲道理地进门,亮出一面令牌之后便迅速控制了整座府邸,不允许任何一人出入。偶尔有人想要从阴暗处翻墙外出,迎来的都是力量强大的弩箭,他们并不知道早在数日之前这座府邸已经被监控起来。
昏暗的夜色下,李世民身着一件披风。缓缓踏入大门,老宦官和两名最得力的护卫跟在在两侧。
“陛下,一切妥当!”
李世民点点头,没有任何的耽搁,直入内中,来到一所灯火通明的房屋内。
屋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一个已经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躺在榻上,低声道:“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
灯光之下,说话的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这时候了,这些繁文缛节还有意义吗?”出乎意料,李世民的话并不是很冷,仿佛带着几分淡淡的惋惜与遗憾。
“是啊,陛下此事登门,繁文缛节……不必了。”李孝恭说完这句话,接连咳嗽几声,似乎病的很重。
“为什么?”李世民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话。
李孝恭却并非不解,而是苦笑道:“是啊,为什么呢?”
“晋州的事情倒也罢了,这些年你们在地方上有点动作,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世民道出一句话,宛如揭开了一个偌大的谜案。
晋州侵地案,以及引发的民变和动乱背后的主使者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多谢陛下宽容。”李孝恭没有否认,等若是主动承认了。
李世民道:“你倒是好,想把污名都推到朕的儿子身上去。”
“陛下,这话你多少有些冤枉老臣,若非太子和魏王与河东多少有些关联,臣即便是想推给他们又怎能做到?”李孝恭出乎意料地提出质疑和反对,似乎有些不怎么福气。
“哼,所以你就想要把朕的儿子牵涉进去?”李世民冷冷道:“你知道,这是朕不能容忍之事。”
李孝恭冷笑道:“陛下是否有些太危言耸听了,太子和魏王不是毫发无损吗?”
“哼,你倒是真会巧言善变。”李世民道:“若非李绩和谢逸反应快,现在河东已经风起云涌了……”
李孝恭道:“是啊,臣还是低估了他们,竟让他们抓住了尾巴!”
“后悔了?”
“后悔又有何用?做什么事都得不计后果,心狠手辣,这不是陛下你的原话吗?玄武门前你要是有一丁点犹豫,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臣面前吗?”
李孝恭道:“所以臣不后悔,属下人办事不够严密,泄露了机密,落到今时今日的局面,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倒是坦然!”李世民冷笑道:“朕问你,晋州之事也就罢了,你竟然和异族勾结,图谋我李家江山……”
李孝恭冷笑道:“那是你的江山,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我虽然是堂兄弟,可你是君,我是臣……
“这些年朕自问待你不薄!”李世民对此有些不解。
“是啊,不薄,可该把我一条踢开就踢开了,可曾想过我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可曾想过我也是李家子孙?”
李孝恭厉声道:“玄武门你把建成拉下来,不等若告诉李氏子孙,实力为王吗?谁有能耐,谁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半天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成者王侯败者贼,说吧,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臣?”李孝恭无比坦然,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
“念你曾为大唐立下功勋,就让你体面点去吧!”
“好,谢陛下!”李孝恭道:“既然陛下想要脸上好看点,那……我那大儿子并不知晓内情……”
“你这算是求朕吗?”
“就算是吧!”李孝恭难得吐出一口服软之语。
“好,那朕留他一条命!”李世民说完之后,转身便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是夜,河间郡王李孝恭因次子大逆不道,忤逆犯上,急怒攻心,暴毙身亡。
皇帝李世民闻讯后辍朝一日,命有司主持安葬事宜,因为年关将至,普天同庆。丧事不宜太久,争取在年前结束。
是以在一片惊愕中,河间郡王七日便下葬,其次子也因忤逆犯上,被削去爵位,前去守灵,王妃因为思念丈夫,直接殉葬而死。
年关之前,这件略微有些诡异的事情让长安城里动荡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