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西伯利亚1

春水酿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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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伯利亚

    露娜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了,这三天她几乎一动未动,任那些穿白衣服的研究人员和医生检查研究她的身体。

    她甚至无法分辨现实和虚拟,在一个个短暂的梦中,她一次又一次地看见约翰无助地躺在她的面前,眼角淌出鲜血,对她说:“是你......杀了我。”

    她看见无数人的尸骸堆积成山,他们看着她,眼里有着浓稠的怨恨。

    她看见酒吧的老板,约翰的妈妈,乔治,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人,在她面前一点一点褪去血肉,化为一具具枯骨。

    她看见安妮满身伤痕地躺在地上,鲜血不住地流淌,对她说:“如果你早一点回来......你原本可以救我。”

    她看见自己手上沾满鲜血,脚下全是废墟。

    她无法醒来,也不愿醒来。

    剧烈的疼痛将她暂时拉到现实中,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激烈地用她听不懂的俄语讨论着什么,身边立的一个白色仪器连接着露娜,正将一管墨绿色的液体输入到她体内。

    一阵阵的寒冷席卷了露娜,她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那些白大褂似乎达成了共识,在一管药水注射完之后,两个白大褂把露娜身上的所有管子□□,扶起了她。

    露娜顺从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力气行走,两个白大褂架着她走到了走廊。

    走廊的灯光昏黄而幽暗,墙壁泛着金属的光泽,仿佛是一个地下的防空洞。

    露娜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

    她闻到了一阵气味。

    有西伯利亚风雪的凛冽,浓郁的鲜血的腥气还有一股生铁的冰冷。

    她看见走廊尽头走过来三个人。

    当头的一个人有一双孔雀蓝的眼睛。

    两人对视。

    那人皱了皱眉,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露娜目光闪了闪,终于展露出一丝活气。

    这是露娜和冬日战士的第一次相遇。

    露娜被带到了一个四面都是单向玻璃的房间里,里面坐着一个瘦弱的、比她矮一点的男孩。

    听见开门声男孩明显瑟缩了一下,他警惕地看着露娜和白大褂,一个白大褂对他说了一句什么,男孩的表情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另一个白大褂用英语对露娜说:“你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出去。”

    两人说完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露娜看着对面表情凶狠的男孩,试着用英语说:“你好。”

    男孩咕哝了一句俄语,然后冲着露娜就扑了上来。

    露娜毫无防备之下被男孩一下扑在地上,男孩瞪着一拳打在她脸上,她抓住男孩的手,不料男孩的力量大的惊人,一下就把她甩了出去。

    露娜爬起来,语气温和地对男孩说:“如果你杀了我,你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男孩警惕地蹲在地上,表情和动作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幼兽。

    露娜耐心地蹲在地上:“你不想这样做的对吗,我是露娜,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表情有些软化,用俄语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墙外的白大褂随手抄起一根棍子用力敲了两下玻璃,他眼中刚刚浮现的那一点属于人的神色迅速消失,像是接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眼中出现了一丝野兽般的冰冷。

    他猛地把露娜按在墙上,向着露娜的脖子咬了下去。

    露娜横臂勉强挡住了这一下,看着男孩隐约露出的尖牙,右手张开抵在男孩胸前。

    男孩抽搐了一下,仰面倒下。

    露娜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开他破旧的衣服,男孩胸前毫无伤痕。

    露娜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白大褂所在的玻璃,虽然明知她看不到自己,但是白大褂还是感觉到心底冒出一丝凉气。

    露娜走到窗前,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玻璃,整块玻璃轰然碎裂,露娜踏着碎玻璃走了出来。

    一个白大褂扯出对讲机用俄语急切地说:“Эксперименттовариз!(实验品失控!)”

