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委屈

颜尘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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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遇安自然是不在这屋里的,梁惠姚回来时看到书房的灯是点着的,便知道秋遇安已经回来,正在书房里忙活朝堂上的事了。

    她自己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婚事。

    想着想着,脑海中就浮起了方少锋的面庞。

    那个少年已经逝去多年,但他的长相还是如此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一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

    那颗褪了色的珠花一直被她好好地收藏在妆奁中,那记录了当年那位少年对她的一份从未说出口的深情。

    如果他没有死,自己现在的夫君是他,那会如何呢?

    自己还会这样给他张罗纳妾的事吗,他…那么喜欢自己,他舍得看到这样的画面吗?

    想到这,梁惠姚吓了一大跳,猛然清醒了过来。

    自己已经嫁了人了,方少锋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多给自己添份烦恼罢了。

    若是给旁人知晓了,指不定还会拿着这事儿大做文章呢。

    她抬起头看着上头的房梁,努力将要溢出眼角的眼泪憋回眼眶。

    委屈吗?那自然是委屈的。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无论是出身,还是品性,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自己哪里都好,可是…可是偏偏那个人,就是不喜欢自己。

    若是她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自己哪里不好,哪里需要改,或许她都能好接受一些。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够好。

    但是明确地去问,她又不敢。

    她只知道对方不喜欢她。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很想知道答案,却又真实地害怕那个答案。

    在不知道答案前,她可以缩着头用最后的一点假象来蒙骗自己,知道答案的话,或许连这最后一点的体面也不能维持了。

    她迷惑地看着房梁,真希望那上头能下来个神仙,告诉她她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告诉她她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正想得出神,便被丫鬟海桐的声音给拉了回来,“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呢。”

    梁惠姚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着海桐。

    海桐和丁香都比她稍稍年长些,丁香姿色平庸,海桐却是个清秀俏佳人,皮肤细腻白皙,红唇齿白,走出去说是哪个小官家的姑娘怕是都绰绰有余。

    海桐见梁惠姚不回话,只是这样盯着她,不由得有些迷惑。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道:“王妃,时辰已经不早了,您是想现在梳洗呢,还是想再多坐一会儿?”

    梁惠姚依然没有回话,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她这个丫鬟叫什么来着?对了,海桐,也有个“桐”字,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这海桐原本是宫里的丫鬟,因为人机灵,很小的时候就被秋曦瞳赐给了她跟着,海桐这名字还是秋曦瞳亲自取的呢。

    自己光顾着朝中各路官员的女儿,倒是忘了这些丫鬟们,名字里能大剌剌地带上与“瞳”同音的字的,怕这是朝中歇着尾巴独一份儿。

    “王妃?”海桐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可怕。

    她又唤了几声,梁惠姚这才笑道:“无事,只是长年累月和你相处,倒是没发现你竟然已经生得如此好看了。一直在我身边做丫鬟也是委屈你了,你应该有个更好的出路才是。”

    她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正是因为心上人是个丫鬟,所以才无法求娶吧,毕竟一个丫鬟出身,怎么可能能做蓟王的正妃呢。

    况且他又娶了自己过门,若是这么早就抬自己的丫鬟做姨娘,可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盯着海桐的眼神不自觉地辛酸了几分。

    海桐被梁惠姚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当即跪到了地上,磕着头道:“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王妃突然要如此对奴婢,还请王妃明示!”

    她颤抖着,生怕梁惠姚要赶她出府,只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冒犯了这位主子。

    梁惠姚见她抖得那么厉害,不由得笑道:“你做什么这么紧张,我不是在埋汰你,而是说真心话。”

    谁知,海桐却抖得更厉害了。

    她颤颤巍巍地道:“王妃,奴婢打小就跟着您,对您那是忠心不二,奴婢也跟丁香一块儿起过誓的,这辈子不嫁人,就等着做您身边的嬷嬷呢,您可千万不要打发奴婢走啊!”

    她这些都是真心话,小时候在宫里她可看够了尔虞我诈。

    当年秋曦瞳把她赐给梁惠姚的时候不仅梁惠姚高兴,她也高兴,就想着跟着梁惠姚一辈子到老算了,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她可不去想那些镜花水月。

    梁惠姚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来柔声道:“真的不是要打发你走,只是希望在夫君身边能多一个可心的人罢了。”

    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再蠢的人也该明白梁惠姚的意思了。

    海桐睁着一双泪眼,怔怔地看着梁惠姚。

    她的神色里并无半点兴奋,有的只是困惑和迷茫,这倒让梁惠姚心下觉得奇怪了,这海桐跟秋遇安难道不是两情相悦?

    也有可能是因为海桐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是以以他的身份地位也都不曾开口求娶。

    这么说秋遇安还真体贴。

    梁惠姚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道:“你一会儿,去穿了我柜子里那件素纱乳白色的齐胸襦裙,袖子边绣了几朵海棠的那件就是了。然后再去厨房里端一碗银耳莲子羹,送去书房给殿下解渴,听清楚了吗?”

    秋遇安怎么不体贴呢,他在人前都能为了自己的脸面而跟自己演出一对恩爱夫妻,对着心上人,固然只能是加倍的体贴了。

    海桐听完后,愣在原地老半天。

    她只是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惠姚道:“你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海桐艰难地转过眼珠子,看了梁惠姚一眼,“不…奴婢没有不明白的……奴婢只是……”

    “别只是不只是的了。”梁惠姚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照我说的去做,母妃盼孙子盼得不行,我这为她想办法呢不是,你便当成全我。”

    她并没有那种主母对通房丫头的复杂情感,又是嫉妒,又是无可奈何的。

    她真的就只是为了夫君,也为了母妃着想。

    即便是再不愿意,但那也是主子的命令,海桐只得亦步亦趋地离开了主屋,去后头换那件齐胸襦裙了。

    交代完了这一切后,梁惠姚无力地跌回了椅子上,按着眉心。

    希望海桐一切顺利吧。

    她枯坐了一会儿后,终于唤来了丁香,让丁香服侍自己去梳洗。