    露娜在两人的额头点了点,两人无声倒下,她跨过他们走出这个房间。

    走廊警铃大作,露娜恍若未闻,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走廊的尽头。

    两边的房间冲出来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举枪对着露娜,大喊:“недвигайся!(不许动!)”露娜双手平举,用力一攥,他们手中的枪和身上的其他武器全都化为灰烬落下。

    几个士兵看着这个才到他们腰高的小女孩,互相对视了一下,一齐冲了上来。

    一股无声的气浪从她体内散发出来,士兵们双脚一软,纷纷倒下。

    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大门之后,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刚刚见到的冬兵被绑在椅子上,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他旁边鼓捣一堆试管。

    看见露娜进来,白大褂慌张地对冬兵喊了一声什么,然后解开了冬兵的绑带。

    冬兵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走向露娜。露娜迟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攻击他。

    在距离露娜三步远的时候冬兵停了下来,他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露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说:“我是露娜。”

    冬兵表情依旧冰冷,但是语气有些疑惑:“那我是谁?”

    露娜看着冬兵空空荡荡的表情,心道说不定可以策反了他一起逃出去,于是道:“你是巴基。”

    冬兵肯定地道:“我们见过。”

    露娜只当做冬兵洗脑被洗傻了,接道:“你能带我出去吗?”

    冬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露娜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逃出来,这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握着冬兵掐着她脖子的冰冷的机械手,无力地看着他。

    这时大门被撞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露娜脖子上被扎了一针之后软软地倒在地上,冬兵被拉离她身边,重新绑回椅子上。

    透过拥挤的人群,冬兵一直死死地盯着被一个高大的士兵拎着的露娜,眼中迷雾渐渐散去。

    他们把露娜拎出去之后白大褂对一个年轻的军官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被称为交叉骨的军官看了一眼一直盯着露娜的冬兵,吩咐道:“Вновьпромываниемозгов(重新洗脑吧)。”

    冬兵口中被塞上口枷,冰冷的仪器扣住他的脑两端,电流通过,他因为痛苦而不住地低声嘶吼,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

    露娜在一个四面金属的房间醒来,她尝试毁掉一面墙,却发现自己的能力被压制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几乎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一日三餐都有人通过门上的小窗送进来,就在这样过了两天之后,露娜突然被带到一个实验室里,几个熟悉的白大褂围着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露娜被绑在床上,感受了一下这两天恢复的能力,对那几个白大褂说:“下次换几个人吧,怎么总是你们几个倒霉。”

    不等白大褂反应过来,露娜身上的绑带瞬间化为飞灰,她跳下病床,弄晕两个白大褂之后,脖子忽然一阵刺痛,她拔下注射了一半的针管,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被一个士兵拎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刚刚给她注射的白大褂用英语说:“我想你有一段时间不能逃跑了。”露娜被扔了进去。

    房间和之前露娜的房间没什么不同,只是里面还有一个男孩。

    男孩比露娜高出不少,看上去有十五六岁了,当他看向露娜的时候,露娜心里抖了抖,那是在小巷长大的露娜熟悉的,真正的亡命徒的眼神。

    露娜和男孩在一起住了一周,期间超过十次白大褂不得不冲进来把男孩拉起来以免他把露娜打死。

    奇怪的是露娜眼中的光芒反而越来越盛,她开始学着防御和反击,精神的伤害远强于肉体,她宁愿一直这样也不愿意再被迫伤害一个被九头蛇当做试验品的孩子。

    尽管不曾表现出来,但是无意间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愧疚几乎要压垮了她。

    一周后的一天,当男孩又一次把她的手腕按在墙上以防止她使出能力,不断用脚踢她的时候,露娜一个突然的头槌,然后屈膝重击到男孩腹部,男孩瘫倒在地,她欺身压上,食指指在男孩眉间,男孩僵硬地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露娜第一次赢了。

    露娜很快就被冲进来的白大褂打了针拖出房间,重新绑在手术台上。

    交叉骨走了进来对一个白大褂说:“这段时间冬兵有一个连续的任务不能冰冻,博士说要把这个女孩和他关在一起。”

    白大褂说:“这个实验品非常特殊,我们需要她活着,她不能和那种过于不稳定的人住在一起。”

    交叉骨看了露娜一眼说:“博士说那种半成的实验品无法激发她的潜力,让我现在带走她。”

    白大褂不满地说了一句什么,在交叉骨的眼神下到底没有敢反对,只是抽了露娜一大管血就任交叉骨给她注射了抑制能力的药剂然后把她带了出去。

    露娜被带到了一个被布置的仿若宾馆标间一样的房间,让露娜惊讶的是靠近门的床上笔直地坐了一个人。

    冬兵面无表情地看向